“以下官思來,或可讓人將此事在長寧縣悄然散布,待得陳氏聲名狼藉時,林家也必遭世人唾棄,屆時,再讓人誣造林真與繼母陳氏有奸情,壞其民心……”


    胡鵬舉越說越來勁,聲調也越堅定!


    作為贛縣知縣的他,對林真是很惱恨的,很想將林真置之百姓的唾罵之中。


    這也是因為,最近常有賊軍從信豐縣越界贛縣,對其治下進行騷擾,讓得他煩躁莫名。


    那批賊軍不但大肆搞破壞,還擄掠百姓,斷絕商路,盡幹些土匪的勾當。


    最為可恨的是,賊軍總以小團體行動,遇強則聚,短短半月時間,贛縣百姓便被禍害得叫苦不迭。


    他來府衙前,還聽到了賊軍又到贛縣騷擾的消息。


    難道賊軍不知道今天是除夕嗎?


    幹嘛不好好休息一下,過個肥年?


    ……


    贛縣九峰山,距府城三十裏,此處在前天已被長寧軍殘食控製。


    “張潯,你既已入了我長寧軍,便要聽號令行事,我下令衝鋒便衝鋒,不可畏戰!”


    長寧軍張承宗部的小旗官林楓,瞪了眼剛加入長寧軍沒多久的張潯,語氣頗為嚴厲。


    他清楚的記得,上次自己命手下衝擊前來圍剿的官兵小隊,可張潯這新兵蛋子卻躲在草裏半天不出來。


    “林小旗......我知曉該怎麽做了,這次一定聽令。”


    張潯長得斯文秀氣,因常年在家苦讀,養成了一副書生做派。


    本來,讀過書的他是不可能來做一個大頭兵的,可誰讓他就是考不上童生,誰讓他在長寧軍上次進村打砸時挺身而出大罵了長寧軍的匪首林真呢?


    這不,被抓到長寧軍裏充軍來了吧!


    林楓沒再理會張潯,轉過身,對著其餘手下,沉聲道:“待會截殺完官兵後,我們割下他們頭顱,讓人擇機送去贛州衛……”


    “是!”


    隨著林楓一聲令下,眾手下頓時精神抖擻,摩拳擦掌。


    他們這次要截殺的是一隊二十來人的官兵,雖說他們人數隻有官兵的一半,但他們卻對此次截殺信心滿滿。


    “兄弟們,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手下的迴應聲很堅定,林楓望了眼已經出現在視線的官兵,高聲道:“務必將官兵全都斬於刀下,一個不留......”


    “衝啊......”


    這一長寧軍小隊猶如洪流般,在衝殺聲中朝著官兵湧來。


    高昂的氣勢,仿佛是不殺盡眼前官兵終不迴。


    經曆過一次戰陣的張潯,這次不再畏縮,卻依然吊在衝鋒隊伍的最後麵。


    隻見,同伴們已經大步衝到了官兵近前,掏出此次攜來的手雷!


    隻見,官兵也在慌亂中摸出了一個個黑疙瘩,點燃。


    “官兵的手雷是假的,兄弟們,殺啊……”


    這是張潯此生最後一次聽到林楓的聲音,隨著一聲聲爆炸聲響起,呐喊的聲音漸漸稀疏,隻剩下一股混著硝煙的濃烈血腥味飄蕩在空中。


    “怎麽……林小旗不是說……官兵的手雷……假的嗎……”


    張潯停下了腳步,雙眼呆滯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嘴唇微顫,不敢相信。


    那個連著幾天下來對他嚴厲喝斥不斷、又對他聲聲叮囑著戰場保命方法的林小旗;


    還有那些與他夜裏聚在一起討論著女人美味,訴說著想要找個婆娘的隊友,竟全都倒在了地上。


    而那邊的官兵,也在硝煙下倒了一大半。


    “嘭!”


    又是一聲爆炸聲起,是一名垂死的長寧軍,拉下了引線,卻沒力氣拋遠,在他身邊炸開。


    “那還有一個,殺了他!”


    幸存下來的官兵指著張潯大吼,那聲音也讓張潯從呆滯中驚醒過來,下意識的轉身逃跑。


    他要逃,逃迴去報信。


    他不能降,那個粗人小旗官說過,降了官兵,要斷子絕孫!


    隻要逃過了今晚,便又是新的一年,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明年!


    隻是,今年的除夕,似乎有些漫長。


    ……


    除夕之夜。


    長寧縣,銀票局後宅正屋。


    林真拿著帳冊,聽著妹妹林錦一個勁兒的說著她的計劃和想法。


    “哥,銀票局的帳目現在越來越多了,而且銀票局的事務也越來越雜,什麽收儲放貸開票罰銀的,好多事,雖然李掌櫃招了很多個人,卻也依然要忙到深夜才能下工,他建議把銀票局分作幾個部門,他當主事,我當總管……”


    聽著妹妹的嘮叨,林真有些無言以對。


    畢竟,他對金融方麵也不算熟,所學都忘得七七八八了。


    不過他能聽得懂李卓業的想法,也能從妹妹的話中聽出一絲端倪,可以確定一些事。


    不過,最明顯的一件,便是李卓業心大了。


    他想憑著林真對妹妹的疼愛,試探著看能不能把銀票局官方化,又間接的提醒林真銀票局很重要很重要,已經有了戶部的職能。


    不得不說,李卓業是挺聰明,又挺有能力。


    而林真當然不可能萬事兼顧,所以對聰明有能力又忠心的手下還是願意給機會的。


    所以,他把帳冊放下,見妹妹依然像個小喇叭般不停的在說著,便忍不住伸手摸了下她的小腦袋。


    “這樣吧,銀票局事務確實繁雜,年後我便調王運琦入銀票局來領職,你也給我選個人出來,調去當長寧主簿。”


    此舉等於是他承認了銀票局是他的官方機構,也告訴官吏們,治下官員將開始有調動了。


    “讓我選人嗎?”


    林錦有些懵,自己本來說的是銀票局的事,哥哥怎麽想的是人員調動?


    不過她沒去想為什麽,感覺到林真放在她頭上的手抽去,便伸出雙手拉住,說:“要是說人嘛,我覺得在大嶺分局的楊落挺厲害的,可惜的是,她是女子。”


    “楊落?”


    林真眉毛挑起,想了片刻後終於有了印象:“你是說,厲臣的未婚……女人,她進銀票局了?”


    他還沒和王厲臣確認過,還不清楚此女與王厲臣的最終關係是什麽,也就楊義麟那天提了一下,說侄女楊落被王厲臣給辦了,要林真幫忙處理一下。


    “是啊,我把謝帳房調了迴來,謝帳房推薦了她,她現在是厲臣的未婚妻嗎?”


    林錦有些詫異的張大了嘴,然後突然改了主意:“其實,或許可以讓正南哥試試,讓他來當主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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