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真安排好信豐縣防務後,把信豐庫銀搬了一半,於十二月十日與第二批運糧隊一同啟程返迴長寧縣。


    隨行的,除了他身邊的鷹衛與壯大到五百人的護衛軍外,還有順路前去新田駐防的鍾啟勝部人馬。


    自從上次林真衝擊信豐城遇敵偷襲,唐先生便與眾位將領物色了十名好手充入鷹衛,希望以此來給林真更多的貼身保護。


    當然,除了關心林真的人身安全,他們這些屬下還很關心林真的子嗣問題。


    這不,低泣連連的王依依硬是被唐先生命人架入了一輛馬車。


    “主公,早日行事誕下子嗣,如此,長寧軍便有了未來,也就會更加穩定……”


    唐先生語重心長的話令得林真心底搖頭苦笑。


    雖說他也覺得此話挺有道理,卻還是忍不住在馬背上懟了一句:“唐先生,既然你對生兒育女頗為熱衷,為何自己還孑然一身?”


    說完也不等唐先生迴應,拍馬揚長而去。


    兩千人的隊伍隨即開動,如同長蛇般,浩浩蕩蕩的前進。


    隻是,這一天似乎不宜遠行。


    還沒走出一裏地,他們便迎來了這個寒冬臘月裏的第一場雪,雪花飄落,將整個世界覆蓋在了銀裝素裹之中。


    好在,他們穿了絨衣,讓得他們猶如不知寒冷的馴鹿,能在白茫茫的世界裏健步穿梭。


    “啊嚏。”


    馬車裏,因嫌棄絨衣帶有鴨子味道而不願穿上的王依依,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一串液體飛濺在了簾幕上,讓得她難堪不已。


    作為一個驕傲的女孩兒,她認為自己不管是儀態還是姿色都讓人無可挑剔,自是不想讓人看到她現在的窘態,連忙抽出帕子擦拭了起來。


    等弄幹淨後,她又莫名的覺得心裏有萬般委屈,忍不住用雙臂抱著膝蓋,微微低泣。


    就在這時,車簾突然被掀開,露出了林真略帶惱意的臉。


    “王姑娘,剛收到信豐傳來的消息,你爹潛逃出城了,估計是打算翻山越嶺前去贛州城。”


    王依依聞言,頓時收住了哭聲,一臉擔憂的看向林真。


    她爹逃了,在這種寒風肆虐雪花紛飛的時候逃了,也不知會不會被凍死在外麵!


    王依依心中祈求著父親可千萬不要出事,然後轉而想到了自己。


    她,會不會被麵前這個少年遷怒?


    這一刻,一種深入骨髓的孤寂感充斥著她心裏。


    不過,林真沒說什麽恐嚇之類的話,放下了車簾,留下王依依獨自在車內憂心。


    慢慢的,雪停了,黑夜來臨,風很大,隊伍停在了新田石背堡之地休整。


    石背堡本就被林真駐了一批人馬,如今隨同而來的鍾啟勝已經開始匆匆接管新田一帶防務。


    “林將軍,我想要兩天假期,隨你一同前往長寧……”


    “你去長寧幹什麽?”林真故作不知般,一雙眼中充斥著疑惑。


    “我想……”鍾啟勝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道:“我想迴家一趟,看看家小。”


    他的家人也被送去長寧縣了,所以他想去看看家人的處境,別讓家人被虐待了而不知。


    “行!”


    林真點了點頭。


    第二日,軍伍出新田,經石板,日行百裏,在天黑時到達了安遠縣城。


    安遠方麵為將士們準備好了熱騰騰的飯食,等到將近亥時,楊義麟與羅遠誌攜手而至,予林真匯報了安遠境況。


    先是總結了前些日子剿大戶、打土匪所得,共白銀近十萬兩,銅錢無數,大部分已經運迴長寧銀票局。


    還有征兵事宜,因為免稅令下得晚,大多數百姓都已先繳了稅,所以應征之人並不多。


    而另一件事,便是俘虜。


    上次剿滅那些不法武裝,共俘獲千來人,如今全被押去開山鋪路,鋪著從長寧經安遠到信豐的路。


    對於安遠縣的這些成果,林真是極為滿意的,對兩人的成績表示了肯定。


    “若羅典史不反對,年後便移署縣衙吧,安遠知縣這位置總要人來擔起。”


    “是,下官遵命。”


    羅遠誌自是不會反對的。


    前陣子,他代管縣務時翻出了些前知縣的密信,接觸到了一些不為底層官員所知的消息,也對朝廷的現狀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既然如今天下大亂,那就聚不起大兵來對贛南進行圍剿,而且眼前這少年捷報連連,並不是自己初時以為的那般不知天高地厚,應當能夠雄據一方。


    所以,他擺正了心態,願意為林真把安遠縣治理得更穩固。


    “羅知縣,年後,應征入伍的人家再免夏稅吧。”林真等羅遠誌應下,便又看向楊義麟,道:“如今我們還沒接到贛州府城的消息,是戰是和還沒個定數,所以征兵之事還需繼續。”


    楊義麟躬身稱是。


    接下來,話題就輕鬆了許多。


    比如,林真問了些私人性的問題,楊義麟談起了征兵中的趣事,羅遠誌聊起了天下大勢。


    當然,他們也向林真打聽了信豐一戰的過程,得知留在信豐的長寧軍已經壯大至六千人,不由自主的都雙眼發亮起來。


    由去時的一千來人,發展到六千人,這也才過了短短的兩個月。


    羅遠誌隻覺得非常興奮,覺得近況無憂,自己的壽命又能延長好些年。


    幾人秉燭夜談了許久,在將過醜時才散去。


    清晨,太陽已爬至山頂。


    林真醒來揉了揉眼,起床,還沒來得及洗漱,便收到了一封令他心情大壞的密報。


    密報是從贛州城傳來的,傳信之人是林倚之剛發展出來的手下,據說其可以接觸到贛州官府的機密要事。


    密報上說,贛州衛北上人馬已於前日歸來。


    然後,贛州知府劉寰並不打算接下林真遞來的台階,已經將林真為亂贛南之事上報了江西承宣布政使司左布政使朱之臣,同時還讓人維護起了贛州城頭的火炮。


    如此來看,贛州府方麵不但不認可林真那封被信豐官員聯名上呈的陳情書,還意欲與林真對抗下去,甚至是要把林真的勢力從贛南除去。


    “這是不給我休養生息的時間啊!”


    林真靠到躺椅上,無奈的閉上眼睛。


    不過,他並未因此而惱怒,畢竟他在官府眼是叛逆,不鏟除便會削弱官府的威信。


    “既要戰,那就別怪我先下手為強!”


    林真哼了一聲,將剛出現在門口處的美麗少女嚇得不知所措。


    “難道,這壞蛋討厭我?”


    王依依悄悄的挪了下腳,躲迴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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