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義麟劫刑場之事在安遠縣引起了轟動。


    傳開後,百姓們對長寧軍的觀感扭轉了一些。


    隻是他們對長寧軍的厭惡情緒並未全部退去,畢竟征兵依舊在繼續。


    “你知道嗎,昨日王厲臣那幫土匪去摟籮灣拉壯丁了,手段好狠,幸虧楊義士帶人趕到阻攔,不然摟籮灣那一條村子要遭殃。”


    “唉,楊義士人手太少,保住了摟籮灣,卻沒能攔住鐵山村。”


    “是啊,人少了,我聽說摟籮灣的人感念楊義士,不少人加入了他麾下,以後楊義士的人馬會壯大的。”


    又過一日。


    “不好了,楊義士對民情不熟,派了摟籮灣的劉大狗去白泥塘,說是要組織民團反抗王厲臣,還讓劉大狗當白泥塘民團頭頭。”


    “啊,楊義士派錯人了,劉大狗與白泥塘可是滿滿的仇啊。”


    “可不是嗎,所以白泥塘的人不小心打死了劉大狗,然後白泥塘的人生怕楊義士怪罪,投靠王厲臣那去了。”


    安遠百姓沒再敵視所有長寧軍,至少楊義麟部在他們眼中,就值得他們感恩。


    正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楊義麟的出現,讓百姓們心中有了衡量,大多都盼望楊義麟能反過來壓住王厲臣。


    而隨著王厲臣與楊義麟兩方人馬鬥法,安遠縣被攪得更亂了,在這種混亂下,安遠縣的長寧軍也在漸漸壯大。


    不過,一同壯大的還有當地士紳大族,他們趁著亂局,也拉攏了不少百姓組成團練,甚至還暗中養起了山匪勢力。


    這是王厲臣與楊義麟所不能容忍的,所以,征兵、剿匪、栽贓大戶,成了兩人當下的要務與共識。


    他們準備,待從長寧縣運糧來的千名民壯到達安遠縣時,對安遠這一批武裝分子來一場大收割。


    安遠縣的變化與戰略,被盡數傳報給了林真。


    此時的林真剛與士兵們吃完晚飯,正籌備著明日對信豐縣城的圍攻。


    唐先生走了過來,將一封信遞上。


    “主公,羅典史的書信。”


    這是羅遠誌給林真的第二封信,上次收到羅遠誌第一封信時,林真給寫了迴信,用字筆責備了一頓。


    按唐先生當時的話來說,羅遠誌對朝廷還心存僥幸,所以不欲參與進來,想盡量撇清自己與長寧軍的關係,到時長寧軍若敗亡他也好脫罪。


    林真接過信,問:“寫了什麽?”


    “主公看後便知。”


    唐先生笑著,似是心情極好,讓得林真心裏有了些猜測。


    果然,信中內容與上次的推諉指責不同,羅遠誌答應了會給擁有長寧軍軍牌的人家免除秋稅,而且還提了一點自己的建議。


    這封信,完完全全可以當做投名狀,讓羅遠誌上了船後下不了岸。


    林真笑了笑,將信收入懷中。


    “羅遠誌倒是一個識時務之人,隻是,這封信還不足以讓我相信他的誠意,需留下證據,防著他背信棄義。”


    “主公年紀不大,做事卻比大多數人嚴謹,長寧軍在主公的帶領下必會越來越強盛。”


    “哈哈,唐先生也學會奉承人這一套了。”


    林真笑吟吟的搖頭,又點頭道:“說來,我確實是挺謹慎的,如今也才進了信豐縣腹地。”


    其實,他這一路來行兵進度慢,不隻是謹慎的原因,還因為所遭的抵抗不少。


    一千二百長寧軍,一入境信豐縣便對上了全副武裝的新田巡檢司人馬。


    林真當時沒猶豫,先以雷霆之勢滅了巡司人馬,再連夜轉南攻破民風強悍又頑固抵抗的石背堡。


    迅速收編了人馬,分兵兩百守禦新田與石背堡,互為犄角,鎖死了可通往會昌的鴉鵲隘。


    隨後強行軍突入石口隘,搶占先機,與趕來支援的信豐千戶所麾下五百兵丁戰於關隘。


    打退官兵後沿綿江跋涉至桃江,途中殲滅收編多處山匪。


    又於桃江十六灘中最為峻險的烏漾灘與官兵周旋,搶渡河口逼退敵人。


    至此,林真的兵力壯大到了一千七百人。


    但從俘虜們口中所暴的消息來分析,以他這點人馬,要想攻打下信豐城,很難。


    信豐縣城離安遠縣有百七裏,距贛州府也是百七十裏,從洪武年間起已修固六次,城牆周長三裏,城中百姓近四千。


    若僅是如此,林真也就認為信豐城是一座比安遠城大一半的城池而已,打下來不會有難處。


    但信豐是贛州的東方門戶,贛南自古以來又匪亂頻繁,朝廷為防贛州城受侵襲,在信豐城西北兩裏置了守禦千戶所,兵力超常規,達到了千五百人。


    這些兵力,還不包括信豐的四處巡檢司。


    一般的縣也就一兩個巡檢司,信豐卻有四個,可見信豐縣的防務頗受朝廷重視。


    “本以為,信豐千戶所兵丁會被抽調一半進京勤王的,不想事與願違,如此一來,明日要想攻下信豐城,恐怕難啊……”


    唐先生笑眯眯的歎了口氣,又問道:“主公,不如,我們此戰就在信豐賣糧?”


    林真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打不下縣城能賣多少糧?百姓又不需要米糧,就算打下了信豐,一座四千人的城池能吃得下這麽多糧嗎?”


    “吃不下。”唐先生搖了搖頭,沒再多說。


    一開始,他就懷疑林真出兵的真正目的不是賣糧,而是想借機擴大勢力,賣糧不過是出兵的借口而已。


    而林真接下來的話,證實了他的猜測。


    “如今天下糜爛,內憂外患之下朝廷根本無力應付,或許會改變方略,對流寇進行招撫……”


    所以林真就想著抓緊擴充實力,強大後即便鬧出聲勢,引起朝廷的注意,也能成為被朝廷招撫的對象。


    對此,唐先生並不認同,覺得是在賭。


    但抓緊擴大長寧軍的勢力這一做法,他是認同的。


    “主公,不如我們這樣……”


    兩人定下進攻方案,第二日一早,兵發信豐城。


    而信豐城這些天盤查得很緊,還發動百姓堅壁清野,緊固了城防,信豐千戶所兵丁也有千人進駐了城內。


    看著緊閉的城門,還有城牆上嚴陣以待的官兵,林真知道,要想以常規方法強攻下信豐幾乎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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