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日,朱棣命部將襲取居庸關,守將俞瑱兵敗退附於懷來的宋忠部。宋忠是錦衣衛指揮使,是文官入錦衣衛的異類。對建文很忠誠。起先率兵三萬及征調的北平周圍衛所屯守開平。燕王在北平起事以後,宋忠率麾下一眾將士經居庸關移師懷來。成為北平的心腹大患。原本的曆史上為大宋忠,燕王麾下發生了嚴重的意見分歧,有主張出奇製勝的,有主張固守以待的。燕王認為,敵強我弱,論力雖不足,智勝則有餘。懷來幾乎都是新集之眾,宋忠對麾下沒有任何威信可言。軍心渙散不一,且宋忠本人剛愎自用,多勇無智。若智取必能獲勝。


    而現在,燕王手下兵強馬壯。要炮有炮,有人有人。按照大明璟的說法,在足夠的勢力麵前,任何計謀都是蒼白無力的。七月十五日,朱棣親率馬雲、徐祥等馬步精銳兩萬人,卷甲倍道開赴懷來。在宋忠的麾下有很多是原北平的屯田軍士,家人都住在北平附近的衛所中。而宋忠則欺騙他們說他們留在北平的家眷都被燕王殺害。這招還是很毒辣的,起碼一時間激起了相當的士氣。


    燕王知道以後馬上快馬征召了一批北平屯田衛所將士的家屬到軍中,帶上了原衛所的旗幟。打算在軍前給宋忠狠狠一擊。次日,宋忠仗著自己三萬軍馬人數上占絕對優勢。竟然選擇出城和燕王野戰。真的是喪心病狂啊。燕王手下的精騎可是擁有在漠北以百騎衝潰一個萬戶隊的恐怖實力的。說的不好聽點,這廝是自作孽不可活。懷來城前,燕王麾下八千精騎分做四隊排列在中軍帳前。中軍望樓向燕王迴報觀察情況。當宋忠的中軍走出懷來城在護城河前一裏列陣停下後。燕王示意旗牌官率領那些被宋忠征選的燕府護衛將士的家屬為先鋒,高舉舊日的旗幟。從四隊精騎前出到陣前布陣。


    對麵的懷來守軍臨陣看到熟悉的旗幟。認出自己的父兄子弟時,驚喜異常。相互問候之聲,震耳欲聾。宋忠麾下的將校佐官臉都綠了。當初他們就不認可宋忠把這些從北平征召來的軍士作為先鋒衝陣。可宋忠自以為妙計得逞。得意洋洋的拒絕了手下的建議。現在兩軍陣前好像一場大型的認親集會。宋忠的臉一陣青一陣白。這時候不能退,一退就會亂。拚命讓手下竭力的彈壓卻無效。馬雲和徐祥看著這陣前的亂象讓兩翼的兩個騎兵陣往外測機動。


    這時候隨著“宋都督欺誑我們”的唿喊,懷來城前先鋒陣將士紛紛解甲倒戈。而上來彈壓的督戰隊成為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當第一個北平軍士被督戰隊砍倒的時候,所有的北平軍士都轉身向督戰隊衝去。一個衝鋒,一百人的督戰隊就被全部放倒了。這時候燕王陣前北平軍士的父兄子弟都衝了上去。兩翼的精騎也以雁翎陣的態勢直接衝了上去。宋忠這個時候隻要是能夠全體壓上和燕王有的一拚。畢竟人數占優。可是這廝慫了,做出了錯誤的選擇。沒有全軍壓上,而是在倉皇間讓兩翼守將都指揮使彭聚、孫泰率麾下前去抵擋兩翼的精騎。


    燕王的精騎已經啟動慢跑了一裏路了。看到兩軍陣前亂做一團的時候。精騎們便向收迴軍陣,以鋒矢陣向宋忠的兩翼鑿去。彭聚和孫泰一左一後,拚命的催動這麾下的騎兵向前。但是馬速還沒起來就被燕王的精騎當頭一擊。燕王的精騎並沒有往裏麵直衝,而是沿著外圍唿嘯而去,同時萬箭齊發。頓時這一麵的騎兵被紛紛擊落,根本沒有機會反抗。循環往複開始收割對方騎兵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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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王陣前的炮兵僉事打馬來到燕王馬前,下馬請命。燕王沒答應。這場仗是要立威的。打的越慘烈對方才越驚恐。而陣前相認的都基本捉對了。這下宋忠的前鋒大概八千人都變成了燕王的前鋒。迴頭就想宋忠的中軍衝過去。兩翼則是宋忠的騎兵被燕王精騎在不斷的擊殺。宋忠竟然沒有命令中軍壓上,而是等著自己原先的先鋒倒戈相向。原來征召來的軍士痛恨宋忠欺騙,而中軍看著兩翼的騎兵在燕王精騎的輪番衝擊下不斷掉馬。心中早就萌生退意。要不是宋忠的督戰隊逼迫早就逃了。而讓宋忠最後心態崩掉的是指揮使彭聚和孫泰的落馬。在騎兵對戰中,落馬往往意味著死亡。宋忠這時候早就魂飛魄散了。這廝是個文官,當上錦衣衛指揮使後也就是處理一些朝堂陰私。哪裏經曆過這等規模的戰陣。親兵們看著自己上官的臉色,就拉著宋忠的馬頭往懷來跑。這廝還一本正經的說道:“爾等誤我!爾等誤我!”雙腿卻夾緊了馬腹拚命提高馬速。


    他這一跑變成了整個軍陣崩潰的導火索。本來麾下將士士氣就普遍萎靡,加上先鋒陣前倒戈。兩翼騎兵陷入被動,雖沒有潰散但也離被擊潰不遠了。主將的放棄使得將士們最後一口氣也泄了。大多數人選擇放下武器陣前投降。宋忠身邊的中軍後部也隨著宋忠一起轉身逃跑。這一裏地好像是世界上最長的道路一樣。後麵的箭矢、銃彈甚至追兵扔過來的槍矛無時不刻在這條血路上收割著生命。


    燕王中軍哨樓上的觀察兵第一時間看到宋忠的轉身:“敵主將潰逃!”燕王遂下令全軍壓上追擊。這短短的一裏地,五百米留下了無數的南軍屍體。無一不例外是麵朝薊州城的。此時燕軍氣勢如虹。緊緊的追著南軍的隊尾,不斷的收割著這些聞風喪膽的可憐人。宋忠把馬兒打的飛快,身邊的親兵緊緊的保護著主將。幾個親兵加快馬速上前對著城上唿喝:“開門!放吊橋!”城樓上的宋忠部下忙不迭的放下吊橋打開城門。宋忠打馬直接進了城,身後的敗兵也一哄而上。在吊橋上被相互擠落護城河的不計其數。而敗兵衝入城內,城門洞內本來想在宋忠進城後關閉城門的軍士被一衝而散。根本沒辦法關上城門。而城樓上想拉起吊橋的軍士,把絞盤上的木柄都掰斷了都沒法拉起吊橋。


    燕軍追至城門口的時候,南軍竟然在城門口為了能進城而相互廝殺。既然能提刀為什麽不迴頭和燕軍廝殺?何苦自相殘殺。城樓上宋忠的麾下早就跑的沒影了。燕軍前鋒和中軍一時半會兒都沒法進城。就出兩隊往東門和西門繞過去防止南軍從兩邊逃竄。這時候兩翼的南軍騎兵也都投降了。騎兵們把薊州城圍了個水泄不通。宋忠本想在城中據守,但是城門根本關不上。宋忠這時候發現各城門外都有燕軍圍城。這廝被嚇得魂飛魄散。當宋忠手下都在拚命的組織敗退進城的軍士結陣抵抗。想把北門關上的時候。突然發現主將找不到了。這一下所有人都傻了,這還打個屁啊。這廝在哪裏呢?這廝躲到了東圊裏麵。就是廁所。那裏麵臭到天上去了。這廝嚇得好像篩糠般發抖。燕軍在把吊橋上和城門洞裏麵的南軍清理幹淨後進入城內。城裏麵一片混亂,宋忠麾下很多校尉佐官被告知主將失蹤,一時激憤被拋棄,竟然開始縱兵劫掠。一時間城內哀鴻一片。燕軍不管三七二十一,隻要是拿著刀的全部格殺。一時間殺的人頭滾滾。連原先居庸關的守將餘瑱都在亂兵中被斬殺。這時候南軍中腦子活絡的紛紛棄械投降。


    燕軍進入指揮司搜索,已經沒有多少人抵抗了。兩個年輕的原北平都司征召的軍士在東圊內找到了正在猶豫要不要鑽進糞道躲藏的前宋都督。兩個家夥算是腦子清楚的,並沒有衝動的動刀給宋忠送終。而是揪著宋都督的發髻就拉出了那臭氣熏的人眼睛疼的所在。一路上被所有的燕軍那嫉妒猶如實質的嫉妒眼神灼烤著。兩人瞬間成了當紅炸子雞。


    最後整個薊州城內被俘的南軍將士隻有八百多個。城外陣前倒戈的八千餘,投降的不下一萬。也就是說這次陣斬接近一萬人。可謂是一戰讓南軍聞風喪膽。這次燕王特地不用炮兵營,就是要用這種慘烈的方式讓南軍徹底服氣。這場仗打下來讓周邊的勢力為之側目。很多人都可以好好的對比一下燕軍和朝廷戰力的對比。果然燕王不出所料。七月十八日,永平城守將趙彝、郭亮率麾下獻城歸附。燕王就派了一個內侍太監帶著一份令旨去接收。北平外圍都被燕王收複。


    薊州城外戰場上一群燕軍的輜重兵領著薊州城內臨時征召的民夫在打掃戰場。民夫們把南軍屍體上的甲胄、兵器都收集起來。身上的財務他們也能分潤一點,大頭是要交給輜重兵的。在薊州城官道邊,一個南軍軍士背朝下的屍體被民夫拉開。發現下麵有一個小小的軍士蜷縮在一個低窪中。身上穿了一身鏈甲,都長到膝蓋了。一看就不是他的。民夫有些猶豫,這小子沒死。但是應該是暈過去了。民夫一迴頭看到一個燕軍輜重兵在給重傷的南軍補刀。便閉上了嘴,想把小家夥身上唯一值點錢的鏈甲給脫下來。結果把小家夥給驚醒了。很快就看到了旁邊的南軍屍體,一頭撲了上去:“達達!達達!達達!”那淒苦的叫聲很快就引來了燕軍輜重兵。這是個身材精瘦的中年人。腳好像受過傷,不良於行。看著這個驚恐萬分的小子,再看看小家夥抱著嚎啕大哭的南軍屍體。再不濟也能知道是怎麽迴事情了。


    “別嚎了,再哭你爹也迴不過來的。你,把那南軍身上戰甲給剝下來。看看身上有什麽值錢的裝個包裹。屍體必須要燒掉。”這輜重兵並沒有下殺手,讓民夫頗為出乎意料之外。


    小子被吼以後腦子也清醒了,幫著民夫把戰甲除掉。然後給自己老頭收拾遺容。這戰沒的南軍是被後麵射來的箭矢直接命中後頸,死的時候應該沒甚痛苦。倒下的時候把保護在身前的兒子給帶倒了。小子因為壓在身上的屍體還穿著幾十斤的鐵甲而無法動彈。可能是累了就睡著了。


    幾個民夫在薊州城前的官道邊刨了一個坑。架上了木柴焚燒屍體。這種時候就不可能有什麽儀式了。這時候無論高官還是庶民的屍體都是一把火燒掉。明代衛所官兵都是有腰牌的。軍官以鐵牌、銅牌、牙牌表示身份。軍士以木牌來表示身份。而臨時征召的就沒辦法了。這個明顯是薊州臨時征召的。這些屍體被收集了腰牌以後燒掉。裝進白瓷瓶,外麵貼紙寫了名字。以後有機會讓家屬認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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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輜重老兵叫沈韓楊,據說是老爹用百家姓給他起的名。一下子三個姓,也是很任性了。而這小子姓歐是個廣府人。隨父親坐海船到海津鎮做生意。到薊州是來收賬的。結果雙雙被宋忠的軍隊拉了壯丁。幸好沒有把他們父子拆散,結果卻死在了薊州城外。這小子叫歐樂楷,今年十三歲。能寫會算,本來是他父親生意上的助力。結果現在天人兩隔,父親冰冷的屍體躺在了一堆柴火裏麵。


    “戰場上的規矩,所有屍體都必須燒掉。以後你就跟著我吧。在輜重營裏麵給你找個差事。這亂世能活下來就是最幸運的事了。你老家那裏還有人麽?”沈韓楊說道。


    “還有母親和一個妹妹。不知道驛站快郵有沒有斷。還是想要給她們送個信。”歐樂楷看著熊熊燃燒的柴火堆中父親慢慢蜷縮起來的屍體。眼睛裏麵失去光澤。


    “暫時你就別想了。過一段時間應該可以吧。”輜重兵沈韓楊給歐樂楷頭上扣上了一頂範陽帽。


    一具屍體燒起來很快,這是沈韓楊在這戰場上唯一能給歐樂楷的福利了。別的屍體都是堆在一起燒的。燒完了砸碎骨頭往瓷罐裏麵裝,裝滿為止。家屬拿到的也不知道是誰的骨灰。純粹是個念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歐樂楷家老頭的待遇比被陣斬在薊州城外的那些個小旗、總旗、百戶之類的基層軍官都要高。起碼是單獨燒的。而且身上的零碎都裝在一個袋子裏交給了小家夥。別人身上的都是輜重兵的福利。這是戰爭期間輜重兵最大的外快了。不打仗的時候他們隻能吃俸祿。一般長途運送物資到地頭會有點賞賜。現在大眾軍備輜重的運輸都有四海船社包圓兒了。隻剩下要緊的軍備還是會配備輜重兵幫助運送。輜重兵在軍隊中的作用越來越接近民夫了。


    沈韓楊原來是北征時收了腳傷不能再控馬,而軍中馬術教官的位置是要大家搶的。他把這位置讓給了其他的傷殘同袍。他孤家寡人一個也沒有家。軍隊就是他的家。雖然軍隊給他在北平郊外的懷柔分了一百畝地,可他卻隻會殺人不會種地。他把地租給了逃難過來的流民。自己去了輜重營中。隻有和那些軍馬打交道他才能在晚上睡的著。有一陣子他晚上天天做噩夢。夢見那些死在北征路上的同袍。


    有的臉色青白,坐在馬上舉著自己的殘肢對他說:“我想迴家!別把我埋在草原上。”


    有的坐在地上不斷的把漏出來的腸子往肚子裏麵塞,一麵塞一麵說:“我還能活下去,別走!我還能活!你看!我把腸子塞進去就好了!”


    有的半邊臉被鐵骨朵打爛了,眼睛掛在已經塌陷的眼光下麵。殘缺的嘴巴裏麵發出聽不清楚的聲音。有的被箭矢射穿了脖頸,有的被射穿了胸口。有的前麵還是好好的,後背卻已經血肉模糊。


    所有的同袍都在問他:“為什麽不帶我們迴去!我們要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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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夢他做了差不多兩年才慢慢的消失。後來的他因為識字會算數且本來就是個總旗官,就被任命為輜重營百戶。雖說是個百戶,手底下卻管著不下五百個輜重兵。民夫沒有定額,根據戰時要求定。有時候多起來手下能有幾千民夫。這次薊州周邊征召的民夫有差不多五千多。因為大明璟眾多的生意都利潤巨大,所以燕王真的不差錢。民夫都每天足額發錢。所以民夫對輜重營唯命是從。


    沈韓楊的名字被歐樂楷改了,改成了沈涵陽。他還特地去軍書記那裏改了自己的身份信息。軍書記說:“你這名字還挺特別的,三個姓連在一起。還挺順口的。不過這樣改了以後就好很多了。我這就給你做塊新的身份牌。”輜重營中是和軍中的兵器所駐紮在一起的。所以鐵匠工坊就在左近。書記官陪著他一路走去改信息。順便把歐樂楷的身份牌給了他。


    “這是那小子的身份牌,現在他算是有正式的軍籍了。上麵說要改革軍戶,改成軍籍。我也不太懂。反正以後軍籍身份有大用了。屯田衛所以後不打仗。戰兵不再代代軍戶。如果這樣的話,很多人的孩子都能讀書務農了。”書記官一路上叨叨著。


    沈涵陽並不在意這事情,他反正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他想幫歐樂楷迴廣府。問了句:“我們這麽往南打下去會不會到廣府?”


    “廣府,打下南京就應該不打了吧?除非南方那些布政使和指揮使造反了。我記得那小子是廣府的吧?對了聽說四海艦隊在招募做過水手的軍士。我記得你最早從軍前是商船上的水手吧。聽說待遇不錯,俸祿很高的。你可以去試試看。海津鎮招募點的招募官是我以前的同袍。我可以給你封推薦信。”軍書記說道。


    “那就太感謝了,拜托一定要讓我把這小子帶上。”沈涵陽這段時間對這小子很上心。歐樂楷也把他當做了自己的長輩來尊敬。


    “成,我給你們倆寫。不過你走了這輜重營中就沒有個主心骨了。”


    “放心吧,上麵會派更好的人來。”


    “這我就管不著了,我同袍叫我去艦隊給他當下手幫忙呢。哈哈哈哈。”


    “我以為,原來你也要去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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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笑著走進了鐵匠工坊。現在隨軍的鐵匠工坊做的更多的是修理的活兒。大明璟弄了各種的機械來給他們配合。都是那種可以腳踩飛輪提供動力的小機械。他們也沒有鑄炮之類的那種大活兒。鐵牌都是現成的,改個名字就好。雖然隻是鐵牌,被拋光之後也是鋥光瓦亮的。用絲絛穿過鐵牌上的孔洞,後麵一個小小的臥虎構件可以卡在腰帶上。


    所有的改變都在潤物細無聲的進行著。燕軍的軍製改革、軍備更換、訓練操演在不斷的進行著。而四海艦隊的訓練則在南中國海東南的呂鬆和蘇祿外海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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