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便是甄別,等甄別完青州之亂差不多就要結束了。


    林哲很想逛一逛劫後餘生的青州城,於是在離開青州之前帶著一幫侍衛親軍步軍去逛青州城。


    正逛著,林哲忽然看到小娘子從那邊過來,為避免和這位小娘子相遇,林哲趕忙帶人進了一條巷子。


    在巷子裏等了一會,林哲估摸著小娘子該走了,便從小巷子裏出來,沒想到在巷子口和小娘子四目相對。


    林哲有點小尷尬,還是打了一聲招唿,而後問:“你怎麽在這?你有空來逛逛嗎?”


    小娘子對林哲的招唿有點冷淡,隔了一會才說:“大人,我可沒閑心瞎逛,聽說明日你就要處斬我爹了,我這是特意在這等你。”


    “等林某?等林某作甚?林某又沒欠你的錢。”


    林哲有點愕然,林哲估摸著小娘子還是要借那個生事。


    果不其然,小娘子第二句話就拿那個說事。


    “大人,怎麽沒欠我的?那天那個賬還沒算清,我是不可能被人白親的,那天你憑手裏那麽一丁點權利逼走我,今日大庭廣眾之下,我要你一個交代。”


    這話有點敏感,林哲生怕旁人聽到,趕忙壓低聲音說道。


    “那天是意外,你還想要什麽交代?你若還糾纏,一樣可以把你抓到青州大獄去,至於你爹之事,林某處置的很公平,你要怪隻能怪你爹亂來。”


    林哲現在對小娘子還是有幾分客氣。


    小娘子依舊很不高興。


    “大人,你做了錯事,反而要抓我,這是什麽搞法?難道說是我非禮了你?人家都講官字兩個口,現在看來一點不假,你不覺得你這樣很霸道嗎?”


    小娘子說林哲霸道,可在林哲看來這裏沒有霸道,那個明明是小娘子自己搞出來的,現在還想賴在別人身上。


    小娘子這麽幹分明是想混水摸魚,林哲本想大聲嗬斥小娘子了,可考慮到這是在外頭,影響有點大,林哲便隻有和和氣氣說一下。


    “這事都已經過去了,你就不要再提了,你爹那事更不要提,你不知你爹罪孽深重嗎?他給青州帶來一場災難,斬他都是便宜他。”


    林哲還是沒讓步,這讓小娘子的異常惱火。


    小娘子當即針鋒相對。


    “大人,你講話要講理,你為啥不斬幾個青州官員給大夥看看?沒有他們的壞,青州之亂會來嗎?”


    小娘子有點糾纏不清,林哲不好怎麽地。


    林哲於是小聲反駁。


    “你爹不是殺了兩位官員嗎?還滅了人家的門,青州的惡可能是這兩位官員作的,其餘官員沒做什麽,就不用處罰了。”


    林哲的這個解釋已經很清楚了。


    小娘子卻不依不饒。


    “這些跟你扯不清,咱們單說那事,你既然幹了,你就必須負責任,你不要拿意外說事,也不要說誰主動的,總之你幹了,你就要負責任。”


    小娘子的話不光林哲覺得胡扯,林哲身後的侍衛親軍也覺得不可理喻,林哲隻能先息事寧人。


    “行,姑且算你講的有幾分道理,你就說你想幹嘛吧。”


    林哲沒好氣的說道。


    “我想幹嘛你不知道嗎?依你所幹之事,你就得對我負責任,你都長這麽大了,還不知道怎麽負責任嗎?”


    小娘子氣勢洶洶質問林哲。


    林哲故作不知如何負這個責任。


    “你還別說,林某還真不知怎麽負這個責任,你知道的話不妨直說。”


    直說?這點事還要我直說?你什麽腦袋瓜子!


    小娘子狠瞪著林哲。


    “你少裝糊塗,你該負的責任就是娶我。”


    小娘子話音一落,四周一片寂靜,大家不約而同把目光都射了過來,由此看來還是有蠻多人在旁聽的。


    林哲有點心虛忙左手揮一揮,林哲身後的侍衛親軍馬上便把這個地方圍了起來。


    “這裏人多嘴雜,咱們是不是該換一個地方說事?”


    小娘子沒同意,她可能害怕林哲又使詐誆她。


    “大人,這裏很好,這事也沒什麽地方不能讓人知道的,男婚女嫁不很正常麽?”


    林哲以退為進。


    “可林某已經有娘子了,並且不止一位,你讓林某如何娶你?”


    小娘子沒想到林哲會這樣說,猝不及防的小娘子明顯吃了一驚,小娘子穩住神情後說道:“大人,這無妨,隻要大人肯娶,我就會嫁,大人隻要有顧慮就行。”


    小娘子的大度讓林哲始料未及,林哲沒想到小娘子這麽頑強,是時候給小娘子製造難題。


    “你先別高興,還有兩個問題需要解決,一是你爹不會同意,因為無論從哪說起,你爹的死都與林某有關,這讓林某如何娶你,二是林某那幾位娘子會反對,林某之前就答應過她們了,她們斷不會同意的。”


    這兩個問題都有些棘手,不過在小娘子看來沒有什麽邁不過的坎。


    “大人,你那幾位娘子交給我來應付,至於我爹你看著辦就是了,如果你實在要公事公辦,我沒意見,我爹也不會怪你,隻要你自己不愧疚就行,你覺得這麽處理這兩個問題好不好?”


    小娘子完全是有備而來,完全是為了嫁給林哲,這背後有什麽還真不好猜,或許她在布一步狠棋,林哲可不會讓她布好。


    “還是不行,林某乃朝廷命官,是斷不能娶作亂之人為娘子的,你作為時家莊的人,若要按宋律來定性,你最輕的處罰也是要判充軍的。”


    充軍?怎麽就要充軍了?小娘子聽到這有點無語。


    無語半天後小娘子說道:“大人,你這麽說的話就是沒誠意,在青州可能有人知道我,出了青州哪個還知道我?所以大人不用擔心有人會借這個攻擊你。”


    小娘子不但軟硬不吃,還能見招拆招,林哲算是領教了她的手段。


    現在的林哲有點麻煩,先不說別的,單公主她們就不得肯。


    公主先前就講過了,有她們四個以後,林哲不要再惦記別個了,或許林哲就該再下手狠一點,不然這小娘子不會曉得收斂,隻不過林哲還是不忍手狠。


    “這事有點倉促,你今日先迴去,等林某跟幾位娘子商議後再說。”


    林哲來了一個緩兵之計。


    小娘子沒吭聲,似乎在考慮林哲說的。


    林哲趕緊趁熱打鐵。


    “在這站著不是一個事,你放心,要不了多久就會有結果,你隻須稍加等待就行,心急是吃不了熱豆腐的。”


    小娘子有點心動。


    “大人,你有什麽保證?如果你一走了之了,那又該如何?”


    林哲沒有片刻猶豫就說道:“放心,林某既然答應你了就不會沒有交代,你對自己要有信心,如果你還不信,林某可以給你一塊隨身物件作為見證,你拿著它便可以了。”


    林哲說完從袖中拿出了一件銀飾。


    小娘子接過一看還行,這銀飾像模像樣應該不是俗物,小娘子又問了一句。


    “大人,哪幾日有信?”


    林哲還是沒有一點猶豫。


    “最多三日,三日內必有結果。”


    小娘子看著林哲。


    “大人,我就信你這麽一迴,但願你值得相信,今日不算,過二日我再來。”


    語罷,小娘子和她的人走了。


    林哲眼見小娘子走了,不由鬆了一口氣,為避免再有囉嗦,林哲不逛街了,全體迴州衙去,侍衛親軍步軍不敢怠慢立刻護送林哲迴州衙。


    在街口的拐角處,林哲一行人碰到剛從青州大獄過來的段嘉許,林哲想都沒想便要段嘉許將明日處斬事宜提前至今晚進行,且越早越好,另外那個公開處斬還須改為秘密處斬。


    段嘉許很是奇怪,可他沒膽子問林哲,他隻能答應,答應之後就馬不停蹄迴青州大獄了,不然沒多少時間辦事。


    林哲則迴了州衙,到州衙後林哲也沒閑著,馬上就命韓緯打點行裝準備明日迴兗州,對於誰暫時負責守青州,林哲特意問韓緯想不想守。


    韓緯的態度有點模棱兩可,似乎不想留下來守青州,可又舍不得青州這塊肥肉,畢竟在青州沒有上官的掣肘,撈起油水來肯定得心應手。


    林哲見韓緯態度飄浮不定,當下便決定由他明日率軍迴兗州,青州則交給羅寶去守,羅寶也隻是暫時守一下,油水不見得能撈多少。


    林哲這話讓韓緯很是心虛,韓緯見林哲知道這些油水的事情,他自然不敢再囉嗦了,他馬上準備迴兗州事宜。


    翌日清早,大軍便整齊向兗州開拔。


    這一路很是順利,快到兗州城時,大軍碰到一夥兵不像兵,說它是匪又不像匪的隊伍,這隊伍更奇葩的是它滿載財物,似乎在哪打了劫。


    林哲聽到韓緯這樣的稟告很是不解,他便讓韓緯先放這支隊伍過來,然後再包抄它。


    韓緯依令而行,沒費什麽周折便將這支隊伍逮了一個正著,一通嚴審下來,這幫人全招了。


    原來這幫人剛從兗州城打劫迴來,看他們滿載的財物,真難想象僅憑他們怎麽能從兗州打劫這麽多財物,兗州的守軍在幹嘛?


    結合上一迴兗州遇襲來看,可能上迴襲擊兗州的也是他們,他們人也並不多,怎敢去襲擊兗州?或許這個問題得問兗州長史魏明羽了。


    林哲不動聲色,迴兗州後首先安排段嘉許去查兗州兩次遇襲的情況,林哲自己則去找了魏明羽。


    “魏長史,辛苦了,看到兗州一切安好,林某就放心了。”


    “大人,你太客氣了,這都是下官該做的,大人此次迴兗州,是不是說明青州之亂己平了。”


    此刻的魏明羽還不知道林哲的意圖,他以為林哲平亂成功便試探性的問道。


    林哲很幹脆的迴道:“魏長史,青州之亂是平了,不過有一件事情不對頭,就是兗州遇攻擊那件事,據時家莊莊主交代,他們時家莊根本沒有出兵來攻打兗州,當時是哪個來攻打的兗州?”


    “大人,怎麽會有這種事情?這個下官就不清楚了,可能是兗州附近山上的盜匪下山來了?”


    魏明羽一臉驚訝的說道,魏明羽這語氣裝的可真像。


    林哲此刻還不好揭魏明羽的老底。


    “魏長史,你先說說你是怎麽從沂州搬來援兵的,感覺你搬援兵搬的很是順利,與正常情況不符。”


    與正常情況不符?怎麽會這麽想?魏明羽隱約感覺林哲意圖不對,可他還是有什麽說什麽。


    “大人,正常情況下沂州知州是不肯出兵的,可沂州知州考慮到大人是欽差,有生殺大權,沂州知州為項上人頭才爽快出兵的,下官在這裏邊隻是起了一個敦促作用。”


    “魏長史,那咱們再來談談兗州遇攻擊的事情,有誰跟你講過是時家莊在攻城麽?”


    林哲皺著眉頭問道。


    魏明羽也跟著微皺眉頭,說:“大人,沒有,可能是大家揣測的,放眼四周,當時隻有時家莊有這個能力發動攻城。”


    魏明羽胸有成竹很輕鬆便迴了林哲。


    林哲眼下對魏明羽還隻是懷疑,不能做什麽,或許隻有等段嘉許查到什麽才能跟魏明羽明算賬。


    “魏長史,剛我們在兗州附近抓獲一支隊伍,他們剛從兗州搶劫而來,不知魏長史對此有什麽要說的。”


    魏明羽一驚,整個人似乎震了一下,而後才說道:“大人,這個下官不知,可能下麵還沒報上來,待會下官問一問。”


    魏明羽的這個推脫著實有點勉強,有點不合情理。


    林哲有點詫異。


    “魏長史,不對吧,看這般鳥人滿載的財物,這般鳥人是在兗州城大肆搶劫了一番,兗州城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你作為兗州臨時長官居然還不知道,你在幹什麽?”


    林哲帶著責備的口吻質問魏明羽。


    魏明羽很有臨危的經驗,馬上替自己開脫。


    “大人,可能是底下人疏忽了,也可能是事發突然,底下人倉促應戰還沒來不及稟告。”


    魏明羽的這個理由聽上去還行,不過林哲很清楚這樣的甩鍋,才不得讓魏明羽甩鍋成功。


    “魏長史,你這個開脫明顯不對,你不要把什麽都推給底下人,如果林某查出事情不是這樣,你看怎麽辦?”


    林哲這話等於是不相信魏明羽說的了。


    魏明羽有點急了。


    “大人,下官已經盡力了,下官今日隻是打了一個盹,沒想到發生了這種事情,下官馬上去查。”


    魏明羽說完就想走。


    林哲立馬叫住了魏明羽。


    “魏長史,都到這個時候了,還要你去查麽?其實在城外抓獲那批人時,那批人就已經老實招供了,你想說什麽這會還可以講,等事情水落石出了,等待你的是什麽,你應該清楚。”


    林哲這話己經講的很明白了,若是魏明羽聰明,魏明羽這會就該老實招供了,可魏明羽抱有僥幸心理,他認為林哲不知道多少,林哲在詐他,他不能在這個時候主動認罪。


    “大人,下官可沒做什麽,那批劫匪抓到了就該嚴懲。”


    魏明羽此刻寄希望於那批人沒交代徹底,不然他就扛不住。


    林哲繞了一個圈來說這事。


    “魏長史,其實錢多了真沒用,你即便再有錢也是這樣,不要為了撈錢把自己的命搭進去,你年紀也不小了,做到長史的位置上也不易,如果你不做惡事,兗州知州的位置很有可能就由你坐了,兗州知州的位置不香嗎?”


    魏明羽一聽就蒙了,林哲這麽說肯定是知道一些事情了,要是真知道了,那可就完了,必須先否認。


    “大人,你這麽說好像下官做了什麽壞事一樣,如果大人認為下官做了惡事,大人可把下官抓起來呀。”


    魏明羽話裏透著一點小脾氣。


    林哲手裏雖然沒確鑿證據證明魏明羽是這背後的元兇,但所有的可能都指向魏明羽,魏明羽作為兗州臨時長官是難逃幹係的。


    “魏長史,段虞侯己經在查問此事了,那般劫匪也招認了,你認為你還扛的住嗎?是不是你認為你的人頭比那個兗州知州硬,林某非得有確鑿證據才敢動你?你太自戀了。”


    林哲這話一出,魏明羽頓感不妙了。


    “大人,可能是誤會了,也可能是底下人使的壞栽贓在下官身上,兗州第一次遇襲時下官沒在城裏,下官去沂州搬緩兵去了,那次兗州城破與施粥有很大關係,兗州第二次遇襲下官則確實不知,大人不能以這二次遇襲就懷疑下官。”


    魏明羽說這話時很是理直氣壯。


    林哲本來還等下對魏明羽不客氣的,現在這狀況根本不用等了。


    “這事由不得你狡辯,如果你能扛住兗州大獄的十大酷刑,林某就不定你的罪,否則你會生不如死。”


    語止,林哲朝門外喊了一聲,周萬通立馬走了進來。


    林哲用手指著魏明羽,對周萬通說:“把這廝拖到兗州大獄去,重刑伺候,如果他還不招,抓他家人上刑。”


    魏明羽都還沒反應過來,周萬通一個箭步就過來了,一把抓住魏明羽,然後拖著就往外頭走,魏明羽氣的差點要破口大罵。


    長史怎麽也算一個正牌朝廷命官,怎能如此粗魯對待?


    這王法上哪去了,可哪還有他罵的份,周萬通連拖帶推把魏明羽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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