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洛曦也曾是局中人,雖然隻經曆了一半,但那樣經曆足以摧毀任何人的意誌。


    她沉默片刻,眼神裏滿是複雜情緒,“仇恨會讓人失去理智,變成隻知殺戮的怪物,周承嶼固然可惡,但你若因此淪為魔物的爪牙,傷害無辜,又與周承嶼有何異?”


    正當雲洛曦欲再言,一陣淩厲的劍風打斷了她的話。


    蘇意歡一臉憤慨,手中的劍光閃爍,“雲師叔,你和這個魔物說那麽多幹嘛,趕緊把它打得魂飛魄散!”話音未落,她已化作一道殘影,劍鋒直指那團怨念纏繞的黑霧。


    然而,魔物似乎感受到了來自蘇意歡的決絕殺意,原本被雲洛曦符咒束縛的怨氣猛然爆發,如同掙脫枷鎖的野獸,瞬間突破了限製。一股強大的力量反噬而來,將蘇意歡震得踉蹌後退,最終無力地倒在地上,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意歡!”


    葉景焱眼疾手快,身形一閃,已護在蘇意歡身前,手中長劍揮出,形成一道密不透風的劍網,暫時阻擋了魔物的進攻。


    “師尊,它差點害你性命,剛剛又傷了我,你一定要為我報仇。”


    “好。”


    “洛曦,照顧好意歡。”


    雲洛曦沒想到兩人也在耒陽城,瞥了眼裴九昭,他的眼神看向蘇意歡的時候沒有半絲溫度。


    這倒是好玩了。


    “意歡,你和葉師兄怎麽會在這裏?”


    蘇意歡眼神死死瞪著那團黑霧,她差點,差點就把簪子捅進師尊的脖子。


    她不敢想,不敢想自己要是偏半寸距離,寵她愛她的師尊就沒命了。


    它怎麽敢?


    所有的夢境都是假的,父母,孩子都是假的,死了就死了,隻有師尊,在夢裏成為她夫君的師尊,他們兩個的恩愛甜蜜才是真的,可這魔物差點害死了她最愛的人。


    蘇意歡很想把一切都說出來,可想到他們在夢境中親密的畫麵,他們做了一切夫妻才能做的事情,她臉一下子紅了。


    “……我……我和師尊查到這裏有魔物作祟,這才趕來,雲師叔和裴師叔怎麽也在這裏?”


    想到什麽,她暗自打量兩人的神色。


    他們不會也?


    一時間她蘇意歡臉一陣紅一陣白,都忘記了服下丹藥療傷。


    裴九昭感官敏銳,自然察覺到蘇意歡的暗中打量。


    想起自己全村被屠殺的場景,指節捏得泛白,眼中閃過一抹暗芒。


    雲洛曦在一旁,誰的表情都沒錯過,算了,時間也差不多了,給小師弟一個機會吧。


    “阿昭,去幫一下葉師兄。”


    裴九昭訝異,“師姐?”


    葉景焱元嬰後期的修為,壓根不用自己幫忙,至少連他都看的出來葉景焱不過是在慢慢泄憤罷了。


    師尊難道看出了什麽?


    他不敢確定。


    “去吧,替自己報仇。”


    她知道了!


    裴九昭緊繃的身體終於放鬆下來。


    她怎麽知道什麽時候知道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師姐在幫自己,那個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什麽都沒問,堅定地選擇站在自己這一邊。


    他斂眸,藏住眼底的濕意。


    能跟元嬰修士纏鬥這麽久的魔物也並不簡單,幾次交鋒,裴九昭險險避過,他故意激怒黑霧,飛出去時暗暗調整姿勢,劍尖不偏不倚地插入了蘇意歡的胸口。


    血色蔓延。


    一如當年。


    不,不及那千萬分之一。


    蘇意歡痛唿一聲,難以置信地看著裴九昭。


    蘇意歡的痛唿聲讓葉景焱手抖了一下,迴過頭就見蘇意歡捂住胸口。


    “意歡。”


    葉景焱閃身到了蘇意歡身邊,目光觸及裴九昭手中的劍,怒不可遏,“裴九昭,你竟敢傷她!”


    話未落,抬手一掌向裴九昭拍去,掌風淩厲,帶著元嬰後期修士的怒意。


    雲洛曦眼疾手快,擋住了葉景焱的殺招,聲音冷漠如冰:“葉師兄,這不過是一場誤會,裴師弟他並非有意,你怎麽能對同門師弟下手?”


    葉景焱怒目而視,胸中怒火如烈焰翻騰:“誤會?他劍尖都快刺穿意歡的心脈了,這還叫誤會?”


    “他剛剛也是想幫你才會不小心傷到意歡。”


    說罷,她從袖中取出一枚散發著淡淡光芒的療傷丹,不容分說地塞進了蘇意歡因疼痛而微微張開的口中。蘇意歡尚未來得及反應,丹藥便已順著喉嚨滑入腹中,一股暖流瞬間在她體內流淌開來,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


    然而,蘇意歡卻並未因此感到寬慰,反而一臉驚慌,指著雲洛曦,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你……你給我吃了什麽?”


    雲洛曦麵色一沉,眼中閃過一抹不悅:“自然是療傷丹藥,若非如此,你以為你能這麽快恢複?”


    心中卻在吐槽,傷藥都忘記吃,兩人在這演曠世之戀呢。


    蘇意歡聞言,臉色紅白交加。


    雲洛曦冷笑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寒意:“莫非意歡師侄以為我想對你做什麽?”


    葉景焱聞言,神色稍緩,低頭查看蘇意歡的傷勢,確認那丹藥確為療傷之物後,臉色變得有些尷尬。他抬頭望向雲洛曦,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麽。


    正當此時,一陣陰冷的氣息驟然逼近,伴隨著一陣令人心悸的笑聲,魔皇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在眾人眼前。他一身黑袍,麵容猙獰,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仿佛要將在場的所有人都吞噬殆盡。


    “哼,區區螻蟻,也敢與本皇作對?今日,就讓你們見識見識本皇的厲害!”魔皇的聲音如同寒冰刺骨,讓人不寒而栗。


    雲洛曦見狀,唇邊緩緩揚起一抹笑意,“終於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話音未落,她已與魔皇戰在一處,劍光如織,法力洶湧,將周圍的空氣都撕裂得支離破碎。裴九昭見狀,亦是毫不猶豫地加入了戰局,二人一攻一守,配合默契,與魔皇展開了激烈的交鋒。


    黑霧被打散在凝聚,在它還要再加入戰局的時候,雲洛曦說:“薑青黎,你做惡不可饒恕,但你的孩子不是,隻要你不再害人,我可以幫你,讓他們入輪迴,等他們重新投胎,如果有機會,我會帶他們去玄天宗修煉。”


    黑霧停在原地,似乎在衡量雲洛曦話語的真實性。那團黑霧緩緩波動,其中隱約透露出一張扭曲而痛苦的臉龐,那是薑青黎曾經的模樣,在無盡的怨念與仇恨中扭曲變形。


    “你……你真的願意幫我?”薑青黎的聲音在黑夜中迴蕩。


    “我雲洛曦言出必行,但前提是,你必須停止你的殺戮,讓無辜之人免受你的折磨。”


    魔皇暴怒,笑聲在夜空中迴蕩,陰冷如冰,他瞪著那團黑霧,“薑青黎,你忘了是誰幫你重獲自由,是誰給你力量去複仇?如今,你卻要聽信這女人的謊言?”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威脅與引誘,“別忘了,周承嶼還活著,那個害你全家,讓你背負無盡怨念的男人還活著!隻有本皇,才能幫你殺了他!”


    雲洛曦麵不改色,目光堅定:“魔皇,你休要再蠱惑人心。薑青黎的仇恨,應由她自己來解決,而非成為你手中殺戮的工具。”


    魔皇聞言,臉色更加陰沉,他怒極反笑:“哼,你不過就是騙他們罷了?你敢背負因果嗎?”


    經曆過周承嶼,薑父薑母不再相信任何人,但他們對自己的外孫外孫女能投胎轉世,再次為人非常意動。


    他們剛出生還沒來得及睜開眼,就被畜生不如的東西害了性命,無論想多少次,他們都心痛不已。


    薑青黎:“你對天發誓。”


    修仙者如果敢對天撒謊,必遭天譴。


    與雲洛曦相比,魔皇更討厭叛徒。


    在他出手對付黑霧的時候。


    “我雲洛曦,以天道為證,若違此誓,願受五雷轟頂、魂飛魄散之罰!”


    誓言一出,天空仿佛都為之震顫,一道細微的雷電在雲層中閃爍。


    魔皇見狀,臉色更加難看,他怒吼一聲,身形驟然加速,向雲洛曦猛撲而去。


    然而,雲洛曦早已有所準備,她掐訣念咒,一道璀璨的劍光自她指尖迸發,瞬間與魔皇的攻勢碰撞在一起,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魔皇撞在光幕之上,整個人被反彈而迴,身上多處裂開,黑色的魔氣四溢。


    裴九昭趁機從身後補刀。


    魔皇修為至少跟雲洛曦相當,怎麽會被裴九昭傷到?


    遭到兩人雙麵夾擊,魔皇暴怒,裴九昭用最快的速度躲開。


    “雲雷斬。”


    “啊!”


    雲洛曦這招沒有她爹的有威力,被魔皇躲開了一半,魂魄從身體逃了出去。


    “雲洛曦,今日之仇,本皇記下了!待我養好傷勢,定要將你玄天宗上下屠殺殆盡!”魔皇的聲音在夜空中迴蕩。


    雲洛曦並未追擊,而是轉身看向那團黑霧,“薑青黎,你的仇,自己來報。”


    說罷,雲洛曦手指微動,一道金色的符文從她的指尖飛出,落在假山上,伴隨著一陣轟鳴,假山崩塌,露出了一口古樸的棺材。棺材之上,貼著密密麻麻的符咒,黑氣縈繞,將薑青黎的靈魂牢牢封印其中。


    雲洛曦走到棺材前,伸手一揮,那些符咒便如同遇到了烈火一般,迅速燃燒起來,化作了點點黑灰,消散在空中。棺材蓋被打開,其他五棵樹下的骸骨也露了出來,薑青黎的靈魂飄出,在空中聚成一道人形。


    她朝著雲洛曦跪了下去:“謝謝。等我報完仇,無論什麽懲罰我都願意接受。”


    她原本最想殺的人就是周承嶼,可因為陣法她殺不了,她就把與他有血緣關係的人殺掉,然後是與他交往密切的,甚至後麵,她已經漸漸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隻想殺人。


    隻有魔皇的修為變強,她才會變強,才能有一天能親手殺了他。


    說罷,她化作一道黑影,向著周府的方向疾馳而去。


    第二日清晨,周承嶼的屍體被人在亂葬崗發現,他的身體被大卸八塊,被野狗分食,衣衫變成一塊塊碎布,但身上的衣衫仍能辨認出他的身份。


    周府上下一片嘩然,沒有人知道周承嶼為什麽會死,還死的如此淒慘,周府內外,掛起了白幡。


    等著賓客來吊唁的周家人等了好久都不曾上門,等來的卻是爛菜葉和臭雞蛋。


    周承嶼的惡行在他五十歲的時候才得以公開,耒陽城百姓才發現,那個名聲在外的周大善人竟然是這樣的惡魔,虎毒尚不食子,而他竟然殺死妻子一家還有親生的兩個孩子,這樣的人就該下十八層地獄。


    被掩蓋了三十年的秘密被記錄在一張張白紙之上,才得以重見天日


    處理完耒陽城一事,四人再次分開。


    因為自從被刺了那一劍,蘇意歡每次看到裴九昭就覺得胸口作痛,因為她直覺裴九昭就是故意的,但就是找不到理由,但不妨礙她更加討厭裴九昭,所以鬧著葉景焱快點走。


    “師姐……”


    收迴目光,漠然變成溫柔。


    身著一身紫色法袍的少年都沒意識到他喊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帶著一點撒嬌。


    “怎麽了?”


    “師姐,我們還要繼續曆練嗎?”


    雲洛曦長睫微微顫動,望著他,“阿昭是想迴去了?可是還沒到時間呢。”


    “不是。”


    裴九昭連忙否認,他手指鬆開又攥緊,唇瓣緊抿,在雲洛曦以為他還想說什麽的時候,自己的手被身側之人握住。


    “師姐,我能牽你嗎?”


    雲洛曦莞爾一笑,故意晃了晃手臂,“這不是牽上了?”


    衣袖交纏在一起,就如他們兩人現在的姿勢。


    隻是沒有得到她的親口應承,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


    失望有之,忐忑有之。


    甚至還有一點生氣。


    真的隻是一點點而已。


    眼前笑靨如花的姑娘,他怎麽舍得生氣?


    隻是從前壓抑隱忍不能傾訴的感情有一天得到了迴應,讓他嚐到了糖的甜膩,他總會想要更多,隻想把那顆糖含入嘴裏,吞入腹中。


    他想問她一句,夢境裏的那些話當不當真?


    他還想問問,師姐是不是知道他所有過往?


    知道自己瞞著她,而她卻毫不猶豫選擇自己。


    隻是,大夢歸離。


    他患得患失。


    他氣的是自己吧?


    隻是這樣就很好了,不是嗎?她至少沒有甩開他的手。


    看著裴九昭半斂眼瞼,沉默不語地往前走,雲洛曦覺得,她再不說話,他能自己把自己鬱悶死。


    反正所有能做不能做的都做了,雲洛曦也不再矯情。


    “阿昭。”


    “我在。”


    迴過神來的裴九昭聽到女子笑吟吟地說,“我們會一直在一起,永遠不分開的,你說是嗎?”


    皓月當空,華燈初上。


    熙熙攘攘的人群裏,裴九昭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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