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野把取資料的工作交給小蔣,就是想單獨去心怡的辦公室去查資料,那裏有太多的心怡的氣息,即便是他,也難免觸景生情,流露出反常的神態引起別人的懷疑。


    童野將鑰匙插進鑰匙孔,左顧右盼,確信沒有人看見的時候,才推開門進去。他關上門,突然間意識到,一個人似乎永遠無法真正的離開。


    心怡的味道,心怡在這間辦公室來迴工作的身影,都衝擊著他的感官,他甚至能看到,心怡現在就坐在辦公桌後麵的椅子上,還在衝他笑,那笑容令他膽寒,更令他無地自容。


    他做到心怡的電腦前,那種感覺更加強烈,如果在繼續下去,他怕自己會哭出來,甚至陷入留戀中無法自拔。


    童野撥開臉上的烏雲,他必須調整自己,他的妻子還在危機當中。他打開電腦,發現心怡的電腦密碼還和以前一樣,一直都沒有更改。


    忽然,他聽見一陣嗚咽聲,用不著仔細辨認,就知道在門口哭泣的人一定是馮老。


    童野推開門,果然是馮老。馮老坐在地上倚著牆壁,像被人抽去了脊梁。看見童野出來,馮老立馬仰起頭,以為這樣淚水就不會流出來。


    看他馮老的樣子,童野想到了自己,也許未來的某一天,自己也會像馮老一樣,為自己心愛的女兒哭泣。


    雖然女兒童夢還有唿吸,但那也是她和這個現實世界,僅剩的一點微弱聯係,隨時都可能斷掉。


    童野伸手扶起馮老,竟然有些吃力。馮老的體格很棒,雖然年近六十,但一身的腱子肉,很多年輕的警員都沒法和他相比,但現在卻沒有辦法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


    童野把馮老扶進心怡的辦公室,好在門口就有一把長椅,不然童野怕是扶不動了。


    馮老整個人癱在椅子上,眼神木然地看著這間辦公室。童野忽然意識到自己疏忽,這個時候,讓馮老進到這裏來,簡直是在傷口上撒鹽。


    辦公桌上的那張合照,那是心怡剛剛分到局裏的時候照的,那天馮老很開心,心怡也很高心。心怡想到警局工作就是受到父親的影響,可現如今,馮老甚至覺得是自己害了女兒。


    白色的牆壁上,還掛著的一條淡粉色的紗巾,那是心怡經常圍在脖子上的絲巾,為的就是擋她脖子上的胎記。


    馮老抬起頭,用非常無助的眼神看著童野。


    “你一定要幫我抓住兇手。”馮老說。


    童野重重的點了點頭,沒有迴答,他不敢說話,說話必然是謊話,他不想騙馮老。即便他知道這樣做是在自欺欺人,可是他實在沒有別的選擇。


    “到底是誰這麽狠心,她今年才24歲,她還沒有結婚,她的人生還沒有開始。”


    馮老的問題,很簡單,但卻很有力量。每一個字似乎都是在叩問童野的良心。童野必須關閉自己的耳朵,否則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狠下心來,瞞著這位傷心的父親。如果這是他自己的女兒,他又該如何自持。


    “馮老,您把這件事交給我,”童野蹲下來,握著馮老的手,“我一定會替心怡抓到真正的兇手。”


    童野的這句話是真心話,他的理智認為刀雖然在自己手上,但真正的兇手卻不是他,可是這也真是這件案子的難辦之處。


    “要不我送您迴去休息吧。您也要保重身體,要是傷心過度病倒了,我想心怡也一定不想見到吧。”童野說。


    “不行,我要去驗屍。”馮老突然站了起來。


    轉眼間褪去了傷心慈父的麵容,換上了讓死人開口的法醫鐵麵。這樣的堅強讓童野顫栗。


    “您還是迴去休息吧,讓徒弟去驗吧,”童野說,“再說,這次應該和之前的一樣,根本找不出任何線索的。”


    “這次不一樣。”馮老說,“這次有刀傷。”


    馮老不愧是老法醫,在那樣的情緒狀態下,還是一眼就看出問題所在,而這也恰恰是童野所擔心的,萬一驗出精斑來,他就危險了。


    “這件事還是交給我們吧。”童野說,“您去,恐怕不太不合適。”


    “有什麽不合適,她是我女兒。”


    “正式因為她是您女兒所以才不合適,這……她……”


    馮老心意已決,根本不給童野阻攔的機會。雖然這件事確實存在倫理上的問題,不過和還原案件真相相比,也就不重要了,畢竟局裏隻有馮老這一位經驗豐富的法醫。


    馮老站起身來,重新燃起了鬥誌一樣。把辦公桌上的照片收在懷裏,直奔地下室。


    此時的童野真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這邊事情有可能會暴露,那邊還有人綁架了他的妻子。


    孰輕孰重,如何抉擇。


    他不敢阻止馮老,他如果太堅持,反倒會讓人起疑心。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查出是誰綁架了自己的妻子。


    童野在心怡的電腦裏,找出了所有被自己送進監獄的人,正要從最近出獄的人員裏麵入手。


    顯示器上,一份檔案飛速閃過,偶爾有一下停頓。他一共停頓了三次,自己的查看了三個人的資料。


    錢進:十年前入獄,半個月前出獄。把妻子的情夫打成一級傷殘入獄。這個人下手特別恨,十年了,被他打的那個人,到現在每天還都傻笑著流著口水呢。


    齊海峰:三年前入獄,上個星期放出來的。他是因為詐騙不成改打劫,並且涉嫌強奸,但被害人不承認被強奸,所以隻能按照搶劫來判刑。


    還有一個王金虎,這個人簡直就是個瘋子。在外麵和狐朋狗友喝酒的時候,老父親過來勸他迴家,他抄起刀就砍在了他父親的胸膛上,還好他父親沒有生命危險。即便如此,父親在法庭上還是不停地為兒子求情。這個人是前天出來的,已經關了十年了。


    這些人都和童野有仇,不僅僅是因為他們都是童野抓的,而是因為童野和別的警察有些不一樣。


    王金虎是他辦的第一個案子,那年他才二十一歲,他見王金虎受的懲罰太輕了,所以從那以後,每次抓到犯人,他都要先親自懲罰懲罰。這也是他總被停職的原因,但他的辦案能力強,敢打敢拚,所以遇到難啃的骨頭,局裏還是會找他。


    他們都有嫌疑,但倒地是哪個,童野也說不準。


    但是現在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他該從何處入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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