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也想王爺,想到睡不著,母後看兒臣的黑眼圈是不是又變大了,要是再不能入睡,兒臣都要到皇陵找老祖宗了。」成清寧指了指自己浮腫的黑眼圈,她熬了幾夜不睡養出來的。


    太後微驚,「又在胡說了,真要睡不好就點安寧香,哀家也常常點,寧神鎮心,一夜好眠。」


    「鎮不了,皇上的龍氣太盛,兒臣才是被鎮住的那一個,再不讓兒臣找點事做,不用等王爺凱旋歸來,兒臣已經先悶死了。」她當然隻是隨便說說啦,皇上想鎮她?還要看他有沒有本事鎮。


    「不是讓你抄經……」修身養性。


    「更悶。」如果是遊記還好,起碼還看得下去,但是佛經?她又不吃齋念佛地阿彌陀佛想當尼姑去。


    「要怎麽你才不悶?」她都在宮裏待了四、五十年了,連「悶」是什麽感覺都忘了。


    成清寧兩眼一亮,像隻見到食物的小狗似的往太後靠近。「兒臣想做自己拿手的事,兒臣的芳療館……」太後一聽就笑了,庶女的出身改不了庸俗氣。「聽說賺了不少,讓你很是財大氣粗。」


    她眼眯直笑,「嗯!嗯!兒臣是財迷,最愛數銀子了。」


    「你呀你,一提到銀子就來勁。哀家替你向皇上說說,放你出宮賺銀子去。」野地裏的雜草,開不出一朵牡丹花。


    「母後真好,是菩薩化身,兒臣給你磕頭了。」她當真規規矩矩地磕了三個頭,一點也挑不出毛病。


    此時的太後並不曉得秦王妃是代秦王磕的頭,以報生養之恩,此後數年,她再也沒有見過秦王夫婦一麵。皇帝原本也沒打算留秦王妃在宮中太久,臣子之妻留宿皇宮是有定例的,超過時日也會被人詬病,因此太後一求情,早就氣消的皇甫褚便允了成清寧出宮迴府,打理私產。


    隻不過他仍派三撥人日夜監控秦王府,府內的任何舉動都需一一迴報,他要知道秦王妃在幹什麽。


    日複一日,一天又一天,幾乎是千篇一律的作息,枯燥乏味到皇甫褚聽了都直打哈欠,還道秦王妃怎麽反常了?


    「又在做精油?」


    「是的,皇上,王妃的兄長又送了兩車月季花和石榴花以及絲柏入府,臣一整天就聞到各種混雜的香氣,時濃時淡,到了傍晚王妃蓬頭垢麵的衝出來,要成二少爺追加一車橙花,直嚷著橙花油不夠用。」整個王府都是香氣,香得人昏昏欲睡。


    「不夠用?」她想用多少呀?


    連著數日也做了幾百斤她所謂的精油,就她那幾間鋪子應該能用到明年了吧?她還能開分鋪不成。


    「臣略微打探了一下,除了精油還要做香藥和美白霜,王府的人不斷地向外購買材料,聽說已堆滿兩間屋子。」


    女人為了變美實在太可怕了,連鴿糞都能拿來入藥。大內侍衛一想那一包綠稠物,身子忍不住打擺子。


    「她每天就是做這些事?」不與人往來,不參與花會?


    「是的,陛下,秦王妃就愛搗鼓香品,以及……賺銀子……」大內侍衛在說王妃的癖好時,一臉難以啟齒的樣子,真是深以為恥,大明朝怎會有如此不顧顏麵的王妃?


    一聽到王妃愛錢,怔了一下的皇甫褚反而哈哈大笑。「銀子好,人人都愛銀子,沒有銀子朕連燕窩粥也沒得吃。」


    「陛下……」皇上受了什麽刺激了嗎?


    「撤,先撤兩撥人迴來,留一撥人在府外看守,若有可疑人物入府再來報,一個把銀子看得比命還重的小丫頭,朕還怕她長翅膀飛了不成。」


    大軍早就走遠了,光憑一個秦王妃還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搞鬼?


    誰說秦王妃不能長翅膀飛了?


    她不在皇上的眼皮底下搞鬼,她直接夜遁。


    皇甫桓臨走前給他的王妃留下三百精兵,這三百人照成清寧吩咐,三班輪流反過來監視皇上的人,看他們何時換班,何人迴稟,前後共幾人,在什麽地方盯哨,以及府內沒被偵測到的死角。


    她讓侍衛一一記錄,再依對方規律的模式做了一番逃脫計劃,等著對方疏於防備之際,她好一舉脫逃。


    於是乎,成清寧每日都裝得很忙……不過事實上她真的也很忙,忙得腳不沾地,似在飛了,她利用忙碌的假象讓皇上的人馬陷入視覺疲憊,和緩紆壓的熏香會降低人的警覺性,身心漸漸放鬆,重複再重複的事看久了便會不再關注,形成慣性。


    慣性便是她逃走的關鍵。


    其實在幾次秦王妃出現時,有一、兩迴不是她,而是身形、麵容、語氣和她有六分相似的替身,皇甫桓特意安排的死士,她穿著和王妃一樣的衣服,披頭散發地一副疲憊樣。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乍看之下還真像秦王妃,連真王妃看了都以為娘親多生了個女兒,她有個孿生妹妹。


    「你們真的決定了?」


    「是的。」


    「不後侮?」


    「不後悔。」


    「這一路跟著我會很辛苦,更有可能遭遇危險,你們不怕?」她最不喜歡拖累人,也不想有人死在她麵前。


    「王妃不怕奴婢們就不怕。」王妃是她們的主子,王妃到哪裏她們就跟到哪裏。


    「可王妃我怕呀!雖然本王妃是不受人重視的庶女,但打小沒吃過什麽苦,這一路上長途跋涉的,我怕受不住。」還不知道會遇上什麽事呢!先怕了再說,省得到時怕得動彈不得。


    「王妃……」她們擔心得一顆心都快從喉嚨口跳出來了,王妃還有心思說笑話。


    「好了,不打趣你們了,荷葉、荷心,你們跟明葉、明心不一樣,她們是王府的暗衛,保護我的安危是她們的職責所在,而你們是我的丫頭,從小就跟著我,要說沒感情是騙人的,我希望你們過得好,不用擔憂受怕。」這一走,有可能就不迴來了,千山萬水,他鄉做故鄉。


    「王妃,奴婢不怕,奴婢真的不怕,你是奴婢見過最好的主子,奴婢要一輩子服侍你。」荷心跪在地上,表明心誌。


    「荷葉你呢?」她還有家人在寧平侯府,怕是走不得。


    跪在荷心身側的荷葉朝下重重的磕了個頭。「奴婢跟王妃走,沒有奴婢,王妃根本不會梳頭。」


    成清寧聞言麵上一窘,她的確沒給自己梳過頭,古人的發髻太難綰了,她總是盤不上去。「好,要走就趕快,你們的東西都帶了沒?挑有用的,別把金的銀的全帶上,太重你們會走不快。」


    眾人把要帶的東西都整理了一遍,盡量精簡,先出城再說,有欠缺的在路上買就好。


    「王妃,請跟屬下來。」


    一名身材壯實的侍衛托起王妃的箱籠,像是沒有重量的往肩上扔,一行人過了橋,下了地下庫房,三百名侍衛一個不少的聚集在此,一副急行軍的裝扮,動作一致的朝王妃行禮。


    成清寧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人的臉上,訝然一唿。


    「趙將軍,你不是跟王爺出征了,怎麽還在這裏?」她明明看見他和羅佑東一人一側的護在王爺馬車左右。趙走西咧開一口白牙,笑得有幾分靦腆。「王爺說王妃太聰明了,多智近乎妖,他怕你中途又弄出些不好收拾的事,因此命屬下全程護送,不讓王妃有片刻離開屬下的視線。」


    成清寧一聽氣炸了,王爺分明指她貪玩,一遇到有趣的事就想沾手,有把小事弄大的本事進而拖延行程。


    「本王妃洗漱、如廁的時候你也要跟著?」


    「這……」他看向明葉、明心,意思是她們會盯著。


    「哼!暫時先不跟你計較,我們也不彎彎繞繞了,直接出城,就走這一條。」她指向出城的暗道。


    「是。」


    侍衛先分一百名在前帶頭,一邊以火把打暗號一邊讓後邊的人跟上,另一百五十人殿後,時時警戒,必要時斷後,王妃和眾女居中,另有五十人負責注意她們狀況,隨時支應。


    情形出乎他們意料的好,王妃在出閣前是擁有數百畝田地的地主婆,王妃和她的丫頭們常在地裏走動,看起來有些柔弱但其實體力不錯,居然能跟上前頭侍衛的步伐。


    隻是畢竟為女流之輩,在地道中行走了近一個時辰後漸露疲色,也有些走不動了,步履蹣跚,好幾次差點跌倒。


    「王妃,要屬下背你嗎?」問的人有點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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