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妹,你讓我叫人加緊趕工的十架蒸餾器完成,哥哥我給你送來了,你看要往哪裏擺……」


    人逢喜事精神爽,分紅分到荷包滿滿的寧平侯府二少爺成弘文滿臉春色,紅光滿麵,走起路來都帶著風的,看來有幾分才子的風流,以及商賈的銅臭,腰上係著獸雕玉佩。


    他現在也有閑錢養人,身後跟著幾個隨從,他入股芳療館的事在寧平侯府裏並無人知曉,兩兄妹口風都緊得很,因此入了銀袋的銀子不用上繳,全成了他私人的財物。


    董氏幾人以為是秦王妃給他的零花,因為以前在侯府時,他們的感情最好,成弘文的功課幾乎全是成清寧寫的,而平日缺這少那的成清寧則由成弘文補貼,兄友妹恭的兩人比同個娘胎出來的親手足還親。


    當然崔氏和成弘武也受益不少,成清寧光明正大的以王府之名送禮,雖然人人都有,但他們到手的最多,還有偷給的銀票,因此成清寧一嫁人後,這兩母子的手頭反而寬裕了,有個會賺錢又位高權重的女兒,崔氏的底氣滿滿,腰杆也挺直了,不再唯唯諾諾地看董氏臉色過活。


    「哎呀!二哥哥,你動作真快,我前兒剛說你就弄好了,你對這事真上心。」親疏遠近一見便知,她這一世若有什麽值得寬慰的,那便是有這麽個好兄長,耿直坦蕩、隨叫隨到。


    個子竄得比妹妹高一個頭的成弘文豪氣萬丈的拍拍胸膛,「妹妹交代的事向來是正事,哥哥再胡混也不會忘了,一會兒你瞧瞧有沒有疏漏,都照你畫的圖紙燒的。」


    什麽琉璃內管、陶鍋瓷桶的,都是精細的活,他跑遍全京城才找到幾名工部退下來的老工匠,按照三妹妹的說法讓他們一人負責一部分的燒製,圖紙不得外流,一旦燒好了便將圖紙給燒了。


    他也不傻,當然知道獨門技藝不能讓外人學了去,所以他一直派人盯著,直到完成了便連夜運走。


    「二哥哥辦事妹妹哪敢挑剔,肯定是最好的,你這人是懶散了些,但為人還是很可靠,妹妹以後要多靠你了。」


    成清寧語帶雙關,可性子直到不像文官子弟的成弘文聽不出來。


    「你這是誇還是貶?怎麽二哥哥聽來有些不對味。」他沒好氣的一瞪眼,「懶散」肯定不是好話。


    不用人吩咐,已被王妃教得進退有據的荷葉、荷心讓守後門的婆子開了門,讓載著蒸餾用具的馬車駛進王府,力氣大的府內侍衛將重物一一搬下車,放入特別整理出的屋子。


    前頭的兩兄妹往花廳走去,兩人邊走邊聊,小時候長得不像的這兩個人在最近一、兩年越長越像,也不知是何緣故,也許是同年出生又同個爹,難免五官、輪廓相似。


    「哪裏不對味了?我這是在稱讚你,瞧你把事辦得多好,比起以前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讀書,你勤快多了。」他根本不是讀書的好苗子,若是好好培養還能當個有品味的紈褲。


    紈褲不全是吃喝嫖賭、不學無術的浪蕩子,還有熱衷琴棋書畫、風花雪月的才子,美人坐懷毫筆一揮,醉臥桃花樹下大放狂歌,唿朋引伴登高去,采得菊花煮酒喝。


    隻要有錢什麽做不到,他不是嫡長子,日後寧平侯府的世子之位沒他的分,早晚是分出來的二房,他沒有一技之長如何養家,自是要為他尋一條好走的出路,讓他一生順遂。


    成清寧覺得自己像老媽子,成天操心這、操心那的,什麽也放不下心,不自個兒盯著心就慌,簡直是提早衰老的跡象。


    「欸!都過去的事還提這些做什麽,你別老是揭我瘡疤,前些日子我娘還說我一無是處呢!逼著我去求個蔭官做。」他們這種出身的人家,隻能走封蔭的路子。


    勳貴門第不走科舉,也考不上,他們不和一群文人爭少得可憐的名額,有別的捷徑,跟吏部提一提便能走馬上任了,朝廷有不少虛職、空缺便是留給世族子弟,拉攏其家族。


    「那你自己的想法呢?想當官還是做點別的。」他的性子不適合官場,容易得罪人,若是從商倒是八麵玲瓏。


    可惜董氏不會同意,她一直認為她生的兒女是人中龍鳳,隻會比別人更有出息,位居更高位,不可能落於人後。


    商人?成弘文想都別想,董氏會先打斷他的雙腿。


    臉上微露一絲迷惑,他苦惱地撓耳,「王爺不是要到前線嗎?你看我能不能當個掌旗小兵?」他想從軍。


    「你?」成清寧在心裏想著:別逗了,你這身板也想當兵,再說董氏她肯點頭嗎?「母親同意了?」


    一說到董氏,他沮喪地想仰天長嘯。「娘要我入國子監,趁這兩年多結交一些官宦子弟,日後好對我的仕途有些幫助,她現在滿腦子都是要我做官的念頭,不肯死心。」


    他是當官的料嗎?肚子裏沒半點墨水,叫他寫個公文恐怕手都會抖。


    她試探地說著,「你有沒有考慮過接手府裏的庶務,三叔父他畢竟是三房,以後偌大的寧平侯府是咱們大房的,大哥哥肯定要入朝為官,而四弟他……母親是不會隨便讓人管銀兩的,所以隻剩下你了。」


    董氏恨透了崔氏母子,絕對不會將府中大權分出去,她隻想著怎麽輾死他們,不可能讓兩人好過。


    「我來管……」他行嗎?成弘文猶豫了。


    「其實你可以從芳療館試著學起,改日我做精油時你來跟著學幾招,若我沒空時你好搭把手,不能隻領分紅不做事吧?你妹妹我快累死了。」她裝出疲累的神情。


    一聽她說累,他馬上想到她財迷的個性,不免念上兩句。「王府又不缺你錢,幹麽累死累活的攢私產,少做一些不會少塊肉,銀子永遠也賺不完,慢慢來。」


    成清寧斂笑地流露出悵然神色。「王爺又要出征了,他一向將那些兵視為他的兄弟,邊關苦寒,他常自掏銀子稍做補貼,我若不多賺些銀兩,他哪來的銀子給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們也有爹娘妻小,一家子要養活。」


    「皇上也真是的,王爺都那樣子了,他還讓王爺上戰場……朝廷沒人了嗎?」成弘文說不出口殘疾人士也去作戰,皇上的做法太不厚道,有違天理,他隻能心裏暗暗埋怨。


    「不就沒人了,有誰在軍中的聲望能高過秦王,皇上也是為了大局著想。」今日有秦王,明日呢?秦王會老,也會拿不動戰旗,那時的大明朝要靠誰守護,那些隻會動動嘴皮子的文官嗎?」


    「明天王爺就要走了,你還要做精油不為他打理行囊?」如果自己也能跟著去就好了,跟在秦王後頭準有戰功撈。


    「早弄好了還等你來說,我連冬衣、雪靴都準備了,滿滿的兩大車,他一走我的日子就空閑多了,不如趁這段時日多做點精油香膏,咱們多開幾間分鋪賺銀子給王爺送去……」她流露出一心為丈夫掙錢的模樣,好像她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他。


    其實成清寧是打算囤貨,精油的保存期約兩到三年,她打算一次做足三年的分量,以確保鋪子裏的貨源不斷貨。


    教成弘文做精油是後手,若是她無法及時供貨,好歹有他頂上,工序太繁複的精油她不敢指望他,但簡單的幾樣應該可行。


    「你還要開鋪子?」他咋舌。


    她賺得還不夠多嗎?一年幾十萬白花銀嘩啦啦像流水般淌進來,他光抽成就錢多到不知怎麽花了,她還會少了不成?


    她但笑不答,水眸晶亮。「如果,我說的是比方,如果有一天我出事了,你就迅速的接手芳療館,有寧平侯府當靠山,其他勢力不敢伸手染指,你照樣開鋪子迎客——」


    「等等,把話說清楚,什麽叫有一天你出事了?你是堂堂的秦王妃,朝廷之中有誰敢為難你。」聽出不對勁的成弘文語氣一急,打斷她未竟之語。


    「好好聽我說,二哥哥別急,你也曉得朝廷慣例,武將鐵甲上身,他的家眷一律留京不得出城,王爺雖聲威仍在但腿腳不便,若在陣前有個決策疏失,皇上縱使是君也難堵百官之口,總要有人出來代過。」


    「你是說……」他臉一白。


    「二哥哥別嚇得腿軟,我是說萬一,不一定會發生,我家王爺是何許人也,哪會輕易被人打敗,隻是一想到王爺不在身邊我就難免胡思亂想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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