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家興從賭場小院出來以後,他的心情卻非常複雜。今天早晨,當證實了人們傳說的小神醫就是陳守田,他為此還煩惱了一上午。但是,中午小酒館裏常遇順的一番奉承,讓廖家興改變了主意,他決定到賭場裏為寶方亭去當賭托。


    寶方亭與他見麵後承諾,隻要你廖先生與賭場好好合作,每月有銀子保底,當賭托掙了錢還有提成。寶方亭不僅把上次的賞銀送給了他,而且還對他說,為了廖先生今後生活方便,先生可以住在賭場的大院裏。聽了寶方亭的一番話,廖家興對他的要求滿口答應,說自己願為賭場效犬馬之勞。


    迴李家村的路上,他心裏暗道,寶方亭雖然說得好聽,但這個賭場一定是有貓兒膩,他為了賭場多賺錢,還要自己住在賭場的大院裏。自己現在走投無路,隻好在這個賭場裏暫時棲身。但住到寶方亭的賭場後,與城裏的小郎中抬頭不見低頭見,說不定什麽時候,自己就會惹上麻煩。為了消除這個隱患,自己一定要有個長遠打算。在進城前,自己有幾件事情,一定要與叔叔搞清楚。想到此,他嘿嘿一笑,不由得計上心來。


    廖家興看時間已經不早,臨出城時還順便買了一些酒菜。迴到了李家村後,他先把叔叔廖江福客請到了自己房間裏,然後客氣地說道:“侄兒今日進城有些勞累,正好與叔叔喝酒解乏。”而廖江福以為侄兒隻是請他喝酒,不知道他要耍什麽鬼點子,心裏還挺高興。


    叔侄二人開始飲酒後,廖江福見侄兒隻喝酒不作聲,便問道:“侄兒在李家村已住了一段時間,侄兒如果有什麽難處,定要說出來。隻要叔叔能辦到的,一定會全力幫助侄兒。”


    廖家興見叔叔今晚的心情不錯,覺得求叔叔辦事有門,便一邊奉承著廖江福,一邊喚出了萍兒與他們陪酒。幾盅酒落肚後,廖家興從懷裏拿出了十兩銀子,說道:“侄兒與萍兒丫頭,在叔叔家打攪多日,小輩二人不甚感激。這點銀子,算是侄兒的一點心意,叔叔定要收下。但侄兒要告知叔叔,我和萍兒最近卻要走了。”


    廖江福是一個見錢眼開的人,這時見了銀子,立即笑容滿麵。然而他卻假意推辭道:“我看侄兒在叔叔家住的一向安好,難道你嬸子說了什麽閑話?再說,過一段時間就要過年了,侄兒何出此言?”


    廖家興見時機已到,便哭喪著臉說道:“侄兒在叔叔這兒本來住的很好,嬸子對我們照顧的也很周到。我們決定要走,其實是讓城裏的小郎中給逼的。請叔叔原諒侄兒欺騙了你,其實我和小郎中陳守田早就認識。”


    接下來,他借著酒勁對叔叔胡謅,自己在陝南的二龍山做遊醫時,給當地的富戶羅德山治好了風濕病。羅老爺對他心存感激,便將他留下,做了他的私人郎中兼賬房先生。他在那兒本來混得不錯,當時正幫著羅老爺做一樁大買賣。


    誰知半路殺出個陳咬金。小郎中路過二龍山時,給那一帶的村民們到處義診,結果砸了他的飯碗。因沒有了活路,他才跑到山西來投奔叔叔。在太穀城裏,他本想做個江湖郎中混碗飯吃。不料冤家路窄,在這兒又遇到死對頭陳守田。小郎中現在在城裏,不僅開了醫館,而且名聲鵲起。由於兩人是這種關係,所以他在這兒隻能給人打個下手,或者帶著萍兒丫頭遠走他鄉。


    廖江福聽了道:“沒想到侄兒和陳郎中,還有這麽一段過節。可陳郎中如此有本事,加之你們的關係無法調和,叔叔真的沒有辦法幫你。”


    廖家興又道:“既然是這樣,侄兒實話實說,今天在城裏,侄兒已找了一份打雜的營生。一兩日內,侄兒先去城裏報到,過一段時間,侄兒再把萍兒丫頭帶走。至於侄兒在城裏碰上了小郎中,頂多與他舍命一拚。”


    “侄兒可不要犯傻,你萬萬不能這樣去做事情。不過話又說迴來了,不是叔叔不幫你,而是叔叔確實是沒有辦法。”


    廖家興這時卻笑道:“叔叔如果願意幫助侄兒,辦法還是有的,其實侄兒的想法,就是要把小郎中趕走。如果這個計劃能夠實現,不用侄兒親自出馬,隻需借別人之手,就能冠冕堂皇地把他送走。”說著,廖家興把銀子又遞了過來。


    廖江福疑惑道:“這辦法如何得來?”


    廖家興飲了口酒道:“叔叔聽侄兒慢慢道來。侄兒知道叔叔認識太穀城裏的閆老爺,兩人除了做買賣,平日裏也有來往。隻要叔叔願意引線搭橋,憑侄兒三寸不爛之舌,定能讓閆老爺為侄兒出力。”


    “叔叔與閆老爺是有交情,但叔叔怎樣才能幫你?”廖江福不解道。


    “叔叔昨日說過,閆老爺為了兒子的婚配,看上了家住城北的春梅姑娘。在媒婆的遊說下,她的爹娘見閆老爺給的彩禮豐厚,而閆老爺又是城裏有名的大商戶,盡管他家的兒子有些發癡,但為了閆家的彩禮,老兩口還是答應了這門親事。”


    “誰知春梅姑娘死活不同意這樁親事,姑娘以死相逼而讓此事作罷。這樁親事,不僅讓閆老爺在太穀城裏顏麵掃地,而且成就了小郎中的名氣一飛衝天。叔叔你想想,閆老爺的心裏能好受嗎?”廖家興奸笑道。


    “我得好侄兒,你有事叔叔可以幫你,但你說這話不對。叔叔與閆老爺打交道多年,生意上的事暫且不提,但他的人品,叔叔絕不敢恭維。在這件事情上,明明是閆老爺算計太精,怎麽能怨人家春梅姑娘?再說,我們不能說人家陳郎中的壞話,不然的話天理難容。要說此事,隻能怪閆老爺機關算盡,最後落了個自作自受。”廖江福不滿道。


    “叔叔,此話怎講?”


    “侄兒有所不知,叔叔與閆老爺打交道多年,不僅知道他是一個精明過頭的人,而且還知道他是一個深謀遠慮的人。前些年,太穀城來了幾個落魄的趕考才子,看他們窮困潦倒,太穀城裏的好多人,都在看他們的笑話。而這幾個寒儒,最後卻得到了閆老爺的暗中資助。”


    “這件事情,隻有我們幾個業務上的老友知道,而閆老爺還不讓亂說。為此,我們幾個還議論過,閆老爺是個大善人,做好事不留名。可有的老友卻說:閆老爺為什麽不去救助街頭乞丐和快餓死的人?閆老爺這樣做,正是他的精明之處。一旦這些才子今後做了官,哪個能對他沒有迴報?”


    “那春梅姑娘這件事情上,閆老爺為什麽要費這麽大的氣力,非要娶人家春梅姑娘?”


    “這不是明擺的事嗎!他兒子有點發癡,而人家春梅姑娘聰明賢惠,他家想改換門風嘛。”


    哈哈哈!廖家興聽了大笑起來:“叔叔,聽你講了閆老爺的這段經曆,侄兒覺得這事情能成。”


    廖江福聽了一驚,不解道:“侄兒,此話怎講?”


    廖家興嘿然道:“世上的事情,隻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聽了叔叔的一番話語,侄兒已知道了閆鑫舉的秉性。這麽說來,侄兒這點事情,閆老爺一定會出手相助。”


    “侄兒如何有這麽大的把握?”


    “既然叔叔想知道侄兒的計劃,那侄兒給叔叔慢慢道來。”


    廖家興這時已喝的微醺:“叔叔,侄兒有一個長久的計劃,但時機一到,此事定能成功。侄兒還是剛才那句話。隻要叔叔將侄兒引見給閆老爺,這事情就成功了一半。叔叔剛才說,城裏的閆老爺,當年曾私下幫過現任的楊知縣,而閆老爺與縣丞、主簿二人的關係也不錯。假如侄兒見到了閆老爺,一定會想辦法去鼓動閆老爺,讓他到知縣大人那兒去推薦小郎中。閆老爺與知縣大人有私交,如果他在知縣大人麵前,吹捧陳郎中如何了得,那楊知縣必然心領神會。”


    “現在山海關前線非常吃緊,軍營裏很缺年輕的郎中。如果楊知縣向上峰推薦人才,這也是大功一件。再說,無論是閆老爺還是楊知縣,他們都知道趨利避害的關係。來年春天如能辦成此事,楊知縣定會受到上峰的嘉獎。眼下,再有幾個月就要過年了。到時候,我們借著過年請客送禮,多花點銀子,人不知鬼不覺的就把事情辦了。”說著,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廖江福見狀道:“侄兒,酒要少喝一點。你聽我說,陳郎中醫術高明,他去哪也會出人頭地。侄兒這樣做,不是便宜了他嗎?”


    廖家興這時已喝的上頭,舌頭也變的僵硬。但是他仍神氣十足地說道:“小郎中能??????能在兵營裏呆住,那是他的造化。這樣,我在這兒做事就??????就再也不用擔心。小郎中醫術高明,但未必就能出人頭地。他的脾氣疾惡如仇,當了醫官,辦錯了事??????他的腦袋就得搬家。在這件事情上,楊縣令得到了獎勵提升,閆老爺出了怨氣,我把小郎中冠冕堂皇地逐出了太穀城,皆大歡喜!叔叔?????拿著銀子。”


    萍兒丫頭正在給叔侄倆斟酒,聽到廖家興的計劃如此惡毒,她不由得心頭一震,酒杯裏的酒灑了出來。


    而此時的廖江福,顫巍巍地接過了廖家興手中的銀子,心裏驚道:“多少年不見,我這才知道,我這個侄兒太陰險了。他這是用軟刀子殺人,一箭數雕!他的銀子不好拿!”


    廖江福的心裏雖然是這樣想的,但他的嘴裏,卻喊著萍兒丫頭:“侄兒醉了,萍兒快扶他迴裏間去休息吧。”


    廖江福走後,廖家興喊著要喝水,他借著酒勁告訴萍兒:“我和城裏的寶二爺就要合作了。我到了城裏後,萍兒還需暫時住在李家村。等過上一段時間,在寶二爺那兒發了財,我帶著你到城裏去享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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