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守田在西城門逛了街市後,看看天色不早,便準備在附近找家旅店住宿。當他走進一條小巷,看到一座二層小樓掛著旅店的招牌時,便急忙過去打聽住宿的消息。


    守田看到,映入眼簾的的這座二層小樓,完全是巴蜀風格的建築。雖說店麵不大,但小樓的正麵全部用竹木建成。小樓的二層上,不僅正麵有行人過道,而且樓前還有木製的圍欄。高高的樓頂上,吊著許多鮮豔的紅燈籠,這時天還沒有黑,但二樓的紅燈籠已全部點亮。


    守田見這個旅店幹淨整潔,不遠處還有個小酒館,便決定住在這裏。進入旅店後,他要了個樓上的二人房間。此時,他已經計劃好,等看完了自己的房間後,便準備下樓去吃晚飯。


    誰知店小二帶著他上了二樓,卻發現自己所在房間裏,已經有一個小夥子入住。由於到了晚上的用飯時間,房間裏的小夥子,此時正在獨自飲酒。屋裏的桌子上,放著一小壇老酒,一個大碗,還有幾個紙包。紙包裏分別有熟花生米,油炸小魚,榨菜等幾樣酒菜。而桌旁的年輕人,看樣子已是微熏狀態。見有客人進門,小夥子急忙放下手中的酒碗,起身表示歡迎。


    守田抬頭看看小夥子,隻見他中等個頭,歲數和自己差不多,雖說他身著灰藍色的襖褲,但身體十分健壯。由於小夥子正在飲酒,因此臉膛上全是汗水。見此情形,守田與屋裏的年輕人客氣了幾句,便退了出來。


    在二樓的過道中,店小二小聲道:“我知道客官對屋裏飲酒的年輕人不滿,但客官今日來得遲,而小店此時已經住滿,客官即使想換個房間,現在已無可能。客官如果去別的旅店,估計情況也差不多。依我看,客官今晚還是住在小店裏吧。”


    聽了店小二的介紹,守田無奈的點點了頭,他心道,既然同屋的客人是這種的情況,那今夜就在這兒湊合一晚吧。如自己覺得不滿意,等明日再說。接下來,他和店小二打了聲招唿,便轉身下樓去吃晚飯。


    工夫不大,陳守田已返迴了旅店。但是他剛剛踏上二樓的樓梯,就聽樓上傳來了男子哼哼的聲音,雖不知男子哼的是什麽詞句,但能聽出是當地戲曲的調子。守田抬頭看看,原來是自己房間裏發出的聲音。


    見此情形,守田心道,看來屋裏的這位兄弟,今日是酒興大發,這小酒喝到現在還沒有完。但就在這時,屋裏的哼聲突然中斷了,接著傳來幾聲咳嗽聲。緊接著,又是連續不斷的咳嗽聲。


    守田覺得情況不對,便快走幾步,推開房門去觀察屋裏的情景。但屋裏的情況讓他吃了一驚。此時屋裏的小夥子,滿頭大汗臉漲的通紅,他手捏著喉頭,仍在不停地咳嗽。守田過去看了看他的臉色,便一切都明白了。


    原來屋裏的小夥子今日高興,黃昏前買了幾樣小菜,正在慢慢品酒,不時還哼哼幾句地方小曲。誰知剛才一不小心,一根大魚刺卡住了他的喉嚨。小夥子覺得難受,便低頭咳嗽,想把魚刺吐出來。誰知連著咳嗽了幾聲,卻沒有一點效果,他用手指去捏喉嚨,結果情況更糟,魚刺把喉嚨卡的更加難受了。


    這時見陳守田走進屋來,小夥子像遇到了救星,捏著自己的喉嚨跑了過來。


    “這位兄弟,你能幫幫我好嗎?”此時的小夥子,因喉嚨疼痛,說話已含糊不清。守田見狀道:“大哥你怎麽了?”


    “兄弟,我被魚刺卡住喉嚨,難受的要死了。”


    “這位大哥,你下樓去找點醋,喝幾口把魚刺咽下去就會好了。”


    “兄弟,這麽晚了,在旅店裏到哪去找醋?我剛才喝了幾口酒,但還是不行。兄弟幫我捶捶背,這魚刺也許就吐出來了。”見小夥子難受的厲害,守田隻好讓他彎下了腰,然後在他背上輕輕地錘擊,但仍是無效。


    小夥子沮喪萬分,嘴裏念叨著:“這如何是好,難道這時候還要去找郎中大夫?”


    見此情形,守田則安慰他道,“大哥請到油燈前來,借著燈光我給大哥看看嗓門。如果能看到魚刺卡住的位置,說不定小弟就把問題給解決了。”


    小夥子這時難受的要命,聽此言他連連點頭。接下來,守田讓小夥子坐在椅子上,然後在油燈下仔細檢查他的口腔。當看到一根大魚刺,正好卡在小夥子嗓子眼的上部時,便安慰他道:“大哥的運氣還算不錯,小弟已看到了嗓子眼裏的魚刺。不過這種情況,郎中一般都是用鑷子去取,可現在沒有工具,小弟隻好用手指去試試,不過大哥要難受一些了。”


    小夥子支吾道:“隻要能把魚刺取出,兄弟讓我怎麽配合都行。”


    見小夥子同意,守田便伸出手指,在他的口腔裏反複去摸索,片刻後,他已經把魚刺取出。小夥子覺得喉嚨不難受了,臉上馬上露出了笑容。


    小夥子謝過了守田後,先把桌上的殘羹剩飯收拾幹淨。接著,他請守田坐下來交談,兩人寒暄了幾句後,互相通報了姓名。


    小夥子告訴守田,自己名叫何強,今年剛滿十九歲,是當地的鄉下人,他的朋友們都叫他大強。陳守田見何強為人豪爽,也介紹了自己情況,他笑著說道:“看來剛才叫你大哥沒有錯,論歲數我比大哥小一歲,我該稱你為何強哥。”而何強聽了,卻先表示了歉意,然後說道:“大哥看天色已晚,以為今晚再沒有客人來,便弄了些小菜,在房間裏喝了一點酒。不承想還鬧出了笑話,還請兄弟多多包涵。”


    接著他問道:“我剛才見兄弟取魚刺手法利落,莫非兄弟懂醫術?”守田與何強萍水相逢,所以不願細說此事,便笑著點點頭。他隻是告訴何強,自己在昌州城裏住上一兩日,然後就要到巴東的獵戶村去。


    何強也告訴守田:“我家住在昌州城外西南方向的麗水村,到城裏需走兩天多的路程。今日進城來,是為了賣掉自己家裏存下的獸皮。”


    守田與何強閑聊一會兒,兩人便吹滅油燈休息了。誰知他剛躺下不久,就聽對麵床上的何強,嘴裏發出了嗚嗚的聲音。守田行走了一天,此時本已困倦,但何強發出的聲音,讓他覺得不對勁,便翻身坐了起來。


    守田問道:“何強哥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難道還是嗓子疼?”聽到他的問話,對麵床上的何強,卻支支吾吾的說不清楚。守田沒有辦法,隻好下床點起了油燈。然而看了何強後,卻讓他吃驚不小,隻見此時的何強滿頭大汗,左臉頰已高高的腫起,牙痛使他說不出話來。


    見何強突發牙痛,守田隻好告訴他,自己是一個郎中,如果大哥信得過小弟,我可以給大哥看看牙痛病。何強聽了,手捂著腮幫子坐了起來。他含糊不清地說道,昨晚兄弟給大哥取出魚刺後,大哥已知道你是一個郎中。雖說今晚突發牙痛,但我們隻是旅店偶遇,大哥不好意思叫兄弟起來。


    話已至此,守田便不再說什麽。他見何強牙痛的仍在咧嘴,隨即取出攜帶的針灸器具,在何強左右手上的合穀穴做了針灸。接著,他又取頰車、下關等輔穴做針灸治療。為了快速止痛,守田還撚動銀針,對他的合穀穴做了強刺激。過了一會兒,何強覺得牙痛好了許多,就與守田談起了他的病因。


    “大哥的牙痛是一個老毛病了,平時疼起來就非常厲害。這次來到昌州城,由於賣掉了皮貨心裏高興,今晚便買了一些酒菜在旅店裏喝酒。結果酒喝多了,不僅被魚刺卡住了嗓子,而且牙疼的老毛病又犯了。說起來,還是大哥的運氣好,在旅店裏還遇到了懂醫術的守田兄弟,真是太感謝你了。”


    守田則說道:“何強哥不要客氣。我是一個郎中,這是我應該做的。對於牙痛病,按中醫的說法,牙痛分為風火牙痛、腎虛牙痛、以及牙齒受損等幾種病情。我看何強哥隻是臉頰浮腫,牙齒並沒有損壞。屬於胃腸有火而引起的牙痛。”


    何強見守田說起牙痛病頭頭是道,便問道:“今晚兄弟用針灸給大哥止住了牙痛,假如大哥日後牙痛病再犯,兄弟可有什麽好的辦法?”


    守田則說道:“大哥有牙痛的毛病,今後定要少飲酒,少吃辛辣的食物。如果日後牙痛病再犯,而當時也找不到郎中,大哥可在牙齒疼痛的部位,找一粒花椒咬住,當時也有止痛的效果。大哥今晚不要緊張,盡量好好休息。待明早小弟給大哥診脈後,再開個清理腸胃火的方子,大哥服用兩三劑草藥,定能藥到病除。”


    何強聽了謝道:“真不好意思,那就有勞兄弟了。”


    接下來,兩人又一次準備熄燈,而何強卻突然道:“剛才上床休息前,我聽兄弟說,你準備到巴東大山裏的獵戶村去。大哥當時還以為,兄弟的家就在那裏,而現在看來不然。”守田便告訴他,自己到巴東的大山裏,是為了看望朋友。


    何強聽了不解道:“聽兄弟的口音不是本地人,那為什麽還要走這麽遠的路,到巴東的大山裏去看望朋友?”


    守田告訴他,自己來北山拜師前,曾路過巴東大山裏的獵戶村。由於獵戶村的朋友對自己有恩,所以學醫歸來,一定要去大山裏看看朋友,然後再決定什麽時候迴家。


    聽了這一番話,何強對守田的人品已佩服的五體投地。他說道:“兄弟今晚對大哥的救治,大哥無以為謝。明日我們兄弟就要分手了,但大哥有幾句話,還是要對兄弟說說。晚間兄弟曾說過,你從沒來過昌州城,打算在城裏住上一兩日,然後打聽一下馬幫的消息,再到巴東的獵戶村去。但是依大哥看,兄弟既然是去看朋友,就不要城裏久留,而是要抓緊時間上路。”


    守田聽了驚道;“小弟今日上午才來到了昌州城,還需大哥指點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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