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丞郭進早已出城十裏迎接,跟著季伝進城。季伝叫擺開儀仗,一直來到通水的池塘邊。


    劉羿率縣衙官吏上前行禮,把季伝迎了過來。季伝調侃說:“看來你很得民心嘛。”


    “應該還可以。”劉羿笑道。


    “你小子倒是不謙虛。”季伝也笑了,“兩道聖諭,一道褒獎你的,一道訓誡你的,迴衙門接旨吧。”


    “聚星飯莊我都安排好了,不如就在這裏走走形式,你讀完了,咱們喝酒去。好久不見公公,心裏怪想念的。”


    季伝嬉笑著看向劉羿:“你不怕皇上訓誡你的話被百姓知道?”


    “沒事兒,你看這民心。剛才你顯威風的時候郭進都悄悄告訴我了,罰俸九年,不算什麽,我每個月給縣衙的錢都是兩三百萬。”


    “真不怕?”


    “嗯。”


    “那我先念褒獎你的,再念訓誡你的,後麵我念快點,糊弄一下就是。”


    “好。多謝公公厚愛。”


    ……


    季伝先念第一道聖諭,意思是劉羿辟舉為珠崖郡守後,不忘聖恩,忠心為國,為朕治理邊陲,崇尚德政,教化人心,讓百姓安居樂業。敬獻的鹽精深受宮廷喜愛,特列為貢品,以後每月敬獻100斤。為褒揚劉羿忠心,撫恤徐紋百姓,特免除徐紋上繳錢糧,留為地方造福民眾,雲雲。


    聖旨念完,劉羿接旨,山唿:“謝皇上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周圍的百姓歡聲雷動,跟著高唿:“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接著季伝宣讀第二道聖旨,這道聖旨很長,開頭講皇上如何為操勞國事而夙興夜寐,廢寢忘食,又如何破格辟舉人才,成就大漢盛世。然後話鋒一轉,說劉羿到任後,不念皇恩浩蕩,不思上報君恩,結黨營私,唯利是圖,導致徐紋天怒人怨,民不聊生。特下旨訓誡,並處罰俸九年,以儆效尤。雲雲。


    聖旨念完,劉羿接旨,大唿:“微臣謹遵皇上教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可百姓卻麵麵相覷,覺得不可思議,所以沒有一個人跟著喊。


    突然,一個百姓高聲大喊:“這簡直是顛倒黑白,胡說八道,我們要寫血書上奏皇上,我們不服。”


    “郡守為百姓日夜操勞,我們都看在眼裏,我們不服。”


    “徐紋百姓安居樂業,哪裏民不聊生了?我們不服……”


    劉氏少家主劉莒也躲在人群後麵,聽見念了劉羿一大堆罪行,以為最少也是下獄免職,結果僅僅罰俸九年。他媽的,罰俸九年,這小子有的是錢,罰九十年他都不會眨一下眼睛。劉莒越想越氣,心中大怒,忍不住大喊:“處罰不公,我們不服。”


    “對,皇上處罰不公,我們不服。”居然還有人附和。


    不過劉莒知道附和人理解的意思不是他的本意,氣得肚子痛,轉身跑了。


    劉羿揮揮手:“皇上這樣處罰,自有皇上的道理,我們遵旨執行就是。”


    “可是徐紋不能改變政令啊。”


    “是啊,郡守千萬不能改變啊!”


    劉羿揮了揮手上的聖旨:“聖旨在此,皇上隻是罰我九年俸祿,並沒有要求我們改變政策。本官宣布,以前的政策我們繼續執行,不會改變。”


    “好,好!”大家又歡唿起來。


    “郡守的俸祿我們百姓來給。”有人提議。


    “對,我們百姓給……”


    場麵開始混亂起來。劉羿又揮揮手:“父老鄉親們,你們的心願本官領了,本官能養活自己。隻要徐紋官吏勤政愛民,徐紋商人買賣公平,徐紋百姓遵紀守法,就算是體恤本官了。好了,到午時了,大家迴去吃飯。我也要招待欽差,別把欽差餓瘦了,皇上又下旨罰我幾年俸祿。”


    大家一聽,都哈哈大笑,讓開一條道,讓欽差等人過去。


    ……


    到了聚星飯莊落座,季伝說:“皇上下旨訓誡,就是要你改善施政方略,你怎麽能當眾宣布不改呢?”


    劉羿一本正經地說:“我認真看了聖旨,皇上確實沒有叫我改。”


    “你要是不改,那不是白訓誡你了?”


    “我要是改了,我那九年俸祿不是白罰了?”


    “歪理邪說。”


    “怎麽是歪理邪說呢?比方,我打了人,罰我陪他一萬錢,我陪了一萬錢,就抵了打他的罪。如果還要求我不打他,那我為什麽要給他一萬錢。”


    “好了,不跟你胡說八道了,你那熏魚、鹽精得給我一點。”


    “什麽一點,我有那麽小氣嗎?”劉羿拍拍手,“我再上兩種貢品給公公品嚐。”


    “又有新東西?”


    一會兒,飯莊侍女用盤子端了兩個小壇子上來,劉羿先打開一壇,香味撲鼻。劉羿說:“這叫徐紋豆瓣,這種豆瓣宮裏也有,隻是沒我的好吃。”


    侍女過來用小木勺舀了一點出來,季伝嚐嚐,大喊:“好,好,真香!果然是好東西。”這個產品其實就是因為劉羿的鹽好,加上徐紋輔料、香料齊全,就比別人的好吃,不算發明,隻算改進。現在劉羿還沒有得到辣椒,否則還要好吃。


    第二壇打開,卻有一股臭味,季伝皺皺眉頭,劉羿說:“別皺眉,嚐嚐再說話。”侍女用筷子夾出一塊,將黴豆腐從中間夾開。季伝用筷子戳了一點放入口中,吃驚地說:“咦,也很香。”


    劉羿哈哈大笑:“我這叫徐紋香乳,聞起來臭,吃起來香,特別開胃下飯。”


    季伝看看劉羿:“這麽怪的食品你也能琢磨出來,你腦子裏到底這麽想的?”


    “下官比較好吃,沒事的時候,瞎琢磨,就琢磨出來了。”


    “好,宮裏肯定喜歡,皇上也會龍顏大悅。”


    “還有一種徐紋豆幹,吃著玩的,用來下酒,就不作為貢品上供了,公公要不要嚐嚐。”


    “嚐嚐,當然要嚐嚐。”


    侍女將切成絲的豆腐幹用碗盛來,季伝看著金黃色的豆絲,夾兩根放在嘴裏,綿綿的、香香的,十分可口,問:“為何不做貢品?”


    “此物比較普通,百姓吃的。”


    季伝愣了愣,這麽好吃,怎麽會是普通食品呢?季伝說:“我不管,我得帶些走。”


    “公公要,自然沒問題啦。”


    其實當個古人是很可憐的,在炒菜沒有出來之前,大家吃的東西都很簡單,多數時候就是一鍋煮,煮熟而已,也不太注意佐料。當然,這裏說的還是皇宮。普通老百姓就更不用說了,一年有半年吃的是菜幹,缺油少鹽,填飽肚子就算不錯了。這也是古人壽命短的重要原因之一。能吃到劉羿用現代人的味覺做出來的食品,自然要拍手叫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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