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清林今年25歲,在鹽場已經幹了8年,至今住在30多人一間的大工棚裏,聽說建鹽村,可以買房子,跪在沙灘上放聲大哭,嗚咽著說:“為什麽以前沒想到建鹽村啊,要是早兩年建鹽村,我的媳婦就不會跑了。”


    郭進本來是來給鹽工報喜的,滿心歡喜地等待大家感激他。誰知韋清林這一哭,心裏蠻不是滋味,心想,我以前管鹽政,這不是在埋怨我嗎?


    郭進問鹽場的人,有工頭說:“韋清林當鹽工後,家裏給他娶了媳婦,但家裏窮,分家的時候隻分得兩間舊屋。兩年前,一場台風,把房子吹塌了。韋清林媳婦沒房住,就迴了娘家,結果跟一個商隊跑了。”


    郭進聽完,很是自責,心想,大家都在喊要勤政愛民,可我自己都沒有了解過這些鹽工的生活。罷了,我確實不如那小子,還是盡快把鹽村建起來,將功補過吧。


    郭進對著帶來的縣衙官吏喊:“走,選地方去,抓緊規劃施工,我們欠鹽工們太多了。”


    縣衙這邊也開了鍋,大家議論紛紛,不少官吏排隊找縣丞費欽匯報工作。大家都明白,現在縣衙隻有費欽是當地人的代表,主薄、縣尉都是外來的。大家都想到三墩鎮謀一個位置。那裏,離縣城近,收入自然不會低。尤其是鎮有秩(鎮長)這個位置簡直就是肥缺。所以,費欽的門外排了一二十人等候召見。當然,大家都知道,最終決定權在劉羿那裏,但不敢輕易去找劉羿。


    這時劉羿正在召見派出去尋找甘寧的那10個士兵,什長李二江詳細稟報了尋找甘寧的過程。劉羿說:“看來你們還費了不少心思,也跑了不少地方,本官也兌現承諾,擢升李二江為百夫長,其他9人升什長,每人再獎勵1000錢。”


    李二江等人都十分高興,紛紛謝恩。


    劉羿說:“你們既然對找人有了經驗,那就不忙迴軍營,再去幫我找人,如何?”


    “願聽大人調遣。”


    “這次你們去這裏。”劉羿拿出一份輿圖,指著汝南郡,對李二江說:“汝南郡是大門閥袁家的祖地,百姓被壓榨最很,但汝南郡人口眾多,人才也不少。我給你們一個名單,你們收好。”


    劉羿寫了四個人:何儀、黃邵、龔都、劉辟。


    “這次你們以商人的名義去,去20個人,找這4個人。但不限於這4個人,隻要有落難的文人、武士你們都可以接收。”劉羿看向主薄馮啟,“你以徐紋縣的名義寫一份招賢令,意思是徐紋縣人才缺乏,求賢若渴,願辟舉天下有識之士共同治理徐紋。”


    馮啟應諾。


    劉羿對李二江說:“這次你們不用跑路,讓縣衙聯係徐州糜家商號,坐他們的商船過去,找到的人也送去徐州,坐他們的商船迴來。記住,這4個人都是窮人,在民間找,不要去朱門大戶找。”


    “諾。小的記住了。”李二江應諾。


    “你們隻要找到其中一個,或者找到其他人才,李二江升軍侯,其他人升百夫長。”


    “謝大人栽培。”10個人齊聲致謝。


    劉羿知道,幾年後黃巾起事,汝南是重災區,因為汝南袁家勢力龐大,土地兼並十分嚴重,百姓民不聊生,所以黃巾振臂一唿,汝南窮人紛紛響應。何儀、黃邵、龔都、劉辟都是汝南的黃巾渠帥,這些人後來大都投了劉備。不過現在自己就是劉玄德,這可是皇帝封的,比劉備的那個玄德更玄德,因此,這些人自然應該歸自己才對。


    ……


    時間一晃到了十二月初五,這天是縣城通水的日子。經過數百人奮戰,曆時4個多月,河水終於通過城外一裏多沙地,穿過城門下地溝陶管和街道地溝陶管,到達城中心區一個人造池塘。當一股清泉從陶管中噴薄而出,衝進池塘的時候,周圍數千百姓熱烈歡唿。對徐紋縣城大多數百姓而言,他們將永遠告別拉水、背水的日子。雖然現在隻能通到城中池塘,沒有連到每家每戶,但比到城外取水不知要便宜多少,要節省多少勞力?


    今天,劉羿並不打算講話,而是安排了一個聲音洪亮的老人來講,這個老人就是靠拉水賣給街坊鄰居過日子的。老人說:“我從16歲開始,就做拉水買賣,靠這個養活妻兒,一直拉到現在50歲了。三十多年,我往返了多少次,沒有人能算得清楚。可今天以後,我不能再拉水了,我的生意沒了。可我高興,我為全城的街坊鄰居們高興。我知道,城裏有幾戶人家有水井,可大多數人家沒有,這些人,不用買水了,不用背水了。”


    “周老三,那你以後怎麽過日子啊?”有人問。


    “我兒在醫館做醫匠,媳婦在醫館做飯,兩人的月薪夠我們一家人花了,都勸我不幹了,在家享福。可我周老三忙了一輩子,閑不住,現在,還可以幹幹雜活,不知有沒有掌櫃雇我。”


    “周老三,來幫我們飯莊采買肉食蔬菜。”


    “管不管飯?”


    “管飯。”


    “那感情好,我連飯錢也省了。”


    大家一聽都哈哈大笑。


    這個取水工程為何搞了這麽長時間,是因為出現了許多特殊情況,一是河水不穩定。徐紋的河一般比較短,流速緩慢,可暴雨季節卻流速很快,所以水車前麵得修堤壩擋住洪峰,否則水車會被毀壞。二是池塘要用磚砌,用石灰、黏土等勾縫不能漏水,還得防止汙水進入。三是需要到陶罐作坊訂製水道。所以時間用得比較長。


    通過這件事,劉羿也在吸取教訓。針對徐紋的水文情況,不宜推廣水力水車,應該大力推廣人力水車,以後不能想當然,應該多考慮實際情況。不過早已許願的供水工程總算畫了句號,雖然不能像後世那樣家家有自來水,反正古人的要求不高,就這樣大家都歡天喜地了。


    大家正熱鬧著,徐晃來稟報,欽差季伝已經進城了。


    這次徐晃沒有犯交州丁刺史來徐紋時的錯誤,斥候很早就跟蹤著這支羽林軍,對季伝的情況非常清楚。


    劉羿安排今天通水,也有讓季伝體察徐紋通水盛況的意思。劉羿十分清楚,季伝會把這裏的情況告訴皇上,讓皇上也知道這裏的民聲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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