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德秀是福建浦城縣人,原本姓慎,但因為孝宗叫趙眘,眘與慎同音,為避諱便改姓真。真德秀父母都是普通老百姓,父親真嵩早年做過一些紙張印刷的生意,家裏條件還算可以。


    真德秀從小聰明絕頂,四歲時父親真嵩便教他學習《尚書》,真德秀讀書過目不忘,學得很快。七歲時便能獨立撰寫文章,十二歲進入鄉學與一眾成人一同學習,學問一日比一日高。


    世事無常,就在真德秀埋頭苦學之時,在十五歲這年父親真嵩病逝,家裏沒了頂梁柱頓時清貧下來,母親吳氏隻好織布養家,供真德秀讀書。


    聰明勤奮的真德秀沒有因為經濟條件放棄讀書,父親死後家裏買不起書,真德秀就向同窗好友借書來讀,時間一長,遠近周邊都流傳著真德秀這個年輕人刻苦好學的美名。


    聰明的人很多,聰明又勤奮的人也很多,但是聰明勤奮而且還長得帥的人就不多了。真德秀就是個聰明勤奮還長得很帥的年輕人,浦城縣當地有一名進士叫楊圭,聽說了真德秀的事跡非常讚賞,便讓自己的孩子跟真德秀一同讀書順便給真德秀提供一些學習和生活上的幫助。


    是金子就一定會發光,楊圭眼見真德秀這種聰明才智,知道日後必成大器,再加上小夥子這麽帥,正好自己女兒還沒婚配,於是做主把女兒嫁給了真德秀。慶元元年,年僅十八歲的真德秀考中舉人,慶元五年,年僅二十二歲的真德秀再中進士,短短四年裏便連續達到了人生巔峰。


    進士及第後,按照慣例真德秀前往地方任職,在南劍州(今福建南平市)任職期滿後,真德秀參加了朝廷組織的製科考試,南宋的製科考試因為種種原因一直沒能成為製度固定下來,考試周期不固定,真德秀抓住了這次製科考試機會,再次榜上有名,接著被連續提拔,曆任福建當地太學正、博士。


    開禧三年十一月韓侂胄被誅殺,在錢象祖史彌遠等人力主下,南宋朝廷與金國簽訂了嘉定和議,真德秀上梳反對向金國增加歲幣,還在奏疏裏夾槍帶棒諷刺史彌遠等人屈膝求和。雖然對最終的議和結果沒什麽影響,但史彌遠已經記住了真德秀,這個年輕人來到朝中才幾年,居然敢反對自己,得給他點兒顏色看看。


    首相史彌遠想要整人,那機會總是有的,嘉定六年,史彌遠已經當政近五年,手下有親信官僚胡榘﹑薛極、趙汝述、聶子述四人長期身居要職為非作歹,被時人稱為“四木”。


    嘉定六年二月真德秀官拜起居舍人,有了與寧宗長期相處的機會,開始隔三差五的上梳彈劾這“四木”,終於再次惹惱了史彌遠,新賬舊賬一起算,嘉定六年十一月,在史彌遠的授意下,朝廷一紙詔令,真德秀充任國信使,負責前往中都祝賀新登記的金宣宗。


    出任外交使節,在北宋是一件高規格的政治使命,一般由口碑好的諫官擔任,迴京後根據外交任務的完成情況進行封賞乃至提拔,歐陽修、包拯都曾出使遼國,後來也都被提拔。


    北宋的外交工作大部分是基於與遼國間的平等外交關係,彰顯大國的國際風采,兩國商業互捧。但南宋就不一樣了,南宋的外交工作大部分是基於與金國間的不平等外交關係,一開始是稱臣,後來稱侄兒,南宋使者到了金國那是臣下之臣,是要受折辱的。


    再加上南宋百姓普遍對金國仇視,使者去了金國還不能丟大宋的麵子,所以南宋的外交使者非常難做,你做的不卑不亢守住國格那是你應該做的,你要是表現得稍微慫了點兒那就是喪權辱國,迴來之後輕則貶官外放,重則革職查辦,再加上兩國邊境常年盜賊叢生,打家劫舍如同家常便飯,可以說在南宋時期出使金國是一項高風險工作。


    接到出使金國的任務後,真德秀沒有怨言,默默收拾好了行李即刻出發。然而出發僅僅不到一個月,剛剛走到宋金邊境的盱眙,就接到金國方麵的通知:中都道路不同,不用來祝賀新君登基了。


    道路不通?新君登基不用祝賀?憑借著敏銳的政治嗅覺,真德秀意識到金國可能正麵臨巨大的危機,實際上早在嘉定四年南宋使者出使金國時就曾無功而返,沒能進入中都,但那一次至少已經到了涿州,因為衛王下令中都城戒嚴隻得原路返迴。這一次不一樣了,這一次連金國國境都沒能進去,是否也就意味著金國麵臨的危機比嘉定四年還要嚴重?


    真德秀沒有馬上迴朝,而是在盱眙待了兩個月,大量收集邊境情報,察訪邊境民情,終於在多方打探之下,了解到此次中都城被圍已經是蒙軍第二次南下伐金,金軍再一次兵敗如山倒,並且在支付了大量錢糧陪嫁公主之後才換來了蒙軍退兵。


    短短三年之內連續被蒙古人打進長城圍困首都,金國已呈現出衰敗之像,嘉定七年正月真德秀迴到臨安,向寧宗匯報了他在邊境的所見所聞,明確提出金國“危亡之形大抵可見”。


    真德秀出使金國沒去成,但到了嘉定七年二月,金國的使者卻來到了南宋臨安,督促南宋朝廷趕緊給歲幣,怎麽迴事兒你南宋?這麽多年來都給的好好的歲幣咋就突然就停了?


    嘉定六年的歲幣南宋確實沒給,但也確實不能怪南宋朝廷,蒙古伐金中都被圍,金國朝廷已經失去了同全國的聯係,別說南宋的歲幣運輸隊了,就算是金國自己的物資錢糧都進不去中都,讓南宋這怎麽給?


    麵對南宋君臣的疑問,金國使者解釋道,如今蒙古人已經退兵,中都道路已恢複,還請盡快補足過往所欠歲幣。


    因為中都被圍,其實從嘉定四年開始好幾年南宋都沒給歲幣了,對於南宋來說歲幣那點兒錢根本不是問題,這幾年雖然歲幣沒運往金國,但在史彌遠的安排下,每年的歲幣依然準備妥當放在庫房裏,就等上麵一句話便可以第一時間運往金國。


    這次金使來催歲幣,到底給還是不給?史彌遠有些猶豫了。


    史彌遠猶豫,真德秀可不猶豫,就在金使催促歲幣之時真德秀上梳,請求停止今後歲幣,把錢拿出來練兵修甲,直搗虜巢,興勾踐襲吳之師。


    真德秀曾出使金國,雖未成行,但其在邊境所見所聞要比臨安城的群臣更為客觀真實,斷絕歲幣的上梳立即引起了朝堂上一波輿論高潮,許多大臣紛紛讚同跟進上梳,請求斷絕歲幣。史彌遠見大家群情激奮,再加上這些年沒給歲幣金國也沒什麽反製措施,不如順水推舟,先等等,再觀望觀望。


    這一等,沒等來金國的反製措施,卻等來另一個驚天大消息,嘉定七年七月,金使再次來到臨安,這次不催歲幣了,而是向南宋通報:金國首都已正式南遷至開封,以後兩國交往,南宋使者請前往開封朝見。


    朝廷炸鍋了。


    開封,是宋朝的首都,在北宋是貨真價實的首都,在南宋因為開封淪為金國領土,隻能成為南宋君臣心中的“耶路撒冷”,杭州城做了一百多年“臨安”,在宋朝法理上始終隻是行在,隻要宋朝皇帝還有一口氣,宋朝的首都永遠隻有一個,那就是東京開封府。


    如今南宋君臣心心念念魂牽夢繞的開封城居然成了金國的首都,這誰能忍?


    包括真德秀在內一眾大臣紛紛上梳,要求出兵北伐,收複開封,但史彌遠不願打破目前宋金兩國間微妙的平衡,對群臣的出兵要求不予理睬。


    史彌遠不睬大家,群臣依然在不停上梳,到了南宋嘉定八年、金貞佑三年三月,南宋使者丁焴出使金國,要到金國的新首都開封去朝見宣宗,為了試探金國對於歲幣的真實態度,臨行前史彌遠交代,見到金宣宗之後提出減免歲幣的請求。


    到了開封朝見宣宗之後,丁焴抓住機會當堂發問,希望金國允許減免歲幣,宣宗不置可否,以朝賀不宜討論其他事宜搪塞了過去。


    金國的反應證實了真德秀之前的判斷,在蒙古人的打擊下金國已不複當年之強盛,麵對南宋公然提出的減免歲幣的要求居然隻是搪塞了過去,而且在南宋已經斷絕歲幣幾年間一直沒有什麽大的軍事動作,隻是在邊境小範圍騷擾。


    南宋嘉定十年、金興定元年五月,南宋朝廷正式下詔北伐,再一次拉開了宋金戰爭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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