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宗在等待進攻西夏的時機,為了充分利用將來的進攻時機,必須富國強兵,打造一支強大的軍隊。


    王安石離京之前,為了新法能夠繼續貫徹,特地推薦了韓絳接任首相、安排呂惠卿升任參知政事。韓絳是王安石的政治同盟,呂惠卿是王安石的心腹骨幹,有這兩人在中書,可以確保新法繼續貫徹執行。


    可就在王安石離任後不久,韓絳發現呂惠卿這位副宰相不對勁兒,除了處處與自己對著幹之外,他似乎開始對王安石落井下石了。


    導火索還是之前上梳《流民圖》的鄭俠,這哥們兒搞了一次騷操作自以為扳倒了王安石,開始膨脹起來。眼見著韓絳呂惠卿執政新法對新法蕭規曹隨,鄭俠那顆不安的心再次跳動起來,上梳一副《正直君子邪曲小人事業圖》,裏麵畫的一邊是魏征、姚崇、宋景,一邊是李林甫、盧祀,然後在奏疏裏諷刺呂惠卿就是李林甫。


    魏征姚崇宋景大家都熟的,唐朝著名賢臣,李林甫大家也知道,口蜜腹劍大奸臣。盧祀我也單獨介紹一下吧,這位也是個奸臣,之前我們不是講過顏真卿犧牲殉國麽,當時給皇帝唐德宗進獻讒言讓顏真卿身陷敵營的就是盧祀。


    呂惠卿不是王安石,王安石可以盡量團結大多數減少對立麵,呂惠卿不行,一定要有仇必報。鄭俠的奏疏一上來,他就授意諫官彈劾,直接把人貶出開封。但貶謫完鄭俠之後呂惠卿並沒有收手,而是把王安國也打成鄭俠同黨,一並貶出了開封。


    王安國是王安石的弟弟,熙寧變法期間一直反對新法,尤其對呂惠卿反感,曾經多次勸說王安石遠離呂惠卿,呂惠卿一直懷恨在心,王安石一走,呂惠卿借刀殺人,報了當年的不待見之仇。


    俗話說宰相肚裏能撐船,可呂惠卿這位副宰相卻表現得斤斤計較睚眥必報,王安國就算對你呂惠卿再有意見,變法過程中從未有過實質性的幹涉,況且現在哥哥王安石都已經罷相了,這個時刻有必要對王安國下手嗎?


    有必要,太有必要了,連續打擊鄭俠和王安國後,呂惠卿揭開了他真正的要打擊的對象-王安石。


    熙寧八年正月,餘姚縣主簿李逢遭人彈劾誹謗朝廷,原本按律隻需要貶謫就行了,可禦史在調查案件時發現李逢與道士李士寧過從甚密,順藤摸瓜審理李士寧,李士寧交代自己與趙世居來往密切,這下案情嚴重了。


    趙世居是宋太祖趙匡胤的後代,由於宋太宗趙光義登基後一係列可疑的表現,後世對太宗係的皇位來路一直有非議,認為太宗係搶了太祖係的皇位。


    趙世居也是這麽認為的,在於李士寧交往中,多次提到天下應該有太祖係子孫繼承,李士寧非常認同趙世居的想法,兩人意氣相投,李士寧還把自己貼身的一把寶刀送給趙世居,鼓勵趙世居繼承大業。


    查案的禦史做夢都沒想到居然能查出來這種案情,已經完全超出自己的處理權限,馬上匯報給神宗。神宗大怒,將涉案的主簿李逢、趙世居等人全部處死,趙世居子孫免除一死,但開除出宗室監禁終生,妻女全部發配為尼。


    涉案人員處理了,但是其中的道士李士寧還有一層關係十分棘手:他是王安石的好朋友。


    李士寧與王安石很早就認識了,兩人私交甚好,王安石還專門寫過詩表達了兩人深厚友誼。王安石在開封當宰相時李士寧曾經在王安石家住過一陣子,很多官員為了靠近王安石都來巴結李士寧,李士寧也曾一度成為開封的紅人。


    因為與王安石的這一層關係,讓呂惠卿意識到,徹底扳倒王安石的機會來了。


    李士寧敗露後,呂惠卿授意辦案人員詢問他與王安石在謀反案件中的來往,李士寧堅決否認王安石參與其中。後來經過神宗親自幹預過問,李士寧最終被定罪,判流放編管。


    從整個謀反案來看,李士寧可以算是謀反中的主要犯罪人員,這種主犯能夠免死,隻因一個原因:托了王安石的福。治了李士寧的罪,那是不是就要治王安石結交李士寧的罪?


    以神宗對王安石的信任,哪怕放李士寧一條生路,也不能把王安石牽涉進來。


    謀反案的處理結果已經說明了神宗的態度,但呂惠卿還不停提醒神宗李士寧與王安石關係密切,不可不察。


    韓絳坐不住了,以執政能力論自己與王安石相去甚遠,就是跟呂惠卿相比也比不過,能坐到首相位置上主要是因為學識高、人品正、資曆老、性格穩重等這些傳統士大夫的優點,加上支持新法,屬於高級文官中少有的新黨,自然而然也成為神宗的重要倚重對象。


    新法執行才幾年,根基還不穩,王安石才剛剛罷相,呂惠卿就開始給王安石羅織罪名。結合呂惠卿在變法中的突出表現不由得讓人懷疑,他到底是擁護變法還是借助變法謀求權力?


    王安石雖然不在朝中,但威望依然很高,朝中大臣很多受到過王安石的提點,甚至不少大臣就是因為王安石的個人魅力才支持的新法,呂惠卿想要攫取最高權力,韓絳根本構不成威脅,可王安石一定要除去。


    韓絳憂心忡忡的告訴了神宗自己的擔心,提醒神宗新法的實行一定不能離開王安石,現在王安石遠離京城所有的攻擊都在指向他,表麵上是攻擊王安石,實際上是在攻擊新法。


    想要保住革命果實,隻有一個辦法,就是詔王安石迴京。


    韓絳一語點醒神宗,於是神宗派使者遠赴江寧詔令王安石迴京複職。


    曾經淡泊名利,當年屢辭朝廷任命的王安石接到詔令沒有絲毫遲疑,星夜奔赴開封,他的肩上擔負著大宋王朝的國計和千萬百姓的民生。


    熙寧八年二月,王安石官複原職任首相,韓絳退居次相,呂惠卿得知王安石迴朝後大失所望,原本升任同平章事的美夢落空,曾經的王安石是自己的貴人兼恩師,提攜自己進入中書,而現在的王安石卻是他通往權力巔峰的絆腳石,副宰相呂惠卿暗下決心,一定要鬥倒王安石,當上首相。


    呂惠卿還沒開始動手,王安石和韓絳兩位宰相先杠起來了。


    起因來自於製置三司條例司裏一個負責執行市易法的部門,叫提舉市易司,這個部門原來的長官叫做劉佐,能力很強,任職期間部門業績非常好。後來因為用人失察被彈劾貶官,提舉市易司換了好幾任長官,業績全部一塌糊塗,根本無法讓部門有效運轉。


    王安石就提議,還把劉佐召迴來擔任提舉市易司的長官,對國家對他自己都有好處。韓絳不同意,說劉佐是因為失職被貶,按律貶謫期內不能官複原職,堅決反對重新任用劉佐。


    韓絳反對的很堅決,王安石就給他解釋說,劉佐當年遭貶也並不是特別惡劣的罪名,僅僅是用人失察,他本人的品行還是沒問題的,國家正是用人之際,不應該浪費人才。


    神宗讚同王安石的意見,不過考慮到韓絳的建議,提了個折中的方案,就是先讓劉佐迴來代理提舉市易司的領導工作,等貶謫期結束了再給他官複原職。


    神宗的提議充分體現出了一個優秀政治家解決問題的水平,在不違反製度的前提下靈活選用人才為國家做事,在當時的情況下可以說是最優解。


    然而即使是這樣韓絳依然不同意,堅決不同意起用劉佐,並當場提出了辭職。


    一出簡單的人事問題引起兩位宰相政見對立,神宗最後也不置可否,劉佐的任命暫時擱置。


    劉佐的任命擱置後,韓絳再次提出辭職,神宗不再挽留,韓絳罷相離京。


    按說王安石此次官複原職,有韓絳的一份功勞,可朝政畢竟不是兒戲,重大的執政分歧摻雜不得半點兒個人感情,即使是王安石的政治盟友也隻能黯然下課。


    政治盟友韓絳如此,心腹下屬呂惠卿也是如此。


    呂惠卿自王安石還朝以來,仿佛手腳上了束縛一樣,再也沒有了往日推行新法的那股精氣神兒。而就在這個時候弟弟呂升卿因為詆毀王安石被朝廷貶官逐出京城,王安石與呂惠卿的關係也緊張起來,呂惠卿便找到神宗,主動提出辭職。


    神宗愛才心切,安慰呂惠卿,王安石用人一向唯才是用,不會因為弟弟呂升卿的事情連累到你,不必多慮。


    呂惠卿解釋說自己辭官也並非全因為弟弟獲罪牽連,而是王安石迴朝之後以自己的那一套著作理論作為真理,越來越專權,朝堂上已經沒人敢提反對意見,自己也是多次勸他不要這麽專橫但沒有效果,既然如此不如辭官。


    神宗突然來了興趣,據他了解,王安石的經義著作本身就是當年經過翰林學士和國子監討論分析過的,有比較高的思想價值和文學價值,否則也不會受到包括司馬光等大佬們的肯定。


    呂惠卿雖然也是進士出身,但論學問水平比司馬光比蘇軾等人差遠了,司馬光蘇軾都是有名的舊黨,在反對新法最激烈的時候都沒有反對過王安石的文學理論著作,足見著作本身的價值。


    那麽呂惠卿到底為什麽突然拿著作理論做文章說王安石專權呢?神宗追問之下,呂惠卿依然堅持是因為理論主張不同造成的分歧。既然沒什麽不可調和的矛盾,雞毛蒜皮的小事神宗也懶得管,敷衍呂惠卿一番了事。


    事實證明,呂惠卿自請罷相也許才是最優解,因為緊接著諫官就開始不停彈劾呂惠卿的違法事跡。


    在宋史裏,呂惠卿是被放在《奸臣傳》中的,被打成奸臣不是因為改革變法政治鬥爭得罪舊黨,而是呂惠卿這個人品行真的不行。


    呂惠卿的小舅子叫方希覺,學習不行考不中進士又想當官,呂惠卿就托關係給他跑了個官。接著又利用權勢給方希覺攬功幫他升遷,幫他打擊競爭對手,搞得方希覺任職當地烏煙瘴氣。


    呂惠卿的舅舅鄭膺在老家侵占老百姓田產,當地的提刑查辦鄭膺,結果中途被呂惠卿安排調走,接著又給這名提刑羅織罪名貶官。


    呂惠卿的另一名小舅子叫方希益,任職大理寺負責給罪犯判刑。結果判錯了案子冤殺了人,呂惠卿又找人偽造檔案證據給被殺的人製造罪名,最終幫方希益擺平的瀆職行為。


    像上麵這些違法犯罪行為還有很多,全部證據確鑿。王安石不在時呂惠卿把持朝政彈劾的聲音都被壓了下去,王安石迴來後,所有彈劾呂惠卿的奏疏像雪片一樣送到中書和神宗跟前。


    呂惠卿這下實在扛不住了,再不辭職諫官們的實錘非要把他錘死。終於在熙寧八年十月,呂惠卿罷相離京。


    如果說呂惠卿的罷相貶謫還在王安石可控範圍之內的話,那麽接下來章惇的貶謫離京就意味著新黨的分崩離析,即使王安石也難以阻止了。


    就在呂惠卿被貶之後,禦史中丞鄧綰上梳彈劾三司使章惇,說章惇是呂惠卿同黨,呂惠卿做的那些壞事很多章惇也有參與,現在首惡呂惠卿已經被罷相,從犯章惇也應該處理。


    鄧綰的突然發難令王安石措手不及,呂惠卿自王安石迴朝以來心態變化王安石看在眼裏,知道已經不能再信任,可章惇仍然是新黨的骨幹,而且是王安石一手提拔起來的,工作一直盡職盡責。


    章惇如果被彈劾貶謫,新法的推行將大大受阻,畢竟新法的核心在於理財,而章惇就是個出色的理財專家。作為熙寧變法的臨時機構,製置三司條例司在新法條文全部出台後,熙寧四年已經撤銷,帝國經濟管理重新迴到三司。曾布倒戈反對新法後,正是由於章惇緊急赴任才使得三司工作平穩有序過渡,沒有對新法造成影響。


    其實章惇被彈劾並不稀罕,新法的骨幹成員就沒少被彈劾過,但問題就出在彈劾他的禦史中丞鄧綰身上,因為這位鄧綰是新黨官員。


    與呂惠卿一樣,鄧綰也是通過“自薦”的方式認識的王安石,當初在地方上上梳讚同新法,進京述職時見到王安石陳述了自己對新法的看法受到王安石讚同,後來在王安石的安排下進入司農寺工作,負責方田均稅法、農田水利法等新法的執行。


    奸臣一般能力都很強,鄧綰也是這樣,在司農寺工作的幾年政績卓然被連續提拔,王安石第一次罷相前已經做到了禦史中丞的官職。


    王安石第一次罷相期間呂惠卿主持朝政,鄧綰就巴結呂惠卿,王安石迴朝之後鄧綰覺得呂惠卿要失勢,於是主動上梳彈劾呂惠卿。呂惠卿被罷官之後,鄧綰覺得還不夠,要把呂惠卿的同黨章惇也彈劾罷官。


    鑒於呂惠卿名聲實在太臭,被牽連進去的章惇實在顏麵無光,隻好主動請辭罷官離京。


    但是鄧綰可能忘了,無論是呂惠卿還是章惇甚至於他自己,原本是應該團結在王安石身邊一心推行新法的,雖然呂惠卿思想拋錨被趕出朝廷,可他與章惇並不存在呂惠卿那種私德問題,怎麽就起了內訌了呢?


    叛徒總是不招人待見的,就在章惇被貶不久後,禦史中丞鄧綰也被罷了官,貶出了開封。


    迴京不到半年時間,副宰相呂惠卿、三司使章惇、禦史中丞鄧綰這些新黨的高級官員因為內訌紛紛遭貶,連續的變故讓王安石疲憊不堪,逐漸萌生了去意。王安石並非一個沒有追求的人,熙寧八年的神宗已經近而立之年,在上一次王安石罷相期間,新法的所有推行被安排的井井有條,眼見自己的改革成果後繼有人,也該急流勇退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王安石想急流勇退,但呂惠卿卻想把王安石掃地出門。


    熙寧九年六月,已經被貶陳州(今河南周口市淮陽區)的呂惠卿上梳,彈劾王安石和鄧綰非法結交,原因是之前鄧綰多次彈劾的行文與中書的敕令如出一轍,很有可能存在串通行為。


    在宋朝,宰執班子與諫官班子是有迴避的製度的,諫官的設計之初最大的作用就是為了防止宰相專權,所以二者絕不能存在私交,不管是東府的同平章事、參知政事,還是西府的樞密使、樞密副使,統統都不行。


    呂惠卿一上梳,神宗馬上安排調查,調查之後發現確有其事,鄧綰的奏疏與中書的敕令存在大量相似的行文措辭。


    換句話說,不是鄧綰抄襲王安石就是王安石抄襲鄧綰。


    鄧綰是禦史中丞,是諫官老大,如果諫官老大跟宰相勾結,那皇帝還怎麽控製朝政?


    神宗把呂惠卿的彈劾拿給王安石,問他什麽情況,王安石完全不知情,但當王安石看到鄧綰奏疏裏出現的大量熟悉的行文後便大概猜到了一二,迴到家裏一問,原來兒子王雱一向厭惡呂惠卿,呂惠卿被彈劾時,王雱想一次性把呂惠卿罪狀都放出來,於是就把中書的很多文件拿給親信練亨甫和呂嘉問兩個人,讓兩人向禦史中丞鄧綰通風報信,彈劾呂惠卿。


    鄧綰也是蠢,文件拿出來哪怕你換個說法,現在自媒體抄襲都講究洗稿,學生寫論文到最後也要降重,結果鄧綰就采用了最原始作死的方法,原文照抄,彈劾了呂惠卿。


    得知原委的王安石把兒子大罵了一頓,然後趕緊迴去給神宗請罪,神宗倒也沒怪王安石,這次風波就這麽有驚無險的過去。


    王安石以為事情過去了,可接下來的發展又超出了他的預料。兒子王雱被王安石大罵了一頓後一病不起,接著背上生瘡,再接著病情惡化,病死了。


    一通怒罵把兒子罵死了,王安石陷入了深深的自責和悲傷中。王安石有兩個兒子,大兒子王雱從小跟著王安石長大,父子倆感情很深。也許是愛子心切,王安石對王雱的教育並不是很到位,史書記載,王雱彪悍陰刻,狂妄不羈,還小心眼兒,新法過程中王安石對反對變法的舊黨采取冷處理,隻要不幹預新法推行一律不理睬。王雱卻主張黨同伐異,特別是舊黨的代表人物韓琦富弼等人,要斬首示眾才能震懾天下。


    小心眼兒的王雱在父親的溺愛之下讀書學習,考中進士,進入館閣,甚至成為太子的老師,可一直到王雱三十多了還是那麽狂妄刻薄,呂惠卿已經失勢了,又何必跳出來踩一腳?


    稚嫩的王雱隻想要打擊政敵,卻不懂得政治鬥爭的基本法則,沒有王安石的保護,王雱在殘酷的官場權謀戲裏上活不過一集。


    饒是兒子再怎麽不好,那也是父親的心頭肉,王雱的死給王安石造成了巨大的打擊,喪事過後,王安石再一次上梳請辭,神宗也明白王安石已經身心俱疲,無奈之下隻好同意王安石罷相。


    熙寧九年十月,五十六歲的王安石罷相再次迴到江寧府,從熙寧元年離開江寧進京主政,到八年後罷相迴到江寧,王安石用短短八年時間,完全改變了一個國家的財政和命運。


    後世一提起王安石變法,第一個印象就是變法失敗了,其實這都是僅僅從王安石個人際遇和後來新黨官員的貶謫來看的,拔高格局,從整個國家的視角來看,王安石的變法不僅沒有失敗,反而極為成功。


    通過實行新法,北宋帝國在短短的時間內聚集起了巨額的財富,之前我們講過仁宗朝英宗朝時期北宋年收入6000多萬貫錢而且已經入不敷出,變法後,國家財政情況大為改觀,即使後來經過對夏戰爭的大量消耗,到了哲宗朝時期,地方上的倉庫、坊場堆積的錢糧仍然超過了5000萬貫,加上中央府庫中錢糧總計超過了1億貫,給國家提供了充足的資金支持。


    不客氣的說,要不是熙寧變法攢下來的這些錢,就憑後來宋徽宗那股折騰勁兒,艮嶽花石綱可勁兒的造,都不用金兵打過來,國家老早就破產重組了。


    上個世紀三十年代,美國遭遇經濟危機,為了刺激經濟恢複采取了一係列新政措施,其中有一項措施就是建立大規模的農業信貸公司給農民發放貸款,農民收獲後還貸,取得了良好的效果。當時的美國農業部長華萊士訪華期間曾提起過,中國古代的青苗法就是農業貸款的雛形,他們的政策無非是運用現代金融手段和國家行政力量幫助農民度過難關,歸根到底還是在模仿青苗法。


    想改革,王安石就是我們永遠的老師。


    王安石一生政績出色位極人臣,但就是這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相公,卻隻有一個妻子,這在封建社會是很罕見的。王安石早年擔任知製誥時,妻子吳氏曾經給王安石買過一個侍妾,家裏突然多了一個人王安石很納悶,就問姑娘怎麽到家裏的,侍妾迴答夫人把自己買來伺候大人的。


    王安石仔細盤問,得知了侍妾丈夫本是軍人,由於押船運送軍馬時翻了船,損失了大量軍馬需要賠,但是小兩口把全家都抵出去了仍然還差九十萬錢,侍妾無奈隻好賣身救夫。


    王安石吩咐侍妾把丈夫叫來,告訴兩人侍妾不用在家裏伺候他了,並讓家裏人取了九十萬錢送給小兩口,囑咐小兩口迴去好好過日子。


    不愛財不好色的王安石罷相迴到江寧後,開始了一種極為閑散的生活,為了避開市井喧囂,他在鍾山下辟了一塊園子號稱“半山園”隱居起來,每天出門騎一頭驢子,揣幾塊餅子,驢子給他駝到哪兒他就去哪兒,餓了就吃餅,人吃餅,驢子也吃餅。


    王安石在江寧整整隱居十年,這十年裏他不問世事,又屢屢婉拒朝廷的封賞,在他離開朝廷之後的神宗元豐年間,一切都是按照熙寧變法時期的法度執行,從這個角度上講,王安石完全稱得上是功成身退,即使罷相了也沒留遺憾。


    政治上沒有遺憾,感情上卻異常悲涼,王雱死後,王安石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晚年居住在半山園中,曾有一夜夢見王雱身負枷鎖如同囚犯,王安石夢醒之後再次悲從中來,將半山園改為寺廟,隻求能為兒子多一份功德。


    由於擔任宰相期間非常固執,當時同僚們給王安石起了個外號叫“拗相公”,哲宗即位的元佑元年(公元1086年),六十六歲的王安石病逝於江寧,為大宋鬥轉星移、扭轉乾坤後,拗相公終於謝幕。


    有宋一代最偉大的政治家為國家奉獻了一生的心血,現在,他要去另一個世界與兒子團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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