縹緲峰子確實是富可敵國。伸手不見五指的洞庭山上,他不用油燈、燭光,用的竟是夜明珠照明。


    林屋洞洞口頂上懸掛著一個雞蛋大小的夜明珠,發出黃綠色的熒光,雖然不是很明亮,但夜明珠下十丈範圍內,就像是月半的滿月下行路,保證不會磕磕絆絆。


    鄭旦隻是覺得好奇、新鮮,但是風湖子卻目瞪口呆,站在那裏盯著夜明珠邁不動腳步。鄭旦拉了拉風湖子的袖子,示意他往前走。風湖子迴過神來,長歎了一口氣說:“三生有幸!三生有幸!老夫今天終於看到了隨侯珠。”


    聽風湖子說是隨侯珠,鄭旦嚇一跳,輪到她目瞪口呆。


    隨侯珠、和氏璧,乃是當世兩寶,天下無人不知。和氏璧是楚人卞和發現的,後來獻給楚王,視為國寶。伍子胥攻下楚國都城郢,楚昭王逃出郢都時隻帶著傳世國寶和氏璧和自己的妹妹季羋畀我,十七歲的楚昭王很可愛,危難之際前麵懷裏揣著和氏璧,後麵背上背著小妹妹,卻把太後母親、王後夫人、還有滿宮的美人和金玉珠寶留給吳人,在他眼裏和氏璧和小妹妹最要緊,一點不能受損,可見和氏璧的價值。這隨侯珠是與和氏璧齊名的天下至寶,一點不遜色於和氏璧。相傳是前代隨君因為仁義,被大蛇報恩獲得,曆代隨君視作鎮國之寶。如此貴重之物,應該是珍藏在隨國國君的王宮中才對,怎麽可能出現在吳國的地盤上呢?


    這隨國和楚國毗鄰二句,說起先祖來可比楚王風光多了,乃是周朝的開國大將南宮適,隨國是他的封國,立國時顯赫一時,隻是最近一百年來落魄了,南宮適的後代養尊處優,失去了進取心,結果在和強鄰楚國的爭鬥中慢慢衰落,現在幾乎成了暴發戶楚國的附庸國。


    鄭旦越想越糊塗,問道:“這飄縹緲子是什麽人?他手上怎麽可能有隨侯珠呢?那是隨國國君的命根子。”


    風湖子似乎有所醒悟,點頭說道:“縹緲子就在裏麵,見了他自然明白。”


    兩人滿腹孤疑,順著彎彎曲曲的溶洞進去。洞道兩邊每隔一段距離就是一顆夜明珠,有淺藍色的,有橙紅色的,各種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色彩互相映襯,照得整個洞穴裏麵成了顏色的河流,如同夢幻一般妙不可言。


    鄭旦頓覺心曠神怡,一種柔柔的情愫從心底漾起,漫流四肢百骸,似乎肌膚上的每一個毛孔、每一個毫毛都想訴說一種柔情,真奇怪,鄭旦以前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致命的夜明珠之光,像伊甸園裏的毒蛇一樣,引誘鄭旦品嚐到了善惡之果,情愛之果。鄭旦以前一心想做一個俠骨丹心的劍俠,從來不曾憧憬過愛情為何物。瞬間,她已經情竇初開,一旦生命賦予她的情愛之海掀起波浪,必將突破堤埂,勢不可擋。


    而鄭旦自己茫然不覺,還感到這種酥麻麻的感覺很美妙的。


    在金鉤胡佬帶領下,進洞百餘步,終於見到神秘莫測的縹緲子。


    縹緲子原本是坐在一張用夜光犀裝點著的閃閃發光的席子上的,聽了金鉤胡佬的介紹,急忙從席子上站起來,迎上前來。很奇怪,在幽暗的光影下,連縹緲子的臉上也泛著一層金光。等走進了,才發現原來縹緲子的臉上罩著一張黃金製成的麵罩,麵罩極薄,就像在他臉上塗了一層膜。


    縹緲子身長玉立,氣宇軒昂,舉止很斯文,卻不知怎麽的,身上洋溢著一股霸氣,給人一種壓迫感,忍不住俯首屈就與他。


    鄭旦還另有特別發現,縹緲子舉手投足時飄來一陣極淡極淡的檀香,一般人察覺不到的,但鄭旦能察覺。浣紗溪邊的浣紗女因為要靠嗅覺來互相識,都有狗一般靈敏的鼻子。縹緲子身上的香味馨人心脾,鄭旦不由自主心中一蕩,整個人好像成了羽毛,要飄起來。


    縹緲子拱手作揖,說道:“原來是風大俠到了,失禮失禮!”


    風湖子以劍俠自居,心高氣傲,進洞前還盤算著對縹緲子遲遲不露麵的失禮行為奚落幾句的,可見了洞裏麵這班排場,早就感覺到中氣不足。他到過的諸侯王宮不少,就連周天子的宮中也沒有這裏一分的富麗堂皇,若要比富,人間已無對手,除非去和海龍王去比。而據當地土人傳言,這林屋洞就是東海龍王用自己的身體鑽出來的,這山洞是他往來五湖和東海的必經之地。風湖子恍惚間懷疑縹緲子或許就是東海龍王,所以不敢發飆了,收服不羈之心,待之以禮。


    風湖子也忙著拱手作揖道:“我等是凡夫俗輩,終於能一睹仙駕絕代豐采,甚幸甚幸!”


    縹緲子瞄了一眼風湖子身後的鄭旦,說道:“我縹緲子聽金鉤大俠說,風大俠有一位女弟子,名叫東鄭,有傾城傾國之貌,想來這位就是了,不妨請東鄭姑娘取下頭上的麵紗讓我縹緲子一睹神采。”


    縹緲子的話輕飄飄的,但很倨傲,簡直失禮之極,要在往日,要想用這種命令式的口吻讓鄭旦做事,鄭旦一定給其加倍的報複,吃不了得兜著走!可是今天鄭旦仿佛換了一個人,忍不住乖乖順從,抬手想把帽子取下來。


    風湖子見勢不妙,趕緊拉了一把鄭旦的手,這讓稀裏糊塗的鄭旦頓時醒悟過來,她和風湖子早就有約定,不能隨便摘下麵紗。


    鄭旦隻好放下手,說道:“請縹緲大俠見諒,東鄭和師父有約在先,要我東鄭取下麵紗露露連很容易,不過不能靠你富麗堂皇的排場和你三寸不爛之舌,得靠你手中的劍。”


    縹緲子哈哈大笑,說道:“原來東鄭姑娘是想比劍!好說好說,縹緲子請你們來,本來就是來比劍的呀!都怪金鉤大俠把姑娘誇得天仙似的,讓我心裏一刻難待。既然姑娘要我用劍撩開你的麵紗,縹緲子遵命就是了。來人,取我太阿之劍來。”


    這太阿之劍是當年歐冶子、幹將親手鑄造的兩把名劍之一,還有一把就是鄭旦背上的龍淵劍。兩劍同時出爐,一問世就名滿天下。


    縹緲子接過侍奴手中的太阿之劍,拉開了架勢。


    鄭旦也急忙拔出背上的龍淵寶劍,與縹緲子相持。


    風湖子站在一旁對鄭旦說道:“縹緲子想看你的真容,你就不想看他的真容?”


    鄭旦說道:“很想!”


    風湖子點頭道:“那就削掉他的黃金麵罩。”


    鄭旦見師父對自己很信任,頓時信心倍增。


    縹緲子突然一聲長嘯,揮劍向鄭旦抹去,他要削掉鄭旦的蒙麵紗。鄭旦冷笑一聲,持劍相格,擋住了縹緲子這一劍後,同時守中帶功,閃電般順勢劍鋒一劃,向縹緲子臉上刺去。


    縹緲子急忙後退,同樣快如閃電,這才躲過一劫。


    縹緲子大吃一驚,連連擺手要求休戰。


    鄭旦不明所以,隻好暫停進攻,虎視眈眈等著縹緲子的解釋。


    縹緲子對風湖子拱手問道:“請教風大俠,這是怎麽迴事?在下手中的太阿之劍竟然不聽使喚。以前從來不曾發生這樣的事情。”


    風湖子大笑道:“閣下手上的太阿之劍和東鄭手上的龍淵寶劍乃是雌雄雙劍,龍淵是雄劍,太阿是雌劍,兩劍同出一山,又同時出爐,寶劍跟人一樣有靈性,本是一體,雖遭分離,但感情尚深。雄劍氣更足,雌劍情更深,這不,太阿劍見了龍淵劍,難免羞答答、情款款起來,你讓她如何靈動起來?老夫很榮幸,終於見到龍淵劍和太阿劍在此相遇,可見閣下和我的徒兒東鄭乃是有緣之人。看來龍淵和太阿是不能互相為敵的。”


    鄭旦已經情竇已開,對男女之間關係變得格外敏感,馬上聽出了風湖子畫外之音,頓時麵紅耳赤,手足無措。


    縹緲子卻不以為然,本來他還一心在美人身上,遐思翩翩,欲望旺盛,千方百計要一顧絕世美女的真容。現在輸了劍術,自尊心遭打擊,注意力被轉移,欲望走了,戾氣來了,心裏很不甘心。堂堂縹緲峰主人竟然輸在一個女娃子手裏,以後怎麽見人?他自以為劍術不輸於對方,隻是剛才太大意的緣故。


    縹緲子道:“原來在下是輸在劍上,而不是輸在劍術上。謝謝風大俠賜教。不過在下隻是輸了一招,還有兩招。我們縹緲峰的規矩是三招見輸贏。”


    風湖子說道:“算了,你們兩人比劍就到此為止吧!讓龍淵寶劍和太阿之劍互相為敵,勉為其難,等於是骨肉為仇。不如雙劍合璧,將是故交歡聚,骨肉相親,威力定會倍增。你們各自把麵罩取下來,讓對方見一見真容吧!”


    風湖子的本意是想盡快結束比劍,盡快進入下一個議題。現在鄭旦和縹緲子已經互有了解、互有好感,男歡女愛的,可以把關係更近一步。


    沒想到縹緲子卻不答應。


    縹緲子說道:“風大俠此話不妥。在下說過,一定要親手取下東鄭姑娘臉上的麵紗。我縹緲子說話一言九鼎,怎麽能言出無信?不行!在下要親手揭開東鄭姑娘的麵紗。”


    鄭旦一聽縹緲子如此張狂,對他的好感頓時煙消雲散,也怒了。


    鄭旦說道:“縹緲大俠言之有理。我也有言在先,不用你自己代勞,你縹緲子的麵罩今天一定是我東鄭揭開的。”


    兩人互不相讓,勢在一搏。


    風湖子這才知道自己做遊俠天下是行家,做媒人完全是外行。自己終身未追求過女人,對男女之間情感的細微變化一竅不通。剛才看著還是和風細雨挺宜人的,馬上狂風暴雨陡降、天翻地覆。


    隻好退避三舍。


    風湖子滿臉不悅之色,說道:“既然如此,悉聽尊便!”


    縹緲子把太阿之劍丟給侍奴,喝道:“去我的鳩淺之劍來!”


    侍奴呆在那裏動彈不得。


    縹緲子不耐煩起來,說道:“你沒聽到嗎?”


    侍奴巍顫顫說道:“主人,這鳩淺之間從來沒用過……”


    縹緲子冷笑道:“今天正好用一用。要是徒有虛名,某些人項上腦袋就保不住了。”


    侍候轉身去取劍。


    鄭旦小聲問風湖子到:“師父,這鳩淺之間是什麽寶劍?”


    風湖子笑而不答,隻是說道:“等會見了你自然知道。”


    侍奴取來鳩淺保健,呈給縹緲子。


    縹緲子正要從劍鞘中拔出寶劍,突然洞中一陣騷動,一群人直闖進來。


    見有人敢打斷自己比劍雅興,縹緲子很生氣,正要訓斥來人,隻見領頭一人跑到縹緲子麵前稟報道:“稟主人,蘆蕩客到了。”


    這來稟報的人和金鉤胡佬長得一模一樣,連長長的胡子也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他掛在耳朵和胡子上的是銀鉤。看來此人就是金鉤胡佬的兄弟銀鉤胡佬,他是奉縹緲子之命去迎接蘆蕩客的。現在他陪著蘆蕩客進林屋洞來見縹緲子。


    蘆蕩客是貴客,此人在天下俠道上隻聞其名,從來還沒人見過真容,縹緲子不知其虛實,自然不便發作,隻好把鳩淺劍掛在腰間,上前迎接貴客。


    蘆蕩客身材雄壯挺拔,一身漁夫打扮,穿蓑衣,戴鬥笠,隻是手上拿的不是釣魚竿,而是一柄長劍。借著洞中夜明珠和夜光犀的微光,可見此人臉上一片黧黑,但是他露出外麵的手背確實白白的,顯然蘆蕩客也是藏頭露尾的。


    鄭旦感覺此人的身形有點眼熟,可是一時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暗中偷看一眼風湖子,發現風湖子臉上露出驚訝和不安之色。師父有什麽發現?鄭旦正要向風湖子發問,卻見風湖子連連向自己搖頭,示意稍安勿躁,多看少動。


    縹緲子向蘆蕩客拱手作揖道:“久聞蘆蕩客大名,今日終能一會,甚幸甚幸!”


    蘆蕩客上前直瞪瞪盯著縹緲子,顯得無禮之極。


    蘆蕩客沙啞著嗓門,冷冷說道:“飄渺大俠家大業大,視珠玉財寶如糞土,出手闊綽,竟然送老夫十斤黃銅做路上盤纏,老夫不敢不來呀!”


    縹緲子聽出了蘆蕩客話中的譏刺,心中自然是憤怒的,但人家是客,不便於馬上把臉拉下來。隻好假裝沒感覺出蘆蕩客話中的深意,說道:“一點小意思,不值一提。你來的正好,在下正要和風大俠的高徒東鄭姑娘比劍,麻煩你做個公證人。”


    蘆蕩客說道:“今天飄渺大俠為了能和風大俠的女弟子比劍,可謂是興師動眾,把家裏的所有寶貝都拿出來。可見風大俠和東鄭姑娘的麵子真是夠大的。風大俠何在?不妨出來一見。”


    藏在人群後麵的風湖子一言不發。


    蘆蕩客轉身環視四周,終於在人群中找到了風湖子。


    蘆蕩客說道:“風大俠,別來無恙。”


    風湖子上前說道:“難道老夫和蘆蕩大俠見過麵?老夫老眼昏花,已經記不起來了。”


    蘆蕩客迎上前來,嘿嘿冷笑。


    他和風湖子四目相對,充滿敵意。鄭旦嚇一跳,天下有誰敢在師父麵前如此囂張?這蘆蕩客難道名氣比師父更大?


    很奇怪,蘆蕩客渾身上下透著傲然。而風湖子臉上竟然難得見到了驚惶的神色。


    蘆蕩客從懷裏掏出一卷白娟,遞給風湖子。


    蘆蕩客說道:“這是老夫的一位故人托老夫送給你的禮物,請風大俠笑納。”


    風湖子接過“禮物”,抖開,原來白娟上麵寫著八個鬥大的古篆:言而無信,欺世盜名。八個大字不知用什麽材料寫成的,在幽暗的洞中熠熠生輝。


    現場所有人都看清了,大吃一驚,要知道所謂俠者,信義是根本,名聲是生命。風湖子是江湖公認的大俠,享譽天下的美名就是靠信義支撐的,這方麵被認為是天下劍俠的楷模。現在竟然被人誣陷“言而無信,欺世盜名”,這是斷人後路的侮辱,比直接殺死他更殘忍。


    是可忍孰不可忍?蘆蕩客太過分,風湖子豈肯善罷甘休?兩大劍客估計今天難免生死一戰。


    再抬頭看風湖子,卻是不發一言、麵如土色。


    鄭旦見師父沒了聲息,急了,拔劍欲相幫,卻被風湖子一把按住。


    風湖子說道:“這是老夫和蘆蕩客之間的事,與你無關。”


    蘆蕩客傲然說道:“風大俠,是不是需要老夫對這八個大字解釋一番?讓天下人知道這八個字的評論沒有冤枉你。”


    風湖子搖頭說道:“不需要!還是讓老夫自己說。天下是非本來就難分,清中有濁,濁中有清,一旦唾沫橫飛,清者變濁,濁者變清,更無是非。伍子胥,你確實是天下第一複仇之神。西施裝死滿過你,確實是老夫平生第一迴沒說真話,老夫當時知道西施是詐死。”


    原來這蘆蕩客竟然是伍子胥,在場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伍子胥冷笑著說道:“老夫信守在靈姑浮死前許下的承諾,決不傷害鄭旦姑娘。可是你風湖子竟然利用老夫的信任,借放走鄭旦的機會,私下帶走了西施。如此惡行,背信棄義,比沒有講真話更令人不齒。老夫說你欺世盜名是否有錯?”


    風湖子點頭,說道:“你伍相國言之鑿鑿,老夫接受就是。老夫因為一念之差,壞了自己的終身操守。”


    伍子胥進逼道:“堂堂風大俠,辜負天下人厚愛,如今該怎麽向俠道上的同仁交待?”


    風湖子大笑道:“不用交待,欺世盜名,與我俠道水火難容,老夫唯有一死而已。”


    伍子胥大喝道:“哪你還等什麽?人生誰無一死,難道你風湖子出了背上欺世盜名的惡名外,還想背上貪生怕死的罵名嗎?”


    鄭旦急了,這是伍子胥在逼迫師父他老人家自我了斷。


    鄭旦說道:“師父,別聽伍子胥的!你沒有言而無信,你沒有欺世盜名!“


    風湖子笑道:“晚了!晚了!都怪你師父急於求成,劍走偏鋒,以致意識操守毀於一旦。請後來者引以為戒。”


    鄭旦拉上風湖子欲走,說道:“我們走!馬上迴勾嵊山,不比劍。”


    伍子胥大喝一聲:“都讓開,誰都不許阻攔,老夫要看看風大俠是如何走出去的。”


    伍子胥的話字字如劍,直刺風湖子。


    風湖子突然伸手朝三丈開外的縹緲子淩空一抓,隻見一道寒光從眾人眼前閃過,縹緲子掛在腰間的鳩淺之劍已經插在風湖子的胸口,還是兔起鶻落瞬間,有一道寒光眼前閃過,鳩淺之間又穩穩插進縹緲子掛在腰間的劍鞘中。


    風湖子用縹緲子腰間的鳩淺之劍自戕,神不知鬼不覺,就算鄭旦早有防備,哪裏來得及阻止?


    風湖子的劍術確實是出神入化,可惜如此一代劍術大師竟然為爭一口氣就這麽自我了斷,令人無限惋惜。


    鄭旦大怒,風湖子明顯是被伍子胥逼死的。她拔出龍淵劍要和伍子胥拚命,卻被垂死的風湖子一把拉住。


    風湖子說道:“老夫尚有一口氣存,想和你徒兒交代一下後事。老夫已經用血將自己的汙點洗盡,希望你成全師父,不要去找伍子胥尋仇,汙點上加汙點,讓師父死不瞑目。我們走吧!”


    鄭旦空有滿腔憤怒,其能奈何?隻好扶著風湖子往洞外走。


    一直在旁觀的縹緲子還沒從如此迅猛的突發事件中迴過神來,來不及判斷孰是孰非,早就塵埃落定。見師徒兩人形單影孤、可憐無助的樣子,滿麵愧疚,風湖子畢竟是自己請來的貴客,卻不料命喪林屋洞。那種拔劍問道、尋花問柳的閑情雅致早就跑到了九霄雲外。


    他向金鉤胡佬兄弟招招手,從洞中拿出兩顆夜明珠交給他們。


    縹緲子說道:“麻煩兩位大俠幫著東鄭姑娘把風大俠送到家,這兩顆夜明珠算是給你們的酬勞。”


    風湖子和鄭旦坐著金鉤胡佬兄弟的馬車下山,還沒到月亮灣渡口,風湖子就堅持不住,鳩淺之劍已經刺破了他的心髒,現在他的殘存的生命能量隻允許他說一句話。他有幾十句話、好幾個秘密要告訴鄭旦,都很重要,可是隻能說一句話呀,他沉吟半響,覺得許多話都是廢話,也隻有一句話很重要,於是就在車上對鄭旦說道:“把老夫埋在鴟夷雙井之間,老夫九泉之下將看著你名揚天下。”


    風湖子說換這句話,就撒手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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