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風光無限,不要說城門口的人看得如醉如癡,就是站在城頭上的籍養和他的王家武士們也看呆了,忘了此時已經過了寅時十分,該開城門了。


    直到越夫人姒薑派阿顰來催促,這才記起還有開城門這碼大事。


    城門緩緩打開,本來在城門口等得不耐煩的佳麗們現在不敢進城了,讓出一條大道來,似乎在等著西施姑娘的轎子隊伍進城,她們才敢進城。


    隻有鄭旦不理會這一套,依然趾高氣揚趕在西施麵前獨自駕驢進城。鄭旦眼睛朝天,不想看任何人一眼,似入無人之境。


    一直到西施的全套人馬進城後,佳麗們才一擁而入,跟在西施的後麵像是啦啦隊,前唿後擁。西施的花轎瞬間被淹沒在人群中。


    如果風湖子在這裏的話,西施這種強大的親和力實在令其三思,人間美色該是如何一種存在方式、如何一種表達方式才是正確的?


    選美的地方是王宮前麵的空地上新起的一座大亭子,亭子建在一個高高的土台上,號稱越秀宮。


    土台分兩三層,第一層是觀眾位,第二層是美女比拚的舞台,最上一層是評委席。越夫人姒薑和神巫無杜早就在亭子最高一層裏盤腿而坐,恭候多時,他們的旁邊還有一個位置空著,顯然是留給另一位評委籍養的。籍養完成大開城門的任務,急忙趕到越秀宮自己的座位上繼續完成下一個任務。


    其他人都在過快快樂樂的節日,隻有神巫無杜對這次選美是有心事的,這些佳麗們一進城,他就坐在高台上長著一雙眼睛四處張望,細細辨認著台下每個姑娘的麵容。那個裝著浣紗溪水的木盆裏出現過的浣紗女真在在現實世界中存在嗎?讓他心驚膽寒。


    人實在太多了,加上無杜已經上了年紀,老眼昏花,暫時還令人心安,沒發現那張臉。


    等到西施的花轎到了土台下,西施從花轎裏款款而下,無杜才看清西施的臉,無杜一下子從坐的地方直接蹦了起來:就是她!


    這個小姑娘正是自己在木盆裏看到的哪位神秘的浣紗女!


    預言中的第一幕已經被證實,越國確實有這樣一位絕色的美女存在。那麽預言中的第二幕,越王勾踐跪倒在她的腳下俯首稱臣這一幕會被證實嗎?看來也一定會被證實。


    無杜想到這裏時,嚇得渾身顫抖個不停,額頭汗如雨下。


    這個女人有如此能量是禍?是福?能讓大王下跪,一定是禍不是福。


    無杜的心裏像兩支軍隊在混戰,亂作一團。幸虧越夫人和籍養都很忙,他們沒想到會有這麽多小姑娘來參加選美大賽,怕要忙個三天三夜,如何了得?正在煩惱,沒有時間也沒有閑心來察覺無杜的異常表現。


    籍養走上高台宣布選美步驟和評選程序,選美分三個步驟,比容、比能、比德。誰能兩場勝出,誰就是越國第一美。第一場比容的主評委是神巫無杜,越夫人和籍養兩人為輔:第二場比能的主評委是籍養,越夫人和無杜為輔;第三場比德由越夫人姒薑一錘定音。當然,此時的越國古風尚存,原始民主意識根深蒂固,台下的觀眾不能沒有發言權,要是大家讚同裁決結果,可是用掌聲表示;倘若認為不公,可以喝倒彩,提醒評委們,裁決有失公正,必須解釋。這些其實都是幾天前的選美公告中早就明文告知的,籍養現在隻是強調一下而已。


    籍養宣布完步驟和程序,開始高聲吆喝。


    “參加比賽的姑娘走上第二層土台,自報家門。其它閑雜人員一律退到土台下麵去。誰敢不聽號令的,牛鞭侍候。”


    話音未落,土台上的閑雜人員怕吃牛鞭,潮水一般退下去,整個土台空無一人,隻留下空蕩蕩的土台泛著黃黃的新土。


    籍養靜等片刻,奇怪,竟然沒有一人來上台報名。


    虎頭蛇尾,剛剛才火熱朝天的,群情湧動,躍躍欲試,怎麽突然沒人參加比拚了?


    西施是謙虛,想等其他人上場後自己再上場。鄭旦是因為她座下的小毛驢有點惹事,需要找個地方暫時寄一寄,這小毛驢是人家半爿家產,要是弄丟了人家索賠,足以讓鄭旦家傾家蕩產,她的摳魚佬老爸非和她拚命不可。本來拴驢這事黑夫可以完成的,可她一時惱火一腳把他踹了,黑夫既害怕有感委屈,躲得遠遠的,再不敢來朝麵。鄭旦一時氣惱趕跑了黑夫,現在比賽臨近,小毛驢無人看管,後悔莫及,怎麽說必須找到他呀!


    至於其它眾多佳麗早就沒了信心,有西施這樣仙女一樣的美女在場,還有一個劍俠一樣的鄭旦虎視眈眈的,你上去比美不就是獻醜嗎?越人有諺語“明知出醜,不如歇手”,深入人心,大家不約而同已經轉換角色,選手變成看客,一大早來王城純碎看熱鬧。


    浣紗女們求勝心切,早就等得不耐煩,不斷催促西施上場,西施見實在拖延不得,這才慢慢走上土台,風情萬種地向越夫人姒薑坐著的高台彎腰施禮。


    “苧蘿山下浣紗女西施見過越夫人、各位大人!”


    西施這迴選美是有備而來,這樣的見麵動作是經過無數次演練的,自然極為優雅得體,頗為養眼,令人舒服。更加她的聲音如乳燕初啼,鶯鶯嚦嚦,太悅耳了。越夫人和籍養頓時笑頰粲然,急忙向西施微笑點頭迴禮,很為自家越國有這樣的美人兒而誌得意滿,家有寶貝,誰不開心?隻有無杜後脊梁一陣陣發毛,越來越感恐懼。現在不但神秘女人的麵容對上號,連她的籍貫也和預言中的一樣:苧蘿山下浣紗溪邊的浣紗女。西施!西施!像刀刻一般深深留在神巫無杜的大腦裏,西施究竟會給越國帶來什麽?杜喉嚨梗塞了,一言不發,臉色煞白。


    籍養這才明白,難怪在場的這麽多佳麗沒人敢上場一試高下,正如聖人說的,太陽已經出來,你還舉著火把給誰照明?老天已經下起了大雨,你還在澆菜灌園,不就是裝瘋賣傻?已經明擺著西施就是本次選美大賽的越國第一美人。


    西施孤獨地站在那裏空自玉樹臨風,等了好一會無人敢應戰。這選美太簡單了,缺少懸念和波折,觀眾頗有點失望。籍養隻好站起來禮節性地催促台下佳麗能給點氣氛。


    “有沒有人敢和西施姑娘一決高下?既然無人應戰,我隻好宣布……”


    籍養話還沒說完,西施急忙阻止。


    西施說道:“能不能請大人稍等一下?有一個人還沒露麵呢!”


    籍養一臉疑惑,反問西施道:“你怎麽知道有人沒露麵?”


    西施說:“因為我和此人有約在先,我們要一比高下。我想她現在一定有事耽擱了,還是懇請大人給她一個機會。要不然,她會仇恨我一輩子。”


    籍養忍不住笑起來,這姑娘不但容顏絕倫,更有一顆玲瓏剔透的心。他不能拒絕這樣善良的姑娘的請求。於是點頭同意了。


    籍養說道:“好吧,就聽西施姑娘的,我們大家都等她一炷香時間。如果超時,就當她已經棄權。”


    籍養命人在高台上插上了一炷香。


    西施確實為鄭旦爭取了寶貴的時間,鄭旦東張西望,走街串巷,終於在一家小酒肆裏找到正在借酒澆愁的黑夫,把拴小毛驢的麻繩丟給他,也來不及道歉,就飛快趕到越秀宮。


    此時插在高台上的那柱香已經燒到底,鄭旦恰好趕上。


    鄭旦站在人群後麵高聲大喝:“我要和她一決勝負!”


    大家都在等著這一刻,人群嘩一下讓出一條通道來,鄭旦現在真的成了一位名副其實的劍俠,渾身上下透著一個“冷”字,一雙秀目如寒夜天上星光,她懷裏抱著風湖子送給她的龍淵寶劍旁若無人、一步步走上土台。


    鄭旦向越夫人合著雙手作揖,就像一個身懷絕技的俠客,不肯自落身份,也不想讓別人說自己無理,顯得不亢不卑。


    鄭旦說道:“金雞山下浣紗溪邊劍客鄭旦見過夫人。”


    鄭旦如此冷峻的禮節是姒薑沒有想到的,她簡直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麽迴禮,熱不得,冷不行,傻在那裏。


    鄭旦隻對越夫人行禮說話,而越夫人姒薑身邊的無杜和籍養,在她眼睛簡直就是不存在。無杜和籍養心裏雖然不滿,但鄭旦身上的衝天俠氣似有魔力,無形中懾服了兩人,竟然默默接受了鄭旦近乎無理的高傲。


    鄭旦的見麵儀式也是經過風湖子精心設計的,風湖子就是希望達到這樣的效果。鄭旦之美實在太獨特,不能懇求人家的憐愛而說你美,,而是要強迫人家接受你的美。隻能這麽辦。


    越夫人姒薑傻了一陣,終於還是不知道對鄭旦該怎樣迴禮。


    姒薑隻好抬了一下右手,說道:“既然鄭旦姑娘已經到了,又願意和西施姑娘一決高下,那就開始吧!”


    第一場雙方比容,也就是誰長得身材曼妙,麵容嬌好。兩人天賦麗質,簡直找不到瑕疵,就算真有瑕疵,眾人眼裏反成特色。隻能說給人的感覺,隻是各有千秋,西施還是暖,鄭旦還是冷,冬天大家喜歡暖,夏天大家開始懷念冷。說西施美,感覺鄭旦委屈了;說鄭旦美,感覺對不起西施。左右都是違心,真是天大的難事!無杜對西施心存芥蒂,存心讓西施落選,讓她遠離越國王宮,永遠做一個卑賤的浣紗女,別和大王、範蠡扯上關係。可是這樣的念頭才在心裏閃過,就感覺自己有違天意,將遭神人共誅。無杜實在抵抗不住神的魔力,隻好乖乖站起來很勉強地宣布:“比容,西施勝!”


    下麵觀眾鴉雀無聲,這是大家需要聽他解釋的表示,如此巔峰對決怎能沒有評語?這評委這麽容易做嗎?無杜給出的理由是四個字:天意難違。


    對美的認知確實需要引導,無杜玄乎的評語雖然隻有他自己了解,但“越人好鬼魆”,玄乎有市場,台下終於響起熱烈的掌聲,越國百姓認同了無杜玄之又玄的結論。


    第二場比能,比技能。兩人已經在自報家門的時候點名各自的技能,西施是浣紗女,其技能自然是浣紗絕活;鄭旦自稱是劍客,其技能就該是“一劍封喉”的絕招。


    西施先上場表現浣紗絕活。在這一行裏,西施雖然心靈手巧技高一籌,但很難讓大家耳目一新,當時的越國幾乎家家種麻養蠶,隻要是女孩子家個個都是浣過紗的,你要“浣”出視覺效果來,登天還難。這是西施的弱項。可是難不倒浣紗女們,眾人拾柴火焰高,大家精心設計了一個方案,就是把西施外婆家送給她的染五色彩錦的秘方用起來,浣紗的同時染色,有點像變魔術,果然非同凡響。西施在土台上做著浣紗的動作,其實卻在給素緞染色,才一會兒功夫,西施手中的素緞成了像雲霞一般燦爛奪目的五色絲綢,把她整個身子都籠罩在霞光之下,西施真的成了仙女。下麵的觀眾都是此中行家,人人識貨的,這些五彩雲錦要是能運到中原各大諸侯國的都城去,一定是被王室成員買斷的,你開的價就是一口價,根本不會跟你討價還價。西施不但貌美,而且還是搖錢樹,誰能娶她等於把財神爺請到家。這技能才叫技能,能創造財富,包你這輩子吃喝不愁。


    輪到鄭旦表現劍術了。鄭旦因為輸了第一場,這第二場比能要是再輸,直接下課,後果不堪設想。所以她是憋著一口氣表現自己的劍術的,把風湖子教的看家功夫全用上了,特別是許多華而不實的花招,這些花招實戰沒用,但博人眼球騙騙人有奇效。當時的劍術聖地在中原,越人開化未久,懂劍術的人鳳毛麟角,就算會那麽一兩下子的,此時也在檇李前線,鄭旦樂得糊弄一下他們。所以風湖子在設計這套劍術時,不考慮實戰性,觀賞性是第一的,也是唯一的,所以特別好看。鄭旦舞到酣暢時,下麵觀眾已經看不到她的身體,整個人被包裹在一片劍光中,全體觀眾目瞪口呆。


    籍養站起來做出裁決:第二場比能,鄭旦勝。他給出的理由是西施的浣紗絕活雖然能給創造巨大財富,要在過去天下太平的堯舜時期,功在第一。但現在形勢不同了,現在吳國兵強馬壯,要把越國整個給吞並了,毀滅越國的社稷,讓越人做亡國奴,越國上下人人自危,生死未定,財富有什麽用?還不是被人搶走了供敵人享用?這時候更需要尚武,人人是劍客,吳人豈敢來犯?據他判斷,鄭旦的劍術已經出神入化,定能把入侵的吳兵殺個落花流水,她的劍術乃是當時之寶。


    籍養的話振振有詞,說道大家心坎中,迎來陣陣掌聲。觀眾認同了他的裁決。


    雙方一比一平,最後決戰的時刻到了,比德,誰勝,誰就是越國第一美。


    第三場比賽是比德,鄭旦先上場。鄭旦因為贏了第二場,信心大增,第三場比賽是決勝局,她誌在必得,一上場就卯足了勁。隻見她拔劍在手,高高舉在頭頂,丹田運氣,一聲嬌喝,真氣通過手臂,傳到龍淵寶劍劍身上,隻聽寶劍呲的一聲,光華四射。龍淵寶劍平常看,跟別的青銅劍相比,也就是樣子好看一點,深藏不露,外行人一點看不出來,現在有持劍人的真氣貫注劍身,這才露出真麵目,寶劍就是寶劍,通體熠熠生輝,刺得台下的人睜不開眼睛來,這種氣場豈是尋常青銅劍可比的嗎?作為聞名天下的劍客,風湖子精通吐納之功,要是現在持劍的是他,龍淵寶劍的劍光直接就能讓人退避三舍,現在持劍人是鄭旦,她的吐納之功不夠火候,但也足以讓人驚心動魄。鄭旦用盡全力,把所有功夫都運出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就已經香汗淋漓,濕透衣裙。鄭旦直到感覺自己心虛氣喘,頭昏眼花,這才收劍入鞘,向越夫人行了一個抱拳禮,退到台下去。


    第三場的主評委是越夫人,鄭旦真希望越夫人能慧眼識寶把讚成票投給自己,所以萬萬不能冷落她。


    接著輪到西施上場表演賢德。這群浣紗女已經緊張得麵色通紅、大氣不敢出。平心而論,鄭旦的表演太精致,西施能超越她嗎?誰都沒把握。大家緊張,西施卻很泰然,按照原定計劃行事,絲毫不慌亂。她從一個浣紗女手裏接過一跟鬆明枝,用火鐮點燃,然後靜靜走到台上盤腿而坐,微閉雙眼,一臉恬靜,手上的鬆明枝仿佛也被西施的神情感染,靜靜燃燒,火苗不偏不倚。


    台下觀眾一臉茫然,頓時鴉雀無聲。


    不僅台下無聲,坐在最高處的越夫人和籍養、無杜都是目瞪口呆,傻坐在那裏。


    直到過了一炷香時間,越夫人才麵色凝重地站起來,對西施說道:“請西施姑娘下去吧,現在本夫人要宣布最後一場比賽的勝者。”


    西施急忙站起來退到台下。西施外表看似平靜,其實內心還是很緊張的,畢竟她和鄭旦的榮辱在越夫人嘴邊掛著,要是鄭旦勝了,以後她和一群浣紗女就慘了,鄭旦這人得理不饒人,她這張刀子嘴加上手裏的龍淵寶劍不是鬧著玩的,就等著她來修理吧!


    西施真的很緊張,從台上退下來時慌不擇路,竟然和鄭旦站在一起。她當時還沒發現,直到聽見有人鼻孔出氣哼了一聲,一抬頭,才看見鄭旦得意洋洋站在旁邊。


    鄭旦冷笑著說道:“這迴你輸定了。神仙也沒辦法救你。”


    西施不服氣,迴嘴道:“不見得!我想神仙要救的是你。“


    鄭旦說:“你還不信?我們兩個下台時,越夫人朝我笑了一笑,對你隻是皺眉頭。我看得清清楚楚。勝負不是很清楚了嗎?”


    西施不甘心搶白道:“越夫人朝你笑是在笑你太天真無知。”


    ……


    下麵兩人在暗中鬥嘴,上麵越夫人遲遲沒開口,顯然也在進行劇烈的內心鬥爭,下麵等的觀眾開始騷動,顯然等得不耐煩,越夫人姒薑不得不表態了。


    姒薑說道:“鄭旦姑娘劍光凜凜,威驚四座,她表達的是武德,也就是霸道之德;西施姑娘燭光幽幽,波瀾不驚,她要說的是文德,也就是王者之德。霸道之德功在一時,不能長久,鄭旦姑娘就算劍術高超,也隻能支撐半柱香時間,這讓本夫人想到自周天子遷都鎬京以來,天下霸主風起雲湧,有齊桓公、宋襄公、晉文公、秦穆公、楚莊王之流,他們雖然曾經威服諸侯,稱霸天下,但是都不長久,少則幾年,多則十多年,風流雲散,這就是講武德的結局。天下隻有文德,也就是王者之德才能福澤連綿不絕,少則幾百年,多則上千年,比如大禹之德,夏朝享國一千多年,商湯之德,商朝享國八百年。所以,本夫人猶豫再三,還是認為王者之德比霸者之德更勝一籌,所以判定這場比德西施勝出。不知兩位大人是不是同意本夫人的評判?”


    顯然越夫人對自己的判斷也是猶豫的,她迴過頭去征求籍養和無杜的意見,有規則在先,如果兩人都反對姒薑的評判,那就隻能推倒原判,改判鄭旦勝;如果有一人支持越夫人,結果隻能維持原判,西施將勝出。當然,籍養和無杜不能徇私枉法胡亂說一通,需要有被大眾接受的理由。


    可見當時剛剛從蠻荒世界走向文明社會的越國確實夠民主的,真話難聽,文明就藏在人性中,是人性中固有的一種品質。反而是今天,我們的文明已經走過兩千四百多年,卻還有人坐在主判席上明目張膽玩權力尋租,搞暗箱操作,自以為很聰明,哪知道自己走在從人退化成古猿的。


    由此可見文明也是可以倒退的,不隻是往前走一條路。


    見越夫人征求自己的意見,籍養毫不猶豫站起來,連連搖頭,表示不讚同姒薑的主張。


    籍養說:“王者之德雖然比霸者之德長久,但作為當權者應該審時度勢,才能決定最終走什麽“道”。現在我們越國真受吳國欺負,從先王開始,我們每年向他們進貢,越國最珍貴的寶貝大王自己舍不得享用,都給了他們,吳王闔閭依然不放過我們,親率大軍要滅了我們越國,這次我們雖然打了大勝仗,但吳國依然強大,亡我之心不死,我們越國危若累卵,此時講王者之德有什麽用?我們就應該講武德,人人尚武,誰敢來侵犯就揍他。王者之德不是我們現在該弘揚之德,若真有那麽一天,我們越國強大到可以和其它諸侯平起平坐,到那是再來討論王者之德不遲。所以我認為夫人的評判不合時宜,臣籍養欣賞鄭旦的霸者之德。”


    越夫人點點頭,籍養坐下去。無杜站起來。


    此時西施和鄭旦緊張得粉臉通紅,幾乎喘不過氣來。兩人也顧不得勾心鬥角,打口水仗,注意力全在無杜身上了。


    西施本來以為勝券在握,心中竊喜,沒想到籍養會突然踹上一腳,人仰馬翻,現在隻能看無杜的一票投給誰。西施忍不住雙手合十,祈求無杜千萬要投自己一票,老天保佑。


    鄭旦則剛好相反,本來已經絕望,就像溺水之人沒了指望,現在籍養力挽狂瀾從後麵托了一把,她馬上看到陸地就在眼前,自己有絕處逢生的可能,忍不住緊緊握住劍柄,心裏在一百遍威脅無杜:你這老小子,一定得把你的一票給我,否則,把你砍成肉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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