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相令她心痛難耐,她有段時間每到夜裏總是不停祈求著,希冀他能入她的夢,讓她再見他一麵,可不論她怎麽求,這麽多年來他始終不曾入過她的夢。


    而今女兒竟說,她也許可以再見到他一麵……


    雲鳳青抑住激動的心緒,逼迫自己鎮定下來,質疑道:「他都已死了多少年,孟息風怎麽可能再將他的魂魄招來?」


    花若耶看出母親眼底微微流露出的一絲期待,「不試試怎麽知道辦不到,請娘給他一個機會,也給您自個兒一個機會。」


    中午時分,花競誠在看完孟息風帶來的信後,毫不遲疑的頷首道:「這樣吧,我迴去向夫子告個假,便陪你一塊去越平王府一趟。」橫豎今日那課他也沒興趣,大姐信裏所寫的事又實在有趣,讓他連一天都不想多等,興匆匆便準備陪孟息風走一趟越平王府。


    靖國公府沒有嫡子,他這唯一的男丁在外人麵前便與嫡子無異,以他的身分求見越平王妃應不難。


    很快的他告假出來,陪著孟息風來到越平王府,如他所料,在他自報身分後,未等太久就得到王妃的接見。


    「競誠拜見王妃。」花競誠躬身施禮,站在他身旁的孟息風也跟著施了一禮。


    「不用多禮,競誠今日怎麽有空過來?」


    「是我這位朋友,有件事想對稟告您。」花競誠順勢將孟息風引薦給她。


    「哦,不知你這位朋友是哪位?」薑倩神色和煦的看向孟息風。


    他抱拳一揖,「在下孟息風,自幼學習道法,習得招魂之術,來此是想為王妃效勞。」


    薑倩微訝,「王府向來平靜,並未發生什麽事。」


    「我能助王妃得見已故親人一麵。」孟息風意有所指的表示。


    聞言,她心頭一動,想起過世多年的小哥,「你是說你能招來已死之人的魂魄,讓我見他一麵?」


    「沒錯。」


    薑倩打量他一眼,質問道:「你此話是真是假?倘若你做不到,卻來此故弄玄虛,欺騙於我,我可絕不輕饒。」


    安靜在一旁聽著的花競誠,插口說道:「王妃應知家姐先前昏迷不醒之事吧?」


    「嗯,這事我知道。」她頷首。


    「當時家母便是請了一位天師來為家姐招魂,才令家姐蘇醒過來,這位孟天師便是家姐在離魂期間所結識的高人。」


    聽見花競誠的話,薑倩神色一凜,顧不得追問花若耶離魂究竟是怎麽迴事,看向孟息風,「你真有能力招來已死之人的魂魄嗎?」


    孟息風不卑不亢的啟口道:「在下願盡力一試,不過倘若事成之後還望王妃能答應在下一個要求。」


    「是什麽要求?」


    「在下希望您能解除越平王世子與靖國公千金的婚事。」


    聽見他所提的要求,薑倩臉色一變,怒斥,「放肆!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提出如此荒唐的要求!」


    孟息風抱拳道:「請王妃息怒,且聽我一言,非是在下想破壞越平王府與靖國公聯姻之事,而是在下與若耶小


    姐早有婚約在先。」


    薑倩斥道:「我從未聽說若耶已有婚配,你可莫要在我麵前胡言,壞了若耶的清譽!」


    「在下所言句句屬實,沒有一句虛言。」孟息風接著簡單將他與花若耶相識的經過告訴她,最後說道:「我與若耶情投意合,還望王妃能成全。」說完,他躬身一揖。


    這些事,花競誠先前已在大姐寫給他的信裏得知了個梗概,但此時聽孟息風親口說又有些不同的觸動,忍不住脫口說了句,「有情人未能得成眷屬,乃人間一樁憾事。」


    他這話讓薑倩想起了已故的小哥與好友鳳青兩情相悅,最後卻成了陰陽兩隔的遺憾,心有所感,臉色緩了幾分,沉吟片刻後,說道:「孟息風,此事我不能隻聽你片麵之言,待我親自問過若耶的意思後才能答覆你。」


    招魂選在兩天後的夜裏。


    孟息風施展招魂之術需有人護法,以免有人闖入打擾,驚走亡者的神魂。


    他原是想等父母前來再行招魂之事,母親不久前已來信告知他,再過數日便會與父親一塊抵達京城,但花競誠剛好得知元結衣迴到京城,特地將她拉過去,要來替他護法。


    「花競誠,你先等等,我在追一個邪道。」穿著一襲灰色道袍,背上背著一柄桃木劍的元結衣嚷道。


    「那事先擱著,跟我去護法,費不了你多少時間。」


    「你讓我去護法,總不能讓我做白工,咱們先談談酬金。」沒銀子她可不幹。


    「多的我沒有,哪,這是五十兩,你先拿著。」知她嗜錢如命,花競誠掏了掏衣袖,取出了張銀票塞給她,便拽著她,一路往越平王府而去。


    「才五十兩,你真窮。」元結衣嫌棄的嘟嚷了聲,還是把銀票收進衣袖的暗袋裏。


    「你也知道我隻是個庶子,能有多少錢,待會要是招魂成功,讓我嫡母和王妃滿意,說不得會有重賞。」


    「這孟息風膽子可真大,這人都死了這麽多年,他還敢招魂,也不怕人家已經去輪迴投胎,招不到魂。」泗水城孟家她早有聽聞,不過倒是沒遇見過。聽說孟家道法傳承已有數百年之久,孟家子弟個個都頗有能耐,年輕一代裏以孟息風的天分最高,修為也最精深,今日能會他一會也不算白來一趟。


    她先前能施法招迴花若耶的神魂,是因為她是生魂,還在陽間,才能招迴來,但已去了陰間的陰魂可沒那麽容易能招上來。


    這事花競誠也不清楚,隻道:「他似乎向鬼差詢問過,這薑繹還在冥間,尚未輪到他去投胎。」


    「聽說孟家有人能通幽冥,看來傳言不假。」元結衣對今晚之事忍不住有些期待起來。


    兩人往越平王府走去時,元結衣絲毫沒有察覺她先前在追的那名邪道,此時正悄悄潛到她身後準備偷襲她,卻在下手前聽見兩人所說之事,讓他登時改變了主意,爬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一抹獰笑。


    連老天爺都在幫他,這分明是天賜良機,讓他剛好能一口氣除掉與他有仇的這兩人。


    先前孟息風所中的惡咒,就是他下的。這幾個月來,他被孟家人追得四處躲藏,好不容易逃來京城附近,剛收錢替人破了一處風水寶地就被這娘兒們給發現,一路追著他不放。哼哼,讓她追,他就讓她有命來,無命迴!


    對此渾然不知的兩人進了王府,被管事帶著直接往後院去,今晚後院整個清空,不許閑雜人出入。


    兩人來到後院,瞧見法壇已擺設好。


    越平王妃薑倩與靖國公夫人雲鳳青,還有花若耶與唐奉書也都在,花競誠先領著元結衣去拜見王妃母子、嫡母和大姐。


    四人神色各異的朝她點頭示意。


    薑倩與雲鳳青臉上都情不自禁地流露一抹期待,花若耶則是對孟息風充滿信心,神色自若,而陪著母親的唐奉書則對今晚的招魂之事半信半疑,尤其施法招魂之人還是花若耶心心念念之人,他抱持著想拆穿孟息風故弄玄虛的心思,緊盯著他。


    花競誠最後帶著元結衣來到孟息風麵前。


    「待會便有勞元道友為在下護法。」孟息風朝她一揖。


    元結衣也有模有樣的迴了一禮,「哪裏,能為孟道友護法是我的榮幸。」


    兩人沒有再多言,孟息風燃了張引魂符,開始施法召請薑繹的魂魄前來。他手掐靈訣,口誦咒語,時不時便燃上幾道靈符和冥幣,促請鬼差將此人的魂魄從冥府送上來。


    半晌之後,供桌上的燭火忽明忽滅,一陣陰風拂來,花若耶等人微微一顫,背脊泛起一抹寒意。


    再隔片刻,院子前的空地平空卷起了一陣風,待風止息,中間出現了一名男子,男子麵容俊雅,神色迷惑的望向孟息風。「是誰將我召來此處?」


    元結衣瞠大眼看著此人,「還真讓你招來了!」


    孟息風望見此人,出聲迴道:「是我召請你前來,因有人想見你一麵。」說著他望向一旁的雲鳳青與薑倩。


    男子抬目望過去,在覷見雲鳳青與薑倩時,麵露靜異之色。


    然而此時除了孟息風與元結衣,其他人皆未開天眼,無法得見他的魂魄,隻能瞧見元結衣與孟息風對著空無一人的地方說話。


    孟息風將沾了靈符水的葉片抹在幾人的眼皮上,幾人睜開眼,望見本來空無一人的地方,出現了一人!


    唐奉書驚愕的不敢置信。


    花若耶隻是含笑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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