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依麗抬頭仰望,飛沙已經變成了一個小黑點,翱翔在高高的上空,迴頭,賽揚連個小黑點都不是了,已經完全沒出了自己的視線。眼前,是高高的城牆,而她——庫依麗就是這堵城牆後麵那個王國的主人。


    我迴來了,不知是欣喜,也不知是惆悵,庫依麗靜靜地在馬上調整了一下唿吸,大聲喊道:“開門!”


    城牆上的幾十個守衛軍士,一齊看向庫依麗,其中一個大聲問道:“你是誰?”


    庫依麗感到好氣又好笑,高舉手杖,喝道:“我是大王!開門!”


    “大王?真的是大王!大王迴來了!”城牆上的軍士們看到庫依麗高舉的手杖,歡騰雀躍。


    城門大開,庫依麗心中一陣歡喜,策馬來到城牆內。


    十幾個守衛軍士在一名百夫長和一名小隊什長的帶領下已經快速下了城牆,兵刃置於身後,跪倒在地,恭迎大王。


    庫依麗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視察軍隊了,一種久違了的感覺讓她下了馬,對著最前麵的百夫長說道:“起身。”


    百夫長起身,右手撫胸,俯首施禮,道:“百夫長庫勒阿掖恭迎大王!”


    “你也姓阿掖?”庫依麗問道,一種親切感油然而生。


    “是的,大王,庫勒永遠效忠大王和阿掖家族,願為阿掖家族、為大王粉身碎骨。”


    庫依麗高興地點了點頭,又有些好奇地問:“你的名字裏也有一個‘庫’?”


    “是的,大王,我父親曾跟隨先王左右,征戰沙場,先王為父親名字後麵加了一個‘庫’,這是庫勒的榮耀,庫勒將永遠銘記。”


    庫依麗頓時親切感倍增,不僅為阿掖家族感到自豪,更感覺庫勒像自己的兄弟,因為他的名字裏也有一個“庫”。她滿意地看了看軍士們,又看了看周圍,說道:“讓軍士們都起來吧。你們今天守衛城牆的人不多啊。”


    “大部分軍士都要參加今天的儀式。”庫勒答道。


    “什麽儀式?”庫依麗抬眼望去,遠處的神鷹天台附近確實好像有什麽動作,好像有很多人。


    “大王,”庫勒低頭,再次撫胸,說道,“庫勒沒有參加儀式,也沒有去參加您的國葬……”


    “什麽?你是說……我的國葬?”庫依麗搞不懂,也許是自己沒聽清,驚訝地問道。


    還沒等庫勒做出迴答,一小隊騎兵飛馳而至,卷起一陣塵沙,為首一人身著鎧甲,猛勒戰馬,下馬來,半跪行禮,大聲道:“城牆輔將紮勒根奉固提大將軍之命,前來恭迎大王!”


    庫依麗被嚇了一跳,轉過身,不滿地問道:“固提呢?”


    “大將軍正在天台前操練軍隊,很快就到。大將軍命紮勒根護送大王迴王宮。”


    “哼!都到了,還需要什麽護送。”庫依麗飛身上馬,迴頭對庫勒點了點頭,縱馬而去。


    紮勒根連忙起身,一指剛才從城牆上下來的守衛軍士們,對庫勒說道:“你先迴城牆守衛,讓什長帶著他們這些人一起護送大王迴宮。”說完,帶領騎兵們跟上前去,將庫依麗緊緊地夾在中間。


    庫依麗不管,她現在也不想去關心天台前麵的什麽軍隊操練,都十天沒迴來了,先迴宮再說,於是她再次雙腿用力,深赤色戰馬加快了速度向王宮奔去。可憐城牆守衛們隻是步兵,用盡了吃奶的力氣跟在後麵,在戰馬揚起的沙塵中奔跑。


    固紮薩氣急敗壞地把頭上的王冠扔給了丹塔巴,在固提的陪伴下,急匆匆地趕迴了議事宮,要不是事情緊急,他真想先一腳把丹塔巴踢到天台下麵去。


    進了議事宮,固紮薩發現沙圖雷和固利已經到了,而且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沙圖雷居然沒有做到他的扶手椅上去,而是站在扶手椅的旁邊,那光亮的拐杖頭被塞在了沙圖雷的腋下,看來,沙圖雷已經沒工夫去摩挲它了。


    固紮薩還是第一次看見爺爺沙圖雷坐不住了。


    “怎麽會出這種意外?我交代過多少次,不能讓一個活著的庫依麗迴到城牆裏麵來,現在,不僅迴到了城牆裏麵,還大模大樣地迴到了王宮裏麵。”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固紮薩有些慌亂。在他的意識裏,庫依麗真的葬身沙場了,他為庫依麗舉辦國葬,多少還有些真心誠意。


    “現在我們應該怎麽辦呢?”固紮薩很多時候,都不喜歡主動征詢爺爺的意見,可這一次,他雖然知道問題的答案,但他還是想讓爺爺把這個答案說出來。


    “你當然知道該怎麽辦,殺了她。”


    “我的意思是——什麽時候?”


    “還要問什麽時候,”沙圖雷氣憤地搖了搖頭,“當然是現在!”


    “好吧,”固紮薩勉強一笑,說道,“可她也沒有壞到哪裏去,畢竟還為我生了三個兒子,如果她願意不做大王隻做人妻的話,是不是可以不殺?”


    “混賬!你就缺那麽一個人妻嗎?你是大王的話,女人有的是,隨你挑。一個人隻要做了一天的大王,他就不想退下來。要讓他不做大王,隻有殺了他,這是唯一的辦法。記住了,固紮薩,仁慈做不了大王,仁慈是個壞毛病,必須從你身上徹底地清除掉。記住了嗎?”


    “記住了,爺爺。”


    “好,還有,今天所有在城牆上見過庫依麗的人都得死,明白嗎?”


    “明白,爺爺。”固紮薩爽快地答應著,爺爺說出這個答案,讓他在心理上輕鬆了一些,畢竟這是殺死庫依麗的任務,庫依麗好歹也是自己的妻子。


    固紮薩帶著固提大步走到議事宮門外,按照輔將紮勒根的吩咐,那些跟來的城牆守衛們依然在門外待命,見到固紮薩,慌忙跪地。


    “就是你最先見到大王,迎接大王歸來的?”固紮薩對跪在地上的什長說道。


    “是——”什長見到是固紮薩,不知道該稱“大王”還是“王君”,王國裏已經有兩個大王了,不好辦。


    “你們都做得很好,立了大功。”固紮薩沒有在意什長的尷尬,又轉頭對輔將紮勒根說道:“把今天所有在城牆上迎接大王的軍士們,都召到歡宴宮去,本王君重重有賞。”


    “謝王君!”什長聽到有賞,喜不自勝,“王君”的稱唿脫口而出。


    固紮薩輕蔑地乜斜了什長一眼,衝紮勒根一揮手,示意他們離開。


    什長和他的軍士們都沒有注意到固紮薩的表情,在紮勒根的帶領下,歡天喜地地往歡宴宮而去。


    待軍士們都走了之後,固紮薩問道:“這個紮勒根如何?”


    “紮勒根是弟弟的絕對心腹,這點請哥哥放心,”固提答道,“今天,要不是紮勒根反應機敏,說不定庫依麗會跑到天台那邊去,那樣的話,還真會給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固紮薩點點頭,轉身迴宮。固提緊隨其後。


    迴來後,沙圖雷仍然沒有坐下,對於一個隻有一條腿的人來說,站了這麽長時間,已經夠累的了。可沙圖雷不僅沒有感覺到他的累,還一手扶著扶手椅的扶手,一手拿拐杖咚咚咚地敲打著地麵。


    “時間緊迫,要快!”沙圖雷衝固紮薩低聲喝道,“帶上你的人,進入寢宮,馬上解決掉!”


    “不用帶人,我自己就可以辦了。”或許在殺死庫依麗之前還能說幾句話,固紮薩表現出一副很輕鬆的樣子,起身欲走。


    “帶上你的劍!”沙圖雷再次喝道。


    固紮薩一摸腰,這才記起,登基前,已經把身上的劍取下來了。


    “固提跟你哥哥一起去!”沙圖雷又喝道。


    固提立即提刀隨固紮薩而去。


    “你還在這裏幹什麽?”沙圖雷仍然坐不下,衝著在一旁傻愣著的固利怒道,“趕快去看看你的親衛軍!”


    固利一邊應著,一邊向外走。


    “還有,”沙圖雷叫住了固利,“吐哈在幹什麽?”


    “不知道。”固利茫然地答道。


    “趕快去!看看他在哪裏?控製他。”


    “可我是右親衛長,他是左親衛長,我怎麽能控製他?”固利顯得無辜又無奈。


    “滾!”沙圖雷在如此緊張的時刻,麵對著自己的這個孫子,看來隻能用這麽一個字了。


    “爺爺,”剛走到議事宮後門的固提迴身對沙圖雷說道,“吐哈今天沒有去參加哥哥的登基儀式,據我的人探知,他現在一個人在自己的家中。”


    “一個人嗎?太好了,他竟然沒有和親衛軍在一起。你抓緊派軍隊包圍吐哈的家,殺了他。”


    “是,爺爺,我現在就去。”


    “不,你先派你自己的人去。你現在先隨你哥哥去解決掉庫依麗的問題,這是目前最大的問題,必須快到斬亂麻。你大哥在生死麵前,還矯揉造作,時間一長,必將節外生枝,有必要的話,幫你哥哥一把。”


    固提幹脆利落地答了一聲:“是!”飛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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