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德化二十二年六月初八，清晨。
北地城外，漠東柔然軍隊大營，三丈高台，齊楓迎風而立，底下是烏泱泱的漠東柔然將士。
齊楓清了清嗓子，準備開始裝逼，不對，開始做政治思想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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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大乾的皇子，乃是中原之人，本不該過問草原之事，但我大乾皇帝陛下實不忍見漠南柔然逞兇，奴役漠東柔然，故而派大軍北上與你等同仇敵愾。”
齊楓一張嘴就是標準的柔然語，齊楓在太學兩年了，可不僅僅隻是學習儒家經典和發展科學思想，也學了不少其他技能，比如柔然語言。
做為有誌於統一天下之人，怎麽可能不對柔然做任何了解，齊楓很早就斷定，柔然才是他未來一統天下最大的障礙，再加上穿越後齊楓腦子變得特別好，沒多久齊楓就掌握了柔然語。
“你們有的人中途被征召入伍，妻兒就在北地附近，有的人，妻兒身陷王庭，苦等救援。
“今日你們都要隨我去往大草原，我不知道你們是否還有勇氣拿起刀箭直麵漠南柔然人。
“但你們要記住，你等不是為我而戰，不是為大乾而戰，而是為了你們自己而戰，阿裏不哥早就派來了使者，他們以草原之主自居，希望能夠代替漠東柔然，成為大乾最親密的盟友，條件是把你，把你們，把你們所有的柔然人交給他們，作為奴隸。
“你們的妻女將被他們欺淩，子孫將作為他們的牧奴世代替他們照料牛羊，食不果腹，而你們自己則會在一場場戰事中，作為仆從軍被消耗殆盡。
“我要告訴你們，這世上誰也靠不住，你們必須靠自己，在戰場上展現你們的勇氣，我才能相信漠東柔然人並沒有被漠南柔然打垮，我大乾才願意為了一個不屈的盟友，而與阿裏不哥對立。
“大乾對草原並無野心，但若你們自己先放棄了，不敢麵對漠南柔然，那大乾也會答應阿裏不哥之請，將你們送往漠南柔然，換取邊境和平，使大乾能夠修養生息。
“但若你們還有抗爭之意，大乾也願意與你們並肩作戰，選擇權在於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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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楓在台上振臂高喊，額角青筋冒起，侍衛們將他的話傳揚開來，高台下，一片山唿海嘯：
“我等願與漠南柔然死戰！”
“奪迴王庭，為可汗報仇！”
齊楓聞言，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阿裏不哥派使者前來談和自然隻是忽悠這些人的，阿裏不哥真要這麽辦了，恐怕朝廷也不會派他和王洪率大軍前來了。
齊楓繼續高聲道：
“此番你等在我麾下作戰，我不管你們過往是如何分配戰利品，又有怎樣地傷殘、陣亡撫恤，一切都得按我大乾的軍中規矩來。”
他一一宣讀大乾軍紀，主要是龍驤軍的軍紀，無需齊楓早就安排好的人去調動情緒，眾人異口同聲，高唿：
“萬勝！”
到了這一刻，齊楓望著那一張張激動的麵孔，他知道，這支軍隊，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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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楓說了那麽多，其實歸納起來就隻兩點。
其一是漠東柔然人必須自救，若是繼續萎靡不振，他便將這些漠東柔然人交給阿裏不哥，轉而與阿裏不哥修複關係。
漠東柔然人不知道這一切隻是忽悠他們的，阿裏不哥沒有派使者前來，自然會真的擔心大乾與漠南柔然交好，家眷尚在王庭之人自不必說，在路上被海都臨時征召入伍，家眷隨軍南下的人亦會恐懼。
為了不落得齊楓所言的下場，他們就必須與漠南柔然死戰。
其二是闡明軍紀以及獎懲製度，更加激發他們的戰意。
齊楓此前擔心的不是這些柔然人的廝殺技藝。
這兩萬漠東柔然將士有一半都屬於是漠東柔然王庭常備軍，另一半雖然是臨時征召的牧民，但遊牧民族與農耕民族生活方式的區別，注定了牧民轉化為合格士兵隻需要學習紀律，而農夫則需要學習更多軍中技藝。
說起來，這兩萬人的戰鬥力至少比他帶來的五萬上直衛要強。
他擔心的始終都是士氣問題，齊楓希望帶兩萬滿腔複仇之誌的漠東柔然戰士出塞，而不是兩萬被打斷了脊梁骨的累贅。
散兵遊勇和士氣旺盛的軍隊完全是兩個維度的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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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處高台上的齊楓一番訓話，不僅是在激勵漠東柔然人的奮勇作戰，同時也表示大乾與漠東柔然將始終堅定不移地站在一起，這份支持，也使他收獲了這兩萬柔然人心。
事情緊急，齊楓並未再做耽擱，其一聲令下，兩萬漠東柔然將士揮別家眷，作為前驅北上，偵察和抵禦阿裏不哥的兵鋒。
據探子查報，漠南柔然人的騎哨以及抵近北地軍鎮了，說明阿裏不哥在吃掉了漠東柔然後，恐怕沒有息兵的意思。
果然，兩日後，先行出發的柔然前鋒很快就發現了漠南柔然人的大軍，裹挾著大批漠東柔然牧民，正在源源不斷的朝北地而來。
“王侯，這一戰，我軍該怎麽打？”
雖然之前一手平定了河內叛亂，但齊楓知道那是因為對手太菜外加火器相助，而麵對草原大軍這種對手，還是得看王洪的。
王洪本就出自邊軍，與柔然人的作戰經驗非常吩咐。
王洪也沒有客氣，直接說出了他的想法：
“殿下，我軍應當主動北上出寨，尋找阿裏不哥的主力迎戰。”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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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洪的話出乎齊楓的預料之外，他本以為王洪會建議他固守城池，畢竟現在漠南柔然兵鋒正盛，而且大乾缺少騎兵，出寨作戰恐怕會於大乾不利。
王洪看出了齊楓的疑惑：
“殿下，柔然人多為騎兵，來去如風，漫長的邊境線我軍很難判斷柔然人的主攻地點，隻能處處防守，而處處防守就等於處處薄弱，等我軍兵力分散後，阿裏不哥隻需迅速集合主力，攻擊一點，我軍很難守住，恐怕也來不及救援，以往漠南柔然人就常常用此戰術。”
齊楓點點頭，這一點他倒是沒有想到，如果沒有長期於草原作戰的經驗，也很難想到。
“可是出寨深入草原，我軍缺少騎兵，能否擋住漠南柔然的鐵騎。”
齊楓表達了他的擔憂。
“殿下放心，此戰陛下給予我們總覽北方邊軍之權，北方邊軍即使留下必要的駐守兵力後，還可以抽調十萬大軍，加上我們從河內帶來的十萬大軍，足足二十萬人出寨，雖然騎兵較少，但是步兵方陣也不是沒有抵禦騎兵的辦法。”
齊楓點點頭，這一點他當然也知道，騎兵也不是無敵的，大乾在多年與草原的對峙中，早已總結出一套以步兵對陣騎兵的辦法。
他之所以猶豫，是因為此戰二十萬大軍出寨，這二十萬大軍中，五萬上直衛倒是沒有關係，但是如果五萬龍驤軍和十萬邊軍如果出事了，那大乾可就不妙了，這十五萬大軍可以說是大乾軍中的精華所在。
但齊楓也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既然王洪這個內行人說可以出寨一戰，那他也不會拖後腿，更何況，他的準備也挺充分，秘密武器也準備了不少，不敢說取得多大戰果，但自保應該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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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就這麽定了，此戰，就全權由王侯來指揮！”
決定之後，大軍迅速開始準備，北地各軍鎮邊軍開始在北地軍鎮集結，除二十萬大乾將士之外，隨軍的還有在北地調集，專門看管牲畜、亞運糧草的民夫。
大軍出寨，民夫可以不帶，但照養牲畜的牧民實在不能少。
出了北地鎮後，即步入了草原地區，出塞行軍，沿途廣布哨騎，速度明顯放慢了不少。
王洪其實想讓齊楓不用隨軍出寨，在北地坐鎮即可，畢竟此戰兇險，但齊楓拒絕了，他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怎麽可能在這兒停下腳步。
齊楓大軍此行不是為了救援王庭，也不是為了爭搶人口、物資，隻是為了威嚇漠南柔然大軍，逼阿裏不哥退軍。
自然不會急忙趕路，重蹈旭烈兀的覆轍。
想來阿裏不哥也不會是瞎子、聾子，不至於沒有安插耳目，大乾與漠東柔然聯軍都進入草原了，還沒收到一點消息。
不過齊楓和王洪不甚在意，主力大軍本身就是用來吸引漠南柔然人的注意力，準備與漠南柔然人對峙，按照王洪的說法，不怕漠南柔然人發現我們，就怕他們發現不了。
齊楓與薛青山兩人騎在馬上並肩而立，望著源源不斷出寨的將士，齊楓突然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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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此番出塞，他們中能有多少人活著迴來。”
他知道，這一戰絕非之前平定河內那一戰那樣，可以用極小的傷亡擊破敵軍，他有預感，這一戰，即使勝利了，恐怕也會很殘酷。
薛青山倒是臉色平靜地迴答道：
“殿下，將士們既然吃上了這碗飯，這條命早就賣給了朝廷，還顧及什麽生死。”
顯然，薛青山比齊楓更加適應戰場的殘酷性，這個道理齊楓也知道，隻是他畢竟是穿越而來，心有不忍也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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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洪其實想讓齊楓不用隨軍出寨，在北地坐鎮即可，畢竟此戰兇險，但齊楓拒絕了，他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怎麽可能在這兒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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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薛青山比齊楓更加適應戰場的殘酷性，這個道理齊楓也知道，隻是他畢竟是穿越而來，心有不忍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