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二〇章海航之光


    太陽起初是通紅的。漸漸就變成炫目的皓白。整個天與地的時空,仿佛一隻皓翼震動的大鶴。光華自東天綻放,仿佛就是完成騰躍的一個瞬間。


    頓時,整個世界變得明亮而透澈。刺白的光澤散發烈性放射的線條。因為光感和熱量,時空頓時變得龐大起來。


    那些盾馬巨帆在湛藍的亮湖灣,隨波顛動微微如山的姿態。浩渺的水麵上,浮動的光芒和浮動的人聲,在漸漸變得熱烈交織的明暗光中,極致顯化著流體藍色無極造境的美感。


    一切都是瞬間的。瞬間的人影,瞬間的光轍,瞬間的說話聲……一切稍縱即逝,一切又唿之而來。大自然界在海洋上,靈感噴薄的染色乾坤多麽逼真、熱烈而又浪漫。既是真實物語,又是幻感美。


    喜嬗鳴唱的海鳥,諧鳴著渾厚而又略帶遲滯感的海波,在動蕩龐闊的背景交響中,尖銳地拔萃著音色亮麗的高頻。在一道道的浪尖兒上驚險彈擊烈性颯劃的翅翼飛刀。刺激性靈激越的輔音。


    天空仿佛一塊圓潤的藍玉。光滑蕩蕩而投射、反射或折射的豔光,仿佛耀眼奪目的琉璃。海風的琴韻帶著蜿蜒無極的旋律控,駕馭著海浪完成各種新鮮無極的嬗變。


    時空中,氣態的風韻,流態的水聲,船隻和諧的碰擊聲,以及大自然造化中盡可能豐隆的天籟物語。在晨明光態的這個時刻完整蘇醒過來了。


    生命物態正打開:擁躉豐贍語錄的、華麗而驚豔的寶匣,透露無盡秘珍和奇玩。


    在暗夜沉靜孤單的海,被浩遠太陽飛翔的車輦,帶到白晝的光亮下。一時間就變得喧騰如歌。仿佛時空正奔騰著激烈動態,卻看不見形狀的烈馬群風。也許,冰塬大地上古老海馬的神話,就是這樣衍生出來的。


    那些服飾色係驚豔的盾馬人,冰盧厝人,埃蓋爾賽人,圖蘭人……掠鮮的目光,擺動手形搖晃的葉片。被歡騰喜悅的情味,搖蕩得口齒裏,快要情不自禁地散發出悠揚的歌聲。


    其實,盾馬海航雖然在冰塬大地上是族務活動中的熱頻海事。但是,在這之前,未曾如斯熱烈過。就因為遠航的傳奇,被那些嘴快的族人獵奇了一些海族海弓弩的事情,才漸漸被盾馬人,以及整個冰塬大地上的人們所感染。


    所以,當盾馬王海路羅拉篤定具體海航的時間時,龐大造勢的噱頭就變成了盛夏激熱的狂風,和動蕩不寧的大海。


    那些飽滿、熱烈、神乎其神的修辭,就像從深水域捕獵到手中的肥魚。帶著烈性的驚詫和粗獷,豐隆衝涮著視聽蓬隆渲染的感官。


    “啊,這就是一座座山巒一樣的盾馬巨帆。矗立起來的高桅,遠航就是一個神話。”


    “在古典中,能夠保留記載的傳奇,還不是古老造事中的極限。因為,極端的部分,據說是人力資源所難以真實保留下來的。”


    “告訴你吧。我們從古來石典記錄中,所知道的海門,也許就是阻撓冰塬人海步的法器。而且,我甚至聽說了瀾礁、棒棰島和葫蘆石。而唯有盾馬海船,才可以真正到達我們無法想象得到的地方。”


    “穿鑿得太深邃的傳奇,最容易觸發神怒。看吧,盾馬王才是我們修辭中真實的貴賓。他健旺美觀的步態。福泰慈祥的微笑。衣服的邊緣修飾者古色紅銅的經典光彩。簡約衣飾和姿綻,卻掩飾不了盾馬人擁躉深邃海意誌的威儀。”


    “我是喜歡海航的冰盧厝人。在冰盧厝的古卷裏,生命在時空所能夠達到的最遠距離,被說成是與意誌力有關。可見,盾馬人是執著的人,盾馬船是執著的船。這是我牧馬時,還不忘觀瞻盾馬巨帆的原因。”


    “瞧瞧,那些精美的鐵質叉、刀、斧、矛,結實盤牢高桅得繩索。還有流星錘和飛鏈錨……高桅、皓帆、技藝卓爾的靈動水手。仿佛原始森林熟稔手感的獵者,響彈衝射的步輦,熱烈蓬勃的力量,以及繁密調校船體姿態的經驗論。可以說,盾馬人的航海特技,足以將盾馬巨帆造化成鮮豔搏殺於海的猛獸。”


    “你是圖蘭人吧。盾馬人在陽光下聽見你的話。仿佛已經見到冰塬大地古老傳奇誌的海族人。嗯,這就不錯。連我這種很有鈍感力的人,也為你激烈的話,砰砰心跳得緊。”


    ……


    這些蠱惑又聒噪的話雖然激烈、渲染而生動,但畢竟不是亮湖灣龐博海誌的壯麗風光。它們仿佛拓蔓的牽牛花卉,順著欲望,竭盡攀高著敏捷猴子才有的想象。


    蕩漾、閃爍和搖曳,瀲灩光芒與瀲灩藍波形成立體豐隆交轍的印象畫。高頻動變的精致細微的色彩。製造空蒙與迷離感。


    直到海光和天光賁盛的這個時刻,那些著裝緊湊的水手,才歡嬗震動了飽滿力感的身形姿態,粹出銳意的手腳線條。光亮釋放熟稔馭船的動感技能。姿態流暢,形廓飽滿。


    那種駕馭流體,快與慢的控力感,一經它們身形躍變的張馳節拍,那些巨型的大船,瞬間擺正了姿態。是的,這些時時處在調諧中的水手,才是真正的海獸。


    盾馬石典曰:藍海就是神秘的。水手是海神派遣而來,將固體調校活了的神使。


    盾馬水手壯健、靈活,有執念,善搏擊。手提風雲,足弩攢箭。這會兒,躍遷上船載的他們,瞬間就將這些沉重搖曳的船載仿佛牧馬人一樣,趕馬上路了。


    一根根高桅矗起來了,合適的風頻一經在熱烈白晝的盛光裏呈現,那些靈性的高帆矗起來的膨脹帆鼓,頓時活化了一隻隻船載的靈魂。


    諧動中,歡颯人影在流淌的光感中被背影浮光,放大了輪廓。


    被光芒照耀的半透明的帆鼓,壯美才足以唿喚海神和海仙。


    哐哐郎朗碰響著出行的盾馬巨帆次第駛出了歡騰絢麗的亮湖灣。


    那些依然帶著野性馭船特技的水手們,離開港灣時,沒有忘記和亮湖灣裏的五彩石揮手執意。


    那個最大的、被玉赭龍實施海祭的經首石,在行船前,被盾馬王海路羅拉的大手恭敬地撫摸,並致禮了完整的海航司儀。


    新天裏的太陽,此時,完整變成白晝榮耀的主宰。修飾著曠袤的天空、海洋和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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