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九章晨祭者


    清曉的太陽,初紅還是一樣的新鮮。淡胭脂的彩線,鑲嵌在天空與大地的分界處。低矮的白雲仿佛塗抹的乳汁。盾馬人終於迎來了海航的到來。


    榮耀的盾馬巨帆,已經矗立起來的高桅。那些徜徉在新光中堅固船體,修葺的異常光滑而美麗。略顯黯淡的光影中,浮現狹長的淡白色船體,仿佛隨意飄蕩在藍色海麵上的白色花瓣。


    亮湖灣簇擁著這麽多的盾馬大船,船與船天鵝一樣觸碰感,顯得靜謐而美好。


    盾馬法寨的高處石台上。行完晨禱功課的玉赭龍,已經從經首石迴到了大地上。雖然帶著兩肩微微塌落的疲憊感,但功課後,熟稔流露在臉頰的微笑,就知道初始的海祭很完美。


    隻見忒嫿也肖站立在瀕臨法寨的巨石旁,看著玉赭龍走上海岸。


    “盾馬祭禮司儀的侍者,我可以聽聽你的功課嗎?”


    “可以。盾馬祭禮司儀的持戒者。當天空還是均勻的黑暗時,海得唿吸自由而均衡。我走上經首石,曰:盾馬經首石啊,我有完整的天地祝和四方禱。”玉赭龍道。


    “玉赭龍,今天是盾馬巨帆新航的日子。我要聽仔細點兒。”忒嫿也肖白柔的指點仿佛被一陣海風驚到,嗬護了一下臉頰。其實,她是擔慮玉赭龍會在法師稗施執彌麵前表現得不夠好,才這樣問的。


    “盾馬法的持戒者。你是光明的新月,在暗夜要離去時,和新鮮的太陽交錯而過,匆促問話的。侍者玉赭龍的誥辭是這樣的:


    天和地,


    為白晝第一縷新光到來。


    在清曉的海水裏,


    已經洗涮掉過去的淤泥。


    風造的海蓮,


    奉上藍輝。


    東天的光芒,


    照耀到盾馬吧,


    新航盾馬巨帆已經飲噎——


    第一縷太陽光。”


    忒嫿也肖聽罷,婉麗上翹的睫毛眨動一下,趕忙補充道:


    “采擷新穎光,


    裝飾盾馬莊嚴巨載的高桅,


    用了靈魂來記憶。


    以示萬狀造化的美德,


    粘緊福泰祥美的船體。”


    玉赭龍將忒嫿也肖的話謹記一番,頷首道:


    “東邊,盾馬海船變成海蓮。


    西邊,海月落澱舊日光輦。


    南邊,海雲懸浮平和的旗幡。


    北邊,蜿蜒的海岸線勾勒舒曠的港灣。”


    忒嫿也肖這才點點頭,合掌附和道:“盾馬祭禮司儀的侍者祝詞很好。持戒的忒嫿也肖,祈禱:無形懸浮在盾馬法寨的戒尺令采納初禱者一顆心誠信的高光。從持戒者的手,傳遞給嚴謹堅固的石典語法,為盾馬的海神所享納。”


    隻見盾馬法師稗施執彌從石階上走下來,道:“因為持戒者比初禱者誥辭更好。看在持戒者加飾初禱者的份上,我以盾馬法典之名,接納了新天裏盾馬完整的祝禱辭了。願為新航用盾馬的修辭令鋪設金光。”


    持戒者忒嫿也肖和侍者玉赭龍趕忙朝向法師稗施執彌一同致禮。忒嫿也肖道:“此時的盾馬法寨,完整的石典語錄記住了——盾馬大地從經首石帶來的新光。持戒者和侍者的功課做完整了。”


    隻見法師稗施執彌看罷忒嫿也肖一眼,道:“你倒是急什麽急。這句話本來由盾馬法師來說,結果一個持戒的侍者說了。”


    卻見忒嫿也肖一顆心已經砰砰砰跳的激烈起來。他預感到:沒有放過自己祭禮完功辭的他,肯定別有話說。


    隻見法師稗施執彌的目光看向侍者玉赭龍道:“侍者,海航也需要一個精悉水性的祭祀者。就像持戒者可以駕馭一個記憶盾馬石典的忒嫿美瞳,那就相當於一個旺勢的盾馬法寨。你願意親隨盾馬的護駕船一起出征嗎?以示盾馬祭祀護航的精誠之心。”


    “盾馬榮耀的法師尊,石典曰:盾馬人,身心力行的石典奧義,就刻鏤在祭祀者的身上。我願意與遠航的護駕船一同前行,以見證盾馬法寨祭祀者的功果不虛。我在亮湖灣的經首石上,用心祈禱的時候,也獨自祈禱過這樣的話。”


    法師稗施執彌頷首一番道:“臨行,你有什麽請求嗎?盾馬法寨的法師尊可以答應你。”


    “尊者啊,千萬別說顧慮深重的話兒。一個侍者記牢了盾馬石典裏的話,就是完整的盾馬法寨了。侍者玉赭龍不會是大海上的孤獨客,而變成一個與海浪無辜的界外人。所以,我也什麽都不需要。”


    法師稗施遂道:“好吧,盾馬篤行的侍者。事情就這麽敲定了。”


    法師稗施執彌說罷,於是走下台階。


    忒嫿也肖敏感地側目,默然滴落一顆光滑的眼淚。她緩緩抬首,看罷一眼浩渺的藍海景致,神色透露一絲凝重。然後,她轉頭看著玉赭龍,沒有再說一句話。


    她將右手輝映在東天的太陽光裏,讓太陽光照耀在手背上。頓時,那隻感光感熱而變得亢奮的紅蜂,振翼飛起。


    “綻開你的左手掌吧。然後,你將那紅蜂的影子攥到手心裏去。”忒嫿也肖道。


    “為什麽要這樣幹呢?總是喜歡惡作劇的忒嫿也肖。”玉赭龍皺皺眉頭。


    忒嫿也肖生氣地瞪了一眼玉赭龍。她看著東天的太陽默禱一番。


    可是,當她看見玉赭龍綻開左手,又攥緊手拳時,紅蜂的影子依然在手形輪廓的外麵。


    “哎,在整個冰塬大地上。影子就是虛幻的。盾馬底底忒人的俗語說有人撒謊時,就會說:不要說攥得住影子的事。”玉赭龍道。


    “閉嘴,強馬。你真的好煩人。”忒嫿也肖說罷,緩緩伸向身側掛著的解腕尖刀。“颯——”地,拔出匕刀。這讓玉赭龍登時驚得目瞪口呆,不敢做聲。


    隻見忒嫿也肖右手執刀,刺破左手心,將一滴血滴落在玉赭龍的左手心。


    遂見那隻紅蜂再次打開翅翼,炫然飛起,將影子投落在玉赭龍的左手心裏。


    玉赭龍略帶遲疑著,緩緩攥緊左手。隻見紅蜂的投影再也沒有在玉赭龍的手拳上出現。


    忒嫿也肖鎮定的目光看著玉赭龍,道:“打開你的左手吧,玉赭龍。”


    玉赭龍打開左手,隻見左手心一道暗紅色的紅蜂的影子,落在手形的血斑上。


    忒嫿也肖看罷玉赭龍一眼,迅速走開。當她在台階拐角的地方迴首,再默默看罷一眼玉赭龍的時候,背轉身形走開時,簌簌滑落兩枚眼淚。遂恍然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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