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八章白虹


    是的,在這種極致狀態臨界的時刻,梭黎不經意篤定了——一直掩映在心中的、那個最大的疑惑。


    出自疼痛萬感,化生出來的苦行火,此時已經從銷蝕的冰刀中生出。


    隻是,讓祭主梭黎感到仿徨的是:這枚奔突而現的火蛇,並沒有點燃並焚燒掉——飾尊洪疊邇厝手中的祭祀方錘。


    這讓祭主梭黎頓時感到異常迷惑。因為出自旺盛的苦行火,可以焚燒掉靈魂中最重的苦劫。


    隻見那些擁躉神秘變局演陣的七個鐵騎,在短促的淩亂之際,步輦精華,蹄槌在高頻彈擊大地如鼓的時刻,仿佛七株蓬勃茂盛的豐盈植物。力量飽和的姿態,無論從形綻的姿態,還是馬步雷勾,都是賁現音形健旺的武誌控。


    本來鐵騎總禦洪煉達兒統禦的武誌祭,還隻是演陣變局的格式,但是,此時,這些武誌祭中的七個鐵騎,不再是瘋狂掣動旌風的圖騰。而是暴烈攻伐中的怒濤。


    七馬踏動飆焰般的塵風,漸漸融合了飾尊洪疊邇厝,顯得此時的飾尊洪疊邇厝,就是與七個鐵騎搭力的同盟。


    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其中的飾尊洪疊邇厝和鐵騎總禦洪煉達兒,就是武戰動態中、平行的兩個主攻。


    爾珠忽然策馬,靠近凝蝶蘿,道:“剛才我們沒有助攻祭主梭黎,那是因為我們僅僅就是一個不撐力的附庸。現在可以助攻嗎?”


    “不可以,爾珠。這些運用祭祀密宗的武誌祭,可不比我們手中執握的可見刀。掩埋在武戰中的法力控如果祭主梭黎不能辨清,我們更是莽撞者。古卷黑白法柔說:獵司裏迪人,生命感覺上最微小的差異,造成判事的結局,常常存在天壤之別。”


    “哎,他問的那句話,其實心裏是全然知曉的。那意思就是看看有沒有更好的辦法?”勒琉賽看罷一眼爾珠,道。


    “你好像忽然間什麽都懂哎。就是不知道:在爾珠麵前總是把話講成道理的勒琉賽,每次聽話的,畢竟都是爾珠的主意。這話空氣也知曉。”爾珠瞪了一眼勒琉賽,悄悄訓斥道:“你真笨。有些話本來就是明知故問的。就像一個粗笨牧者,有了韁繩,才有法子,可以順流自在地牽走一匹馬那樣。”


    勒琉賽這才搔搔腦袋,憨憨地道:“嘿嘿嘿,勒琉賽又願意聽受你所說的話了。香頌班二重唱的美女。”


    “……去去去,一邊去。”爾珠沒好聲氣地道。那話就差一個“滾”。


    三個人正說著話,就見祭主梭黎已經調校好“怒墨刹”的馬步動態。


    已經鑲嵌進武誌祭的馬步司儀中,飾尊洪疊邇厝瞬間變得振奮起來。


    梭黎明顯能夠感受得出來,煥然跳躍的火蛇,本來就出自自己的意念控,是足以將冷酷輔音刀徹底以火焚——吞噬掉,銷蝕掉的喜嬗元音火。


    在敏感的一顆心裏,他完全能夠感受得到:這枚火蛇粘附器物的力量。


    令他感到特別困惑的是:剛才和飾尊強悍對峙中,正是飾尊洪疊邇厝武誌攻擊中,強盛賁威的輔音叢,烈性洪荒般的暴烈勢能,激奮了祭主梭黎的銳意,從冰刀生颯動變時的極端徹痛中,竭盡苦行,怒懟之的精真鐵誌。


    冰刀就是烈攻中的輔音。在對峙之際,冰刀搓摩成空無的瞬間,質變的元音火噴薄而出,粘著了——散發輔音叢的祭祀方錘。


    隻是乖異的是:顯然被火灼痛的飾尊洪疊邇厝,最終沒能再激發祭祀方錘的攻擊,而是跌落了。


    祭主梭黎明顯能夠感受到:粘附祭祀方錘的火蛇也脫落了。他清楚:那是飾尊洪疊邇厝手中的法器——祭祀方錘消失了。


    然而,這時刻,從馬步司儀風煙叢中,巍峨踏動船靴的飾尊洪疊邇厝,再次從大地上烏雲一樣隆起龐大的身軀。


    飾尊洪疊邇厝傲然地側目,看罷駕馭“怒墨刹”的祭主梭黎。壯碩的右臂擎起,颯意地晃蕩一下依然威風的祭祀方錘,神情流露一番鄙夷的嘲諷。


    梭黎看著風煙中那枚飛颯的元音火,忽然隨風落墮,難以激烈盤繞祭祀方錘,遂收斂了火蛇。


    可是,就在祭主梭黎收斂法力控的時刻,隻見仿佛盤旋的風暴一樣,冰盧厝武誌祭的七個鐵騎武士,飆動了盤旋聚勢的馬步狂濤。


    空氣被強悍鋒刃削掠時,暴戾散發力量的風轍,霎時仿佛掄動的長鞭,襲擊著那些精工造器,碼放堆疊的工件。風中已經成型的船載,仿佛瞬間變成叱吒在灰暗大海上搖晃的船載。


    同時刻,踏動船靴的飾尊洪疊邇厝,悍然掄動祭祀方錘。空間裏,光芒仿佛被這件龐大的武器風刃銷蝕得破碎,方錘帶動蕭殺的風鳴,嘯叫著暴烈的輔音。


    眨眼間,隨著鐵騎總禦洪煉達兒猛烈激奮的馬蹄,一道狹長的電光擊穿風暴。那正是洪煉達兒激發的馬步雷勾。


    在轟響的震鳴聲中,隨著飾尊洪疊邇厝右臂高騁,劃動的輪擺,就見那把祭祀方錘砸向祭主梭黎。


    因為正處於凝斂火蛇的同頻時刻,祭主梭黎登時感到:洶湧澎湃的輔音仿佛蓬動高瀾的狂浪,已經俯瞰著傾覆了一個乾坤。梭黎能夠感知:這就是帶有霹靂的輔音刀叢。


    他左手拽韁,想要激越直銳迎風的“怒墨刹”,顯然已經遲滯。


    猛然抬首,就見仿佛龐大黑暗的飾尊洪疊邇厝,雲輦一樣籠罩在自己的頭頂上方。颯颯灌下的風輦,似乎已經就是一道道狂烈瀑落般的雨珠。


    蕭殺的風鳴,重疊著蕭殺的風刃。那種帶著重濁的黑暗光落輦的飾尊洪疊邇厝,身形悍然放大成一團恐怖膨脹的烏雲。


    祭主梭黎逆著——垂直風雷的重輦,他感到:浩浩蕩蕩地,隻有晦暗烈風與長電交轍的這個時刻,自己和倔強駐立的“怒墨刹”蹙小著……仿佛酷冷銷蝕著身形的寒冰。


    輔音如刀的風,穿鑿著一人一馬。黑暗形狀被粹小的生命,漸漸變得仿佛黑色勾勒的線條。


    “羅奧那——”


    祭主梭黎感到自己掙紮散發出喉嚨的唿喚,卻沒有聽見自己的聲音。


    忽然,天光豁亮,仿佛一道白虹擊透雲輦。就在梭黎痛而闔目間,新光劈開一道光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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