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七三章火蓮禱


    悟空摩訶雖然儀態高昂,但低眉隱幽。


    妙諾摩訶看罷悟空摩訶一眼,對身旁的龍轉摩訶道:“在增益光華的風龍藍泉刀麵前,帶上隱忍了一絲的隱痛,說硬話時,一顆心其實是很疼的呢。”


    龍轉摩訶看著悟空摩訶的背影。微微露出淡笑,道:“在秀塔茲祭禮司儀的八部陀中,‘三部功德論’的話總是比刀強。那是因為他們的心是不可洞透的。但是,在法性刀之前,不再是深邃通徹古老奧義的密宗了。”


    大地法典寶鬘摩訶看著悟空摩訶,道:“在廣袤無垠的大地上,經本是神秘握控在生命中方寸。是有形狀的質物,是被法加固成型的意念。但是,方誌異籙卻是經本高山外的海洋。你以增益的讚辭帶來的話,動猶靜,好似自天空照耀大地的寂光。”


    悟空摩訶看著大地法典寶鬘摩訶,致意謙笑,不再言語。


    隨即目光飛快地看罷歡柔沙陀一眼,將頭勢俯低了。


    悟空摩訶知道:帶著厚重海誓的四匹海馬,隨著修辭的到來,真正焠煉的就是一把風龍藍泉刀。看似在挫磨智光摩訶,其實,就是冷酷訂正:祭禮司儀中,護法八部首陀臨戰的意念萬感。並極速催化烈性殺伐的快頻飛刀。所以,無形之際,悟空摩訶是為歡柔沙陀隱約擔憂。


    恰恰這一點隱憂,被妙諾摩訶看在眼裏。妙諾摩訶對龍轉摩訶上麵說的話。原因正在於此。


    大地法典寶鬘摩訶雖然是火箴摩訶方誌異籙的篤定者。但是,從一顆心靈精密體驗:《大地法典寶鬘真經》裏的修辭,被火箴摩訶的釋辭點燃異域酷烈蓬勃的狂火時,那些生命性靈從未真正親證過的感驗,已經變作烈性踐踏庸常心態的、浩浩蕩蕩的馬步蹄槌。讓心髒在激烈的震顫中,快要迸射:血液化生成的、一颯颯的淋漓飛箭。


    是的,已往精校萬化修辭的時候,隻要從秀塔茲《大地法典寶鬘真經》裏,擷取精致對應的詩闕,就能夠磕碎那些生命萬惑中、接近魔性的孽障。


    但是,此時,帶著性靈一直荒蕪的、蟄伏的眾念,一經起勢,頓時將整個心相曠原,化作蒼灰色飛铩一樣,劃出弧篆輪廓的無極大海。囂亂了精真、清晰的真經詩闕的輪廓。撞擊心秘諾守,仿佛浩然拔動海根的符咒。


    剛才,大地法典寶鬘摩訶一顆心,隨火箴摩訶關於喜嬗馬的解釋辭,已經難以拘禁:意念中曾經隱微蟄伏的、感覺中的荒莽古獸。


    直到他森森口齒念著《大地法典寶鬘真經》裏、秀塔茲繁麗音粹締結的“喜嬗馬”,才猛誌化戈,倔強地將野馬一樣奔騰放縱的萬感,強硬地拴在出自秀塔茲真經的鐵橛子上。


    雖然在神態上,身靜成山。艮上艮下,巋然無動。但是,心裏,一瞬間海馬如龍,天地顛覆。


    雖然自己曾經啟示過生命狀態的五大親證。但是,直到經曆了方誌異籙的海馬修辭,大地法典寶鬘摩訶才知道:原來,這些以傳聞風雲帶來的修辭火,就是一顆心靈難能承受的一場浩劫。一匹海馬就包含了秀塔茲的五種親證辭。


    曾經,對於飲噎一條阿克索儂河法力的風龍藍泉刀,在大地法典寶鬘摩訶看來,就是震懾山河的法器。


    這時刻,目視著首陀智光摩訶——掂動挾有喜嬗馬的異籙風雲,他暗驚:智光摩訶有形握控這把刀的勢能。可見,即便擎起的過程,已經對於歡柔沙陀就是一個警示。


    似乎不甘折服於帶有警戒和殺伐的逼仄,歡柔沙陀將目光轉向那根從自己手中跌落的火龍棍。青春任性的目瞳執著看向火龍棍時,靜啞的身形仿佛已經賁顯——攢握武器的脈動。


    智光摩訶斜掠一眼歡柔沙陀。他知道:這個身軀裏流體鮮血已經凝固成鐵的秀塔茲人,不再是仿徨於萬念判斷意境裏的少年。而是一杆鐵砧上曆煉成形的棱角精鐵。


    頓時,心裏怒戾難禁。猛一挑刀,隻見從大地上颯然飆起的一道狂沙,截斷歡柔沙陀看向火龍棍的目光。


    “記住,秀塔茲人。秀塔茲祭禮司儀怒征的,不隻是有形的手腳。同時,還有百竅玲瓏,隱匿意念風雷的一顆心靈。”


    歡柔沙陀仿佛麻木了一樣,依然保持著呈手抓向火龍棍的姿態……


    龍轉摩訶頓時難以強韌:心中盤亙的一團怒火。他豁開重濁的步輦,走到歡柔沙陀的跟前,一把將歡柔沙陀推倒在地,道:“在浩浩無極的曠漠裏,你抬眼看看大地,就會知道:大地荒原,除了無盡的白沙黃沙,不僅沒有一座膽敢突兀在大地的高山,更何況孤獨形矗、對峙風刀的一塊巨石。你記住:根本不是我執意在推倒你,是秀塔茲的風尊讓我看看——你的身軀是不是一塊鬆軟的骨肉。”


    隻見,歡柔沙陀沒有看向龍轉摩訶,他將兩隻痛而戰栗的手緩緩翻轉朝向太陽光,顫動的賁力,讓兩隻手仿佛緩蹙的一朵炫目的紅蓮。


    頓時雙手燃燒起熾烈的火焰。


    歡柔沙陀以緩慢屈折的形狀,站立起來。那種從痛楚鋪開的身形,凝煉聚攏,精致站立成形狀的過程,好像從撿拾零落了一地、碎散滾蕩的骨頭。


    他看著雙手盤結成有形的火蓮。微微朝著——照耀和熏染臉頰的、雙手燃燒起來的火焰,道:


    “秀塔茲神聖的風尊,


    當我在阿克索儂河岸時,


    我的手中曾經攥過——


    孤獨的沙礫。


    也攥過幸運的藍水。


    但是,


    這兒也是阿克索儂河——


    遙遠的岸。


    我能夠攥住——


    什麽呢?”


    隻見妙諾摩訶聽罷歡柔沙陀的誦辭,趕忙策馬走近歡柔沙陀,憤怒地指著道:“實話告訴你。以逼問完成祈禱的音聲。秀塔茲神聖的風尊會即時打碎他可怖的占卜辭。”


    隻見,被妙諾摩訶話激怒的歡柔沙陀,燃火的右手猛地抻向火龍棍的時候,右手風輦如轍的風,猝然一道毗連火龍棍的火焰,仿佛一道犀利飛颯的火蛇。洞穿了智光摩訶一刀挑起的沙幕。


    頓時,那根火龍棍一經粘著火焰,玲瓏調頻。從大地挾帶厚重尾稍纏帶的龍卷風沙,逾越沙幕,握控在歡柔沙陀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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