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〇〇章刀的血


    遠處,迂迴中連綴上一個又一個珍珠湖泊的梅爾瑪新河,潺潺藍波,仿佛諧流狀舒活枯竭沙穹大地的血液。


    雖然此時,風沙暴的音聲遮罩了那韻腳被整飭得精致而華麗的河流聲。但是已經漫延著河床寬幅的生土白泥,淨美得讓人心靈發疼。


    巍峨高耀的城堡大殿,顯現於目光時,被記憶永恆保存在空間、心靈皈依的濃鬱歲月感,頓時變得那樣濃鬱而熱烈。


    眷戀和複喚那些傳統格式固化的司儀和祭禮吧。累世嗬護,並變作美好司儀的良風美俗,依然散播古老熏香的沙玫味空氣。還是那麽釅,永遠像城堡的形狀一樣,絲毫未變。


    一邊感受醇香濃稠了歲紀的溫情。一邊卻是酷烈散發森寒的毀折光芒,還有黑色風煙和令人仰視到絕望的風暴沙柱。


    隨“火泰”靈敏變轉姿態,梅黎細妮右手懸腕,手控短刀,飽滿蓄勢的姿態,靜啞顯示出——身手老練押持噩兆的靈性。


    其實,梅黎細妮完全感受得出:自打自己和空間裏神秘空靈的幻音交談話語的時刻,這個瘋狂挾帶雷厲音頻的風沙暴,已經發生過劇烈的顛動。


    但是,那些立體感受到的豐沛諸念,意象和潛意識,雖然讓自己帶著芬芳的情味——渴於接納,走進那些情感彌合的境界中時,時空絕殺的風刃,依然會毫無顧忌地斬疼心髒,迸流鮮血……


    一個個意象矗立的概念,轟響著塌碎一地。被噩兆變成萬感的桎梏。


    直到此刻,從生命痛苦大山一樣,占滿心靈容器的渾整宇宙,觸碰了痛達靈魂那“一萬步的音素”,梅黎細妮才感到:從萬感生長出來的力量,在此時,變作質感可握的精刃。


    梅黎細妮已經在細微的感受中,以“萬音素”,覺察到了步步在生命裏長旺的手腳。


    激昂的馬鳴,喧囂著劇烈震怒的烈火。這匹承受風暴巨柱輪廓風刃劈傷的野馬,本來就是無懼風暴的穿沙獸。


    這一刻,突兀睛瞳,咆哮中彈擊拔力的蹄槌,仿佛一團即刻就會隨風爆燃的火團。隨著劇烈震動步輦的跳頻,響亮蹄槌踏濺的飛沙,已經變作從大地上飛射一把把的刀。


    梅黎細妮並沒有肆意放縱“火泰”。她深知:眼前的風暴巨柱並非:原始造化在混沌風中形狀。而是帶有靈魂的噩兆,在時空裏巍巍立令的法相。


    迎著黑暗的風暴巨柱,她感受著這把被腕力執握的短刀。


    “以尖銳沙礫,


    磨礪成形的輔音群。


    魔軀高蹈的意誌,


    此時,


    精魂被懾服在——


    玫龍世係那嘉爾牧羊人手裏。


    巍巍雕琢的形狀,


    畢竟走不出:


    月琉璃的巧工倕那——


    ‘萬音素’的語法。”


    梅黎細妮迎著狂暴的風沙誦道。


    她再次將那把短刀握緊。高高停滯在半空中,遂徐徐抬起頭勢。


    一道烈光,傾斜掠過晃動風暴巨柱,照射在梅黎細妮的麵頰上。通透明亮的火珠,即時散逸鮮紅飽和的色澤。晶瑩剔透的光感,已經將有形的火珠化作——不拘於形狀燎燃成的火焰。


    梅黎細妮挺拔地矗於馬背。高耀的目瞳照射向右手中垂直執握的那把刀。


    那把曾經讓目光驚疼不已的刀啊,即時被見,已經硌疼了梅黎細妮極致敏銳的視覺。


    曾經從手臂疼痛中感受到的“萬音素”,這一刻就從灼疼的明銳雙眸裏,長旺了。


    時空裏,那些輔音特質凝練成形的雪白和酷寒,散放著逼仄生命的冷色係——


    有形,確鑿,嚴寒季,精致方寸,律令……所有這些特質,都是輔音的強硬造化出來的特質。


    然而,此時的祭器火珠,觸光成焰。散發——熱烈元音的自在光輝,無限感,動頻,喜嬗和灼燒……生命個我豐隆蓬勃的熱望,渾然點燃的感覺火。


    頓時,隨著梅黎細妮目光照耀雪白短刀的瞬間,元音火性點燃了這把冷酷的輔音刀。


    冷刀銷蝕成一滴滴鮮紅的血滴。梅黎細妮辨得出:那不是一把刀的血流。而是被冷刀禁錮在看不見靈魂中的元音生命。正被破掉形狀的桎梏——而鮮豔釋放……


    哦,這些新鮮可見的、一滴一滴的疼痛喔,在耀目的陽光裏,在熱烈的心髒和目光裏,正在迴遁給熱情沙漠的大地上。


    火蝕著冷酷的器具,直到梅黎細妮右手中酷冷森嚴的形狀全部消失……也就是:伴隨著那最後的一刹那,蹙結著酷寒靈魂的短刀徹銷了。


    頓時,從浩瀚高矗的巍峨沙柱,轟響的雷厲風聲,音聲不再高飆而恐怖。


    梅黎細妮輕輕地拍拍“火泰”穿沙馬,“火泰!你就是梅黎細妮行祭中的腳步。”


    伴隨著梅黎細妮的這句話,她幻然一綻右手。熱烈蓮張的手形姿態,灑滿耀目的光芒。仿佛在梅黎世係祭禮大殿,她曾經托住火焰的時刻。


    而此時的城堡大殿,因為風暴巨柱的移位。黑暗風暴已經不再完整遮罩午時的光芒。


    玫龍世係巍峨的祭禮大殿,光披金色。穹頂又衍生了豐滿起來的圓暈。


    玫龍世係的人們依然站立在大殿外。一顆顆粹亮的目光,仿佛暗夜裏新鮮的星辰。


    “我看見,梅爾瑪新河馬龍一樣躍遷的藍水了。”


    “月琉璃的巧工倕哦,古老祭的司儀。玫龍世係的人們驚險站立在這兒。正在撫摸完美鮮活的手腳。”


    “新光又在照耀雲座上玫龍世係的諸神。”


    檀迦經師仰頭,眺望時空的偏移了位置的風暴巨柱,道:“嘉爾的牧羊人,雖然沒有看見你,但是火燭一樣豐滿著溜圓光韻的火焰,傳訊著元音飽和情味的光感。”


    “是的,上座的尊。附著上你的話。光照下,修辭和司儀正在雕琢優柔芬芳的圖騰。看吧,交轍散落著的音聲,被風載過來了。高光已經是裝幀整整一個城堡的司儀禮。”迦利經師道。


    “讓我吉祥護的稱謂,也屬於梅黎細妮的司儀。因為,此時的她,頭頂著一尊啊。這是司儀永駐的證言。”迦利來朵經師道。


    “如意寶啊,照耀《龍檀月光》吧。經曰:‘萬音素’打開玫龍世係的修辭令,才足以真正佩戴上月琉璃的巧工倕火珠飾綴。”迦利來恪道。


    小鞍揚還是攥緊兩隻拳頭,托著腮幫,又自個兒坐到石頭去冥想:“為什麽沒有一個人提說——那個兆?媽咪說過:不說的,才是事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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