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九章拽出風刃


    梅黎細妮即時勒住馬步,她聆聽著梅爾瑪新河潺潺的響流。以柔和生動彎曲頭顱的微弱屈折,來緩解繃緊力弓時,身軀散發火烈的痛苦。


    隨著激烈唿吸,“火泰”穿沙馬唿唿的劇喘,從豁落拱隆的方鼻,傾吐著皓白色的煙氣。


    執意精純,能量激燃的這匹野馬,動頻澎湃的鮮活氣質,依然顯示著——萬能不竭一樣歡嬗奔騰在身軀上的血脈。隨著唿吸,流淌新河一樣血汗的身軀,起伏著波疊狀鼓浪的浩濤。


    梅黎細妮輕撫的右手,觸碰“火泰”穿沙馬滾燙的身軀。潛意識已經心痛——這匹隨同自己一同受劫的猛獸。


    “火泰——”


    梅黎細妮輕微地唿喚了一下穿沙馬的名字。就在剛才的時光,這還是自己盡情放逐本性的野馬。直到感受到巨柱風暴輪廓叱吒的輔音刀,她才忽然敏感地意識到:這隻純粹無極的良匹,正是自己必須精真嗬護的一部分。


    從烈性放射的痛苦,一顆心靈,清點每一個顆粒一樣,渾煉萬感雕琢在生命姿態上的音素。


    那些音素即便是想象點燃的音聲火焰,也會在精敏皺褶一樣、多飾音粹中,觸動情味諸境的浪濤。並煥活靈魂——激越的跳頻。


    哦,逶迤著——以掠飛狀上揚而搖晃的一雙手臂吧。伴著思索的敏疼,喉嚨流動——驚顫而襲心的唿吸聲。被疼痛剔落掉重濁憂鬱的意念後,從淨心上劃過悲涼一個人誦經般的聲韻——


    “立勢如山的音素,


    生命靈音最小的顆粒。


    從原始心腔,


    經曆一萬種的情味。


    之後,


    噴薄精密的言辭。


    蓮綻痛慟凝結清芬的——


    萬音素哦。


    別讓無望感,


    瘋狂擠壓:


    梅黎細妮最不敢滴落的眼淚。”


    風暴襲來,觸手的疼已經傳遞到心靈。此時的梅黎細妮瞬間感受到:生命通透、輕纖而敏感。翩狀風羽,微觸猶如山震。


    頓時,時空裏,稀落優柔的微動,身形便會隨之浩然轟鳴,瞬間化作響亮發聲的梅爾瑪新河一樣。


    精純音素聯誦時,梅黎細妮驚訝地感到:時空中,無形口蓮的修辭風,已經讓自己變作隨音聲震顫了的一個乾坤。


    梅黎細妮不再猶豫。玫龍世係的經曰:質疑自己是與不是的判斷,就是風沙暴一樣恐怖而又結實的否決辭。因為,那是歧化判斷的開始。而且,連音聲都是。


    即時噴吐著劇烈喘息的“火泰”穿沙馬,即便踩踏的是硬沙。但強硬蹄腕掄動沉重的槌擊,依然發出噠噠噠的響頻。


    這匹即時就在狀態,摶簇著能量高弓的穿沙馬,悄然動作都是激烈彈射、並付諸獵戮的生猛精鐵。身軀上被風沙暴輪廓鋒刃劃破的傷痛,已經隨同梅黎細妮口齒風頻,調校磨礪搓磨出沙沙聲的動態。


    “火泰”搖曳著歡騰起來的馬龍搖擺。左右捭闔,形動風張。


    隨著梅黎細妮左手控鬃的手感,敏觸梅黎細妮手令分寸的“火泰”穿沙馬,颯然奔騰起來。


    隻是,與剛才迥乎不同的是:馬步啟程奔步的一刹那,看似身形優柔的梅黎細妮,因為極速銳化力量、篤定了意念加固的一顆心靈。所以,翹手飛揚的姿勢幹淨灑脫,形格明朗。鎮靜,凝練,不顯炫光。


    隨著精致佐動馬匹的瞬間,梅黎細妮綻開的右手五指,忽然攢簇得緊湊。


    手形如錨,完成一個極致短暫的滯空動作。隨即,臂彎屈折拽力,頓見空無的右手,多出一把精悍明亮的短刀。


    這不就是自己在玫龍世係的祭禮大殿,佩戴月琉璃的巧工倕火珠飾綴時,反手捕獲的那枚飛光刀嗎?


    梅黎細妮完成拽力的動作那樣熟稔。她仿佛是從龐大時空,敏觸風沙暴的雷音時,已經見微知著,硬生生從時空粹拔了風沙暴雷鳴的菁華。


    頓時曠野中,那種風刃劈在——奔騰狀態的“火泰”穿沙馬和梅黎細妮的身上時,沒有再次犀利掠飛飄灑斜線的殷紅血線。


    梅黎細妮控馬,並沒有撞擊風暴巨柱。而是沿著風沙暴的輪廓切線,朝外側劃一個排斥風沙暴輪廓風刃的彎弧。


    剛剛完成一個激昂烈性的弧勾。敏捷的左手已然籲聲勒馬。


    梅黎細妮不再顯得焦灼而急迫。沉凝深斂,被火珠掩映的冷酷臉頰,仿佛芳白蓮花修飾著——隨風翕動的火焰。


    半側轉的倔強姿態,以微微俯首斜騁的精致目光,顯化出,反目動頻冷斂射殺的酷寒光澤。


    是的,剛才縱馬馳騁過風暴輪廓的瞬間,颯烈飛翔的右手,已經毫不掩飾用心靈感受風刃疼受的一瞬間,佐動音素穿梭個我性靈的宇宙,從身手奔騰出蕭殺音頻的飛錨,精真獵獲了——那些沙礫兇烈摩挲生忿的輔音叢。


    而此時的梅黎細妮右手執握的,就是暴烈輔音風刃——粹煉成精粹形狀的兇腥靈魂。


    所以,梅黎細妮反目凝視身後的風沙巨柱時,就是無聲威懾:這個曾經龐大得足以令人絕望的時空噩兆。


    此刻,曾經凝練蕭殺飛光,擊射過玫龍世係火珠祭器司儀禮的噩兆法器,就真實地執握在梅黎細妮的手中。


    隻是,此刻,這把挾帶著無極兇兆的刀,是逆力強索的梅黎細妮,執意從風沙暴的魂魄中拽過來的。


    隻是拽動片刻,每一個罹難的痛,喚醒著那些在生命靈魂中立體豐隆存在的“一萬步的音素”。


    正是這些音素牽係的無極痛慟,激活著生命靈魂裏蟄伏的音聲符號。徹底掌控了那些粗粗糲的輔音,掰碎了噩兆的力戈。


    梅黎細妮伶俐地調轉“火泰”穿沙馬,她緩緩抬起右手,玲瓏張馳的精美指弓,仿佛秀致形綻的白蓮。


    隨著右手精致盤旋著手形技巧的指勾,飛颯湍旋的那枚短刀,已經被梅黎細妮機敏的手感,強行佐使成隨意拿捏的塊壘。


    梅黎細妮微微咬牙,在調節手感,以純音素磕碎那些粗糙輔音刀的瞬間。就知道:自己唯有拽出曾經的飛光刀,才是真正控握噩兆的時刻。


    檀迦經師曾經說過:敢於毀壞玫龍世係祭禮的兆,就是因為攜帶靈魂,才是玫龍世係難能征服的不可知者。


    顯然,那時的檀迦經師,不願將這句故意模糊的話說清楚。


    但梅黎細妮當時就知道:檀迦經師所言的玫龍世係的祭禮,就是指——佩戴月琉璃的巧工倕火珠飾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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