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七章攪馬


    曠風彌高唿聲。


    這些被無辜攪惱的馬匹,震顫繽紛抖動的光亮的肌肉,瞬間變作滾蕩的湍流。交轍狀閃爍流光的脊背,怒茁壯健夯擊的滿力,絲毫沒有迴避與飾尊洪疊邇厝的交相搓磨。


    其實,這些馬匹,就是冰盧厝鐵騎使用、褪掉鞍墊的戰馬。


    雖然初受震驚。但是強化久馴中形成的暴懟,讓這些戰馬絲毫不掩飾抗力的慣性。


    一直以來,飾尊洪疊邇厝的手和腳,對於馬匹本來就是陌生的。


    在他眼裏,這些馬匹隻算變形的鐵戈。他是不意帶著生紮的力鋒,折騰這些血肉做成的塊狀物。


    “顯然,他隻是想要拿著這些武誌的馬匹找話說。”慣於沉思的侖陀人,看著雷厲一樣攪馬的洪疊邇厝,道。他們開始招唿那些與冰盧厝混群的自己的馬匹。


    “在找話嗎?當然了,那不可能是對盾馬白馬禦的浩帆,更不是對獵司裏迪曠野獵殺法隼的行祭了,嗬嗬嗬。”另一個侖陀人道。


    “嗯,其實,一個王相褪掉黃金高壘般的端莊王冠,深陷卑馬,真不亞於親眼看見一個冰盧厝方錘的覆沒。這個暴惡的冰盧厝榔頭,早就該盾馬人連柄折碎。”一個圖蘭人搭話道。


    “你真是一個多事,慣於熏染修辭的耳目,嘴還不撓。”第一個說話的侖陀人,隨手彎彈,掄動的疙瘩鞭,猛烈地抽在一匹色澤浩藍的馬背,喝道:“給你一匹海馬。嗬嗬嗬。”


    “這是一夥不辨輕重,不懂好壞的侖陀鬼。”圖蘭人看著險些被一鞭“砸”翻的藍馬,生氣地罵道,“侖陀人,手腳掂量點兒,你們虐的,可是圖蘭王室的貴族啊。遲早你們會招災的。”


    那群侖陀人便唿唿嗬嗬的笑顛了,“嗬嗬,要捶的就是圖蘭的高馬。否則,我才不幹呢。”


    “你……”圖蘭人氣豁豁地看著和洪疊邇厝一道兒瘋張的侖陀人,憋了一股悶氣。


    雖然侖陀人沒有少受冰盧厝的威脅。但是他們更討厭圖蘭人。


    因為在侖陀人的眼裏,圖蘭人總是——看著挺好,感覺不好。


    “懂吧?夥計,冰盧厝人的海味看著極惡心,吃著極完美。你總是要讓自己麻木的厚三角嘴巴,張開、品嚐罷才知曉。”


    生氣的圖蘭人辯不過了,趕迴那匹彪悍的藍馬,遊弋到馬群的另一端去了。


    在冰塬大地上,這些相鄰的族部雖然更在乎犯界的禁忌。但是,生性喜歡群生的馬群在接壤的邊緣地帶,一直都是混牧的。


    按照冰塬人的說法,“除了盾馬,誰又管得了那麽多跑動中流淌的馬屁。”


    其實,隻有關於馬的事,他們才是相遇而安的。除此剩下的基本都是刀刀劍劍。也唯有在這個時光段,連空間吹過的風都是吉祥喜悅的。


    暴怒的洪疊邇厝蓬飛著散亂的頭發,被他有力厚重的大手,折磨得口角浮動膩沫的那匹烈馬,此刻,仿佛一把縱橫叱吒的飛刀。


    那些不慎奔馳的馬匹,不經靠攏烈馬,已經被身形轟隆攜動的風凸掀翻。洪疊邇厝控動的烈馬,仿佛一道劈開水流的狹長木舟。


    悠長嘶鳴的烈馬,身軀飛漲著蜿蜒長河般的馬鬃,渾軀滾淌並風灑著霧汗。顫動的肌肉,仿佛那些隨時一鬆懈,就會滾淌下——塊狀浮遊在身軀血海中的肌肉。


    那樣的情景,看著都顯得異常恐怖。


    那些侖陀人,圖蘭人瞧著悍然馳騁中,不斷拓勢的飾尊洪疊邇厝,起初還在諷談玩笑的話。


    最終都感受不了洪疊邇厝一人一馬飆動的狂風,而被迫驅遣著各自的馬匹撤遠了些。


    行完早祭的冰盧厝族人們,已經陸續從宮殿向四麵走散了。人們根本無暇顧及那些馬群冷不丁掀起的狂風。


    新的馬群,總是在動態中,爭奪即時立勢的頭馬。這是冰塬大地春膘旺季,曠野常常會發生的事情了。


    被春色潤著,被夏風渲染著的冰盧厝大地,萬裁生動,草木蓬隆。


    偶爾,唿唿唿響徹的高風,彌載萬頃熏熱的野香。總含有那種——在宮殿高燭尖上飄篆而來的煙爨。


    唯此,才會讓人猛然記起:太陽神的祭禮,原來並沒有走遠。餘韻的鍾聲隨著最後的嗡嗡的漣漪波,間歇式,緩緩落輦在大地上。


    馬月的冰盧厝天空,穹巔上裝幀的星辰石雕,就是透明的無色石。正接納最美時令的天光。


    因為明石被多棱雕琢,所以,光照瞬間,每一個角度,都能感受到:那高高閃爍不定光芒的星光圖篆。


    多雕琢的窗扉完全敞開,形成通透鏤空的時空間。


    唿唿流淌灌入、形成對流的空氣,已經讓接近午時的美麗宮殿唿唿生響了。浩風靈鍾,依然還在激響輝煌的玄竅龍風。


    冰盧厝祭祀的勢,除了伴樂的誦經詞綴、精致繁縟的祭禮格式,人們也說:從穹頂的星辰珍珠,已經能夠看見縹緲飛逸的神靈了呢。


    “看見器皿,就能看見祭祀。看見宮殿的頂珠,就能看見星光。”在新一天的祭禮上,剛剛念誦過的那些詩歌。在此刻,已經將芳古落澱的記憶,一瞬間喚醒過來了。


    縱馬的洪疊邇厝隨著宮殿最後的鍾聲,將頭顱敏感地轉向宮殿,好像說:冰盧厝的祭,就在那兒。


    他瘋狂的驅馬,仿佛在尋找和追趕某個稍縱即逝的記憶。目光因為固執,而顯得很有目的。


    “沒有方向的憤怒,才是真正瘋癲的。在端嚴的祭祀後,神靈才不會讓誰做不諧的事。那樣的荒謬,簡直才叫毀祭。”初音度一雙目光執意低頭看向腳下的大地,以顯得:自己所說的話,不是針對飾尊洪疊邇厝。


    修武莫名其妙地搖晃著腦袋。


    他心裏清楚:飾尊洪疊邇厝本來就不是平底俯臥的猛虎。


    雖然,曾經的陀因柱沒能用法——毀滅獵司裏迪的羅奧那音聲法相。但是,當他暗暗加持陀因柱法隼。感觸獵司裏迪祭主梭黎的音聲法相,直麵羅奧那時,已經對等生成刹邇森戈。


    到現在,這個辭格,依然是獵司裏迪祭主梭黎和族尊龍耶柏一時難以破解的密宗。


    盡管獵司裏迪已經感覺到刹邇森戈。但顯然是被動的。


    飾尊洪疊邇厝才不會像別人通過冰盧厝語法感受的那樣,認為:刹邇森戈就是一個斷音符。其中的法秘,隻有他清楚。


    這就是獵司裏迪雖然無端遭受陀因柱破祭擾,卻不敢主動發攻冰盧厝的真正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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