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五章傳斧


    光照下,第一艘冰盧厝族人飛勢流離的箭光,閃閃發亮,連攢殺都顯的很美。


    荷東和盾馬人屈折磕箭的手腳,短暫而精悍。雖然化開危險崩濺閃爍光,但那些飛铩狀的流離箭,依然逼仄並刻意覆罩盾馬船。


    但是,冰盧厝畢竟是有顧忌的。他們精洽權衡著動態中,如何與盾馬船保持空間與心靈狀態的鴻溝。


    初始上手,他們在這種動頻中,將氣勢把握得精致而利落。不留任何狀態受製的弊端。


    喜戰者,無武。不喜戰者,真武。這是盾馬法寨石雕的話。


    此刻的海路羅拉就是這樣看待——擅於心機海戰的冰盧厝船鼓的。


    單方向的風,根本就不給任何滿帆之船反力拔勢的機會。盾馬人知道:一晃閃電殺的冰盧厝,就是利用最精洽造勢的瞬間力量,渴於製造徹頭徹尾的毀滅感。


    但是,盾馬人心裏清楚,挨過最疼的蜂繞。盾馬船的威風,瞬間就會從氣勢的低穀迅速騰奮。


    “再不能給冰盧厝船鼓任意撇刀的機會了。就在此刻!”海路羅拉心裏吃疼地這樣想的時候,就見那飛襲狀態的第一隻船鼓,船尾飛甩的鏈子刀,颯地飛滑而過。


    船鼓帶著飛掠的飆刀,一颯間,仿佛長擺的秋千,颯劃向海路羅拉。


    隻見,早就蓄勢待發的荷東,同頻逆甩右手中的錨爪……


    隨即,鉸鏈絞纏的哢啦聲,隨著迸濺變亂的刀光,迅速挽結成死套。


    同時刻,豁落起跳的荷東,被冰盧厝船尾甩出的蠍尾,猛烈高擲空中。


    荷東緊湊蹙力。滯空中,身形屈折彈動,仿佛一隻隨浪打挺、暢躍的歡嬗之魚。長鏈擺幅蕩起的勢能,被荷東飽滿猝發的力量挽纏使用,形成圓弧——強勢反彈。


    巾美儂其實早就窺見:荷東和普烈撒的即時動態意味著什麽。


    他倆拔離護駕船,除了嗬護海路羅拉和巾麥儂。更重要的就是逆勢反攻!


    長久受製於冰盧厝船鼓獵傷,而深埋於心裏的恐怖和震怒,已經讓暗自賁淚滿盈的一顆苦難心,不堪再承忍——哀苦遭賤的踏戮和蹂辱。


    巾麥儂沒有阻撓荷東鋌而走險。因為,她清楚:麵對瞬間戰異常犀利的冰盧厝,被嗤之為“笨牛”的盾馬船,是該形綻手腳了。


    巾美儂敏捷迴視普雷撒,伶俐眨目之間,道:“盾馬的普烈撒武者,巾麥儂總是知曉:你和荷東所做的事,還有將做的事。”


    “尊貴的護駕船主啊,荷東的帆,珂蕾的鋼叉、我的繩索,永遠屬於你的舵。即便遠離,也是為了接近。”普雷撒敏感地致以注目禮。


    普雷撒迴斂目光,迅速眺向已經淩空,拉縮蜿蜒蛇狀鏈索,高高彈向那隻冰盧厝首航戰船的荷東。


    隻見普雷撒猛烈盤動身軀,落沉的、執斧的右手急劇奔動。


    “嗨——”


    隨著他瘋狂湍急擲臂的傾斜姿態。飛颯的右手寬斧,嗚地一聲,帶著渦流的旋轉,猛禽一樣射飛向天空。


    高騁的黑斑狀圖案,雖是蓄力的重器,但淩空旋而飛,反而顯得輕而翩。


    遂見,飆升的盤旋之斧,當地,一聲幹淨利落的斧斬式。勁俊地“啄”擊中冰盧厝首船最高的桅杆上。那種牢靠嵌緊的振頻,似乎都可以清透地聽得到。


    是的,在那船甩出犀利的蠍尾時,荷東與眾是被襲者。但是,一旦迴力反彈,那麽隨勢拔軀的荷東,已經變成借勢控力的攻擊。力控不再屬於那隻船鼓了。


    這就是航海控船時,盾馬人所說的——變勢。


    長期以來,在駕馭大型帆船時,相互匹配中,接力拋繩的熟稔匹配,讓盾馬人之間連刀都可以拋擲和傳遞。所以隨繩擺飛騁著進行技巧控力的手段,對他們來說,根本就不算一件陌生的事。


    更何況,荷東和普雷撒本來就是相互之間絕佳搭力的熟手。


    在盾馬航海人中,盾馬人總是將荷東和普雷撒喚作“傳斧”。意思是,他倆之間甚至可以相互以技巧手段傳遞旋轉的斧。


    巾麥儂迴首一見荷東隨蜿蜒的鉸鏈控動的野性姿態。就知道:荷東反控鏈子刀精佳把握的準確手感。所以,她不禁點點頭。


    海路羅拉一瞥高空控鏈翻轉姿態的荷東,道:“帶盾飛者!荷東。”


    初次交鋒,盾馬人與冰盧厝船鼓瞬間發生的驚變,已經震動了滿船的盾馬人。就在他們依然為荷東擔慮的瞬間,就見控動高拋鏈擺的荷東,已經飛掛在冰盧厝首航船鼓最高的桅杆上。


    隻見他熟練地把牢嵌在桅杆上的寬口刀斧,高高擎起來,仿佛張馳一麵手中控動的令。遂毫不猶豫地猛斫下去。


    隨著一聲劇烈的浩響,帶著風輦和牽帆的繩套,那隻船鼓上最高的一根桅杆,轟然傾倒了。


    劇烈振擺中,顛蕩的船鼓已經被覆帆羈絆,遲滯略傾著盤旋不前了。


    隻見猛力攀高的普雷撒,彈足所在盾馬船的桅杆上,完成一個最飽和的單擺,躍上已經接近滯動的那隻冰盧厝的船鼓上去。


    雖然,反應敏捷的冰盧厝弓箭手已經拉開鐵弓,瞄向臨空狀態的普雷撒。但是高矗船蓬頂上的荷東,飛甩的錨將那張兇厲的高弓拽脫。


    雖然,盾馬人有著執拗的個性,但是,沒有孤注施兇的心——製造壘結不化的族仇。


    在荷東眼裏,他們隻是被冰盧厝飾尊洪疊邇厝操縱的工具。本來就是被荷東鄙夷的。這讓他真要斬斫時,反而心靈有所不安。


    普雷撒緩緩走上冰盧厝的船頭鼓,舉起手中的利劍……


    頓時,那隻船上的所有冰盧厝武士紛然匍匐。在他們祖傳的意識中,船頭鼓就是冰盧厝神靈所賜的一部分,是祭海的靈器。


    雖然這些冰盧厝的族規為盾馬人所不齒,但是,普雷撒還是收斂了劍勢。盾馬石雕啟示:殺死看不見的靈魂,是一種忌諱,哪怕它屬於死敵。


    冰盧厝的一字戰船陣,隨著首戰的崩塌,隨後的船鼓已經掉轉帆幕的風口。避開銳直衝鋒的猛攻。


    大海,直到這一刻才突然變得沉靜而美泰。和緩高翔的浩風中,高大的盾馬船緩緩升頻著再次長勢的盾馬巨帆。


    巍峨聳立的盾馬巨帆,皓白高矗。攜著穩健的搖晃的和諧高風,駛向盾馬法寨高高聳立的鐵燭台的方向。


    隻是最前麵的海路羅拉的首舵船後,拖帶著冰盧厝的一隻船鼓。


    在大海遠遠的另一端,一隻華貴的冰盧厝船鼓,仍在靜泊著,雖然迴歸的船鼓一次迴歸。但那隻船更像孤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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