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法征


    摩柯最後一闕,是用自己一顆心默念的。因為那是啟示自己對地精決絕立令的心秘。


    這些字全部出於原始唯一的指事。消弭掉任何憑借心思形成的多疊判斷。就像即時颯劃的禮戈一樣。


    八度迦音尊無形的蜂鳴,消失了,但是那些經曆的感覺在。


    素艮列泰有形的禮戈。這一刻,就是摩柯手中玲瓏飛吒的乾坤。


    四匹海駿駕馭戰車。健碩方挺的長背,奔競中搖顫唿唿生響的風聲。海性彪悍的柔韌與囤力,生猛對撞著骨突強硬的地精火馬。


    不可猝聽的嘭嘭嘭聲,渲染著豁豁抖動的肌肉,互激烈性與囂張。馬匹之間渴於以火性壓勢對方。原始血肉的較量,放大了意誌銳化在肢體上的殘忍。


    摩柯雙手拽韁,並非隻是簡單的控動。因為從韁繩抖弧傳遞的力量波濤,才是真正助化四匹海駿狂暴騰奮、破開血與火道路的法器。


    雖然,四匹海駿是自己煉化夜海生成的法相。但是,地精火馬卻是堅固方正大地粹硬的精華。這種高強度對抗,相對逆騁,就是駭心的毀滅戰。


    這些精靈般的野獸,看似形廓莽撞。但是,從造化險峻中磨礪成接近原始本能的力量,卻是極致精敏而嬗變。很容易把握奔競中遊刃調諧的精佳姿態。並演化出奇跡般佐殺的完美力弓。


    地精火馬就是地精火人推動的旋風。


    火人粗拙的手形聰穎地變遷格式,身相斜騁,畸變出誇張跳躍的撕裂感,仿佛神秘不可穿鑿的圖騰。散射著感官激奮獵殺的野性敏銳。


    浩風,浩火,交錯成輪。


    狂挽力擼——勁俊奔騰在長空中的怒焰。梭形交集穿越著的人馬,頻頻閃爍著精晶眸顆。歡浪鼓湧著身相簇成蟒狀激流,飄掣過不斷新燃的烈火,無限點旺火馬踏擄的場麵。


    火馬不再是受迫振動。在地底久久擠壓的感官,完全在此刻點燃。


    一個個身軀鐵弓,肱肌賁圓。衝斜勾彎,颯磨——空氣一道道風蝕成鋸齒狀的白光。身軀左右擺幅,切削空氣板塊,風河豁開兩道火浪。盡情顯化著不甘斂性、斂力的精鐵手段。


    摩柯登時震驚。


    他沒有料到:同頻長勢的地精火馬。極境中已經燃燒起身軀滾沸般的鮮血。那些從野性身軀骨突籠罩下,渾濁色狀的形廓,漸漸發紅、發亮……


    生命烈火從血液沸騰的瞬間,徹底催生了超越想象的瘋狂。


    頓時,生忿怒拔的烈態,蹙蹄鐵鉤颯風擲出:一朵朵瞬生瞬逝的高煙。


    幻覺似的,從狂奔中脫落的陳舊殘風。仿佛一掛掛被風撕碎的長衫,翩翻著。從僵固中蛻變的猩紅血肉,豔光紛披,帶著野性造化的旖旎之美,眩光中密集力量無垠的魂魄。彰顯出一匹匹火馬精美重生的過程。


    這些渴望鮮活生存,從來不願攏起火焰肢節的野馬,決絕燃盡感官長年累月屯積的悲壯與淒涼。


    顯化著肢節崩碎致死般的兇厲與悲鳴。


    一觸逆心的被刺之刃,甘願猝死中,痛化心裏——從來沒有渲染的哀痛、孤寒、殘斷、折铩之厲……仿佛淩受酷虐的屈死血肉,原始、本能地保持著魂魄死去後,姿態慣性殘留的掙紮感。從烈風如旌的召喚中,張騰唿喚中放大的感官——索吻最後沾血的一道又一道悲傷。


    火馬沒有語言,被禮戈鋒斬之痛,極致顯化著:感官等同於魂魄的瞬間怒放。


    摩柯浩然之勇,突突攢力的暴躁,已經讓自己持戈的手臂,被地精火焰撞得簌簌發木了。


    他越來越感到:眼前看似輕飄的火,竟然好似越來越重的石頭。


    他曆劫萬難萬劫,造化億萬法格。從未經曆過這種靈肉凝化的可怕的精鐵。


    “梅什那河,


    還有並行如戈的泛爾倫河!


    太陽神的光駕,


    穿透一路金沙,


    快點落足吧。


    以踐踏不確之我這立法者的胸膛,


    逼仄心——


    久難苦釀的薄酒……”


    摩柯拽力懸腕,浩音風怒。


    煥麗旌旗般昭展奔馳的海駿,被高卓之韁統禦,高瞰著——獵戮中的縱橫踏擄之蹄。散擲華光,攻勢互補而又疊加。以戰車旋風般的輪轍,撞擊與碾碎觸輦之風雷。


    目瞻開合,縱橫施令。膂力收放中,持輕持重……摩柯揮動禮戈,就是善於技能跳步、嬗變不拘的進攻刀。


    那個靈駿形變的三角戈,旋轉、直斬、割裂、戳刺……竭力衍生從古紀中煥活的鋒芒,力征火焰每一次桀驁的隆動之威。


    凝華了八度迦音尊和禮戈的加持,摩柯以心喚起金光閃耀的太陽戰車。還有古紀傳說中、金沙紅石中、川流不息的梅什那河、泛爾倫河。


    他不喜歡以光耀表現俯瞰的蔑視。那樣會讓感覺輕估——任何一個隱匿法相的萬化。很容易陷進:頻於高蹈、被動和慣性流弊的混俗濁濤,而丟失法則。


    海駿靈犀曲張,風姿散擲著——從渾軀濺射的光華。那種極端奔動中、韌性拉長的身軀,澎湃著鼓舞的狂風。四力合著,訂正密不可鑿的地精火焰。


    長步斜掠、遠與近誇張透視的立體攻。讓他們看上去很遙遠的手腳,瞬間立化成——眼前強阻的手段。使摩柯震懾般感到:這些風感一樣極端敏銳的手腳,雖然粹於光變,然而卻是筋腱結實、有形的骨肉。這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他深知:這種不可想象的快動作,盡管接近神跡。但是,依然來自感官。


    顯然,四馬和火馬一樣,擁有隱屯的感覺光。


    精密的法器,隨勢迭起迭落,揮戈之斬,每一次光鑿,鑒真地精火焰——自輪廓力凸,通往性靈的密跡。


    摩柯運用習慣思維的億萬法程,也運用能破開窠臼的無限啟示感。在勇猛精進的動作後,以心靈窺視有形的手段,感受那種有形姿態對應的靈感。


    猛力,柔心。同諧共動。


    那種以法標記的敏感信息,不斷薈萃心靈,又不斷被繁複訂正的靈犀光,銷蝕、化散成碎圓落墮的光影,留下些微判斷中親證到的法跡。


    摩柯越是親證,感覺越是浩歎不息。他感到:為地精火焰立令,簡直比因果律更難能駕馭。


    以武戰獲取的解辭,顯得依然孱弱,還是不能強盛支撐起:自己對地精火焰形成——可訴諸成理的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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