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文聘身形微晃,李易這一問,卻是給了他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的確,文聘有那個自信,憑借他的威望,完全有把握搶了張允的兵權,可事情不能那麽幹,文聘也不是那種人,更何況,這可是在打仗啊,太犯忌諱的事情不能做,不然他前腳搶了張允的兵權,估計第二天就能收到“嘉獎”——袁術給的。

    至於說找劉表死諫,嗬嗬……

    之前與劉表鬧得不愉快,文聘辭官,劉表幾度相請,文聘都是閉門不出,讓劉表對文聘很是有意見,甚至都不允許有人在他麵前提起文聘的名字。

    但在江夏事情發生之後,文聘就有些坐不住了,這時候如果劉表再次征召他,文聘絕對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這麽做不是為了劉表,他為的是荊州,之前那些小恩怨自然也就不算什麽了。

    然而劉表並沒有邀請文聘,這說明劉表心裏還記得當初的事情,這時候文聘要是主動上門,表示願意聽劉表調遣,以劉表的心胸,肯定會接納他,但如果是按照李易說的,文聘在這個時間點上過去,讓劉表朝令夕改,臨陣換將,還是換的劉表的親信將領,想想都不可能,非要較真的話,最後的結果多半又是一次的不歡而散。

    “仲業,來來,莫急莫急,有話坐下來慢慢說嘛……”

    郭嘉這時笑嗬嗬的起身拉住了文聘,文聘略一糾結,便順勢被郭嘉給按到了座位上,然後也不顧什麽虛禮了,暴起小酒壇,咕咚咚的連灌了好幾口,他心裏實在是鬱悶啊。

    李易和郭嘉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清了清嗓子,說道:“當日李某聞訊之後,一時情難自已,便有意發兵,然而文和先生卻諫言,我若去江夏迎擊袁術,很難與黃祖互為支援,而且在我麾下兵馬死傷殆盡之前,劉表絕對不會往江夏派遣一兵一卒,同時,也多半不會有糧草供應,那麽,在交戰之餘,我很可能還要分派兵馬‘自行籌糧’。”

    文聘是個帶兵將軍,自然明白所謂‘自行籌糧’是什麽意思,說白就是搶百姓的糧食。

    “真到了那種境地,李某人之前種種辛苦,全都將煙消雲散,重迴一介白身,縱然一時留得性命,但事後得勝之人無論是劉表還是袁術,都絕難容我性命,文將軍是個聰明人,你說我講的是也不是?”

    文聘低著頭,雖然沒說話,卻是默認了這個意思。

    李易微微一笑,繼續道:“文將軍家住宛城,想必也知道,劉表已經拒絕再給南陽補貼糧草,而年前我去了揚州一趟,當時就察覺袁術大肆招兵買馬,磨刀霍霍,似有征戰之兆,但苦於沒有確鑿證據,所以不敢妄言,更無法與劉表訴說,隻能也盡量的多征召一些兵馬,以防萬一,奈何武器甲胄匱乏,無法成軍,又不得已厚顏向劉表祈求,結果我那使者卻是被劉表給轟了出來,唉,李某人的顏麵算是丟盡了!”

    文聘沒有接話,其實在他看來,李易跟劉表這倆人都沒表麵上那麽良善,非要比較的話,除了劉表刺殺李易這件事太過不對之外,其他方麵倆人差不多是半斤八兩。

    一個心不夠寬,一大把年紀了,連個年輕人都容不下,另一個也不得了,不踏踏實實做事,天天琢磨著往上爬,這樣的倆人要是能合得來才見鬼呢。

    李易不知文聘正在心裏編排他,繼續往下說道;“文將軍乃是光明磊落之人,我也就不做糊弄了,實不相瞞,,我麾下兵卒有三萬,雖然士氣上佳,然而其中三成多的人平時用的都是木盾木槍,根本不能上陣。”

    “所以,以李某如今情況,隻在南陽自保也就算了,想要出兵江夏……文將軍,真的強人所難了。”

    “唉。”

    文聘歎了一聲,道:“文某知道襄侯為難,但是……隻要襄侯願意出兵,聘家中還有兩千餘副甲胄兵器,願意全數送與襄侯,分文不取!”

    李易有些詫異的看了文聘一眼,他是知道的,這年頭許多世家大族家中都藏有數目很大的武器甲胄,一旦有事,家主一聲令下就能迅速組成私兵,一些私兵的精銳程度甚至還要勝過官軍,這也是世家的底蘊之一。

    然而李易卻沒想到,文聘為了荊州,竟然願意將家中那些壓箱底的東西拿出來。

    換做李易,他是如何都不會那麽大方的。

    對於文聘這樣的人,李易不管嘴上怎麽說,心裏都會對他抱著敬意,是以,李易也就不再賣關子,說道:“文將軍拳拳之心,李某敬佩,那麽,就直說了吧,隻要做到以下幾點,李某就能立刻出兵江夏,而且保證必勝!”

    文聘見李易語氣堅決,心中不由一震,趕忙坐直了身子,做洗耳恭聽狀。

    “第一,此戰是為江夏,也是為荊州,而李某作為南陽太守,若要參戰,其中所需武器鎧甲,以及糧草補充,當全部由劉使君補齊,且戰後襄陽兵馬必須盡數退出南陽!”

    “第二,易與劉表之間恩怨不多贅述,讓某助他,實在不甘,所以,讓李易出兵,必須劉表親自相請!”

    文聘輕輕點頭,他感覺兩點都不算難,如今劉表的期望全都寄托在安陸那邊,希望將揚州軍的兵鋒擋在那裏,但文聘知道,安陸城池高大不及西陵,糧草儲存也不及西陵,就算張允那萬餘兵馬全數順利入城,頂多也隻能幫助黃祖堅守月餘時間,這還是隻有張勳正常圍城的情況,倘若袁術到來,張旭為了表功或者鼓舞士氣,一旦開始不惜代價的攻城,安陸頂多也就是堅持那麽兩三天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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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安陸一下,襄陽東邊再無屏障,倘若朝廷也無兵馬來援,不管劉表是否樂意,他都得向李易求援,因為那不是臉麵的問題,而是整個荊州的生死的問題,甚至劉表不請李易,別人也會逼著他去請李易。

    文聘以為李易說的就是這兩點,正想點頭,他在襄陽還是有不少朋友的,發動一下關係,完全可以做中人促成此事,不想李易又比出三根手指,接著說道:“還有一條,也是最重要的一條,李某出兵,必須要得到朝廷旨意,若無聖旨,縱然襄陽城破,李易也絕對不會動一兵一卒!”

    “朝廷聖旨,這如何會……”

    文聘愣住了,他沒想到李易還要聖旨,這個真的有點過分了,聖旨這東西豈是說要就要的?而且,就算朝廷有聖旨下來,督促地方官員應對袁術,於情於理也都是要給劉表的啊。

    在文聘看來,李易的這個要求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已經忍不住開始懷疑,李易是不是以此為借口,拒不出兵。

    李易文聘臉色不好,心中暗笑,他自然不會告訴文聘,在江夏的消息傳到南陽之前,他就已經把王璨那倒黴孩子打發迴長安當使者去了。

    李易給王璨準備了許多的財物,讓王璨進入長安後暫且安頓,等荊州戰報傳入長安,而且在所有人都知道劉表連連戰敗,根本不能阻擋袁術的時候,將那些財物送到李傕府上,設法說動李傕保舉李易為征南將軍!讓李易主導荊州戰事,征討袁術,平定荊州之亂!

    李易現在的封號是左將軍,劉表是鎮南將軍,單純就級別上來講,劉表高些,但差別不大,如果兩人都是在朝中為官,甚至可以忽略不計,但在地方上來說,李易的左將軍一下就被劉表給甩出了老遠。

    四征四鎮,這樣的將軍名號,一般都是授予那些在地方上掌握軍政大權的人。

    比如劉表,出任荊州牧,朝廷封他為鎮南將軍,鎮守荊州。

    剛剛過年的時候,陶謙派人進貢天子,被天子嘉獎,加封陶謙為安東將軍,意義與劉表無差。

    這都是針對不同地域有著實質性意義的將軍封號,可李易的左將軍呢,雖然也尊貴,卻是少了一層這樣的意思,特別是在戰時,檔次更是一下就被拉開了。

    這次如果李易運作順利,拿到了征南將軍的名號,又是在這種關鍵時候,可以說,朝廷就是讓李易總管荊州戰事,再加上四征還在四鎮之上,李易就算是以此直接強行奪了劉表的軍權在道理上都能說得過去。

    試想一下,李易要是連劉表的軍權都拿下了,還趕走了袁術,這州牧之位,不用李易去搶,劉表自己都做不下去,換別人來也沒法做,隻能是李易的。

    因為現在的天下局勢,朝廷求的是平穩,千萬別再有人造反,那麽隻要李易牢牢掌握著荊州兵馬,朝廷根本不會,也不敢過河拆橋,頂多了也就是將來往他這邊塞點官員,添點堵罷了。

    至於說李易這次得到征南將軍封號的可能性有多少,李易與身邊幾個謀士幾次探討之後,認為至少有七成的成功把握。

    首先是李傕那邊,李易送他財物雖然貴重,但根本不在於財物本身,而是以財物來表示李易的交好之心。

    李傕如今在長安勢大,對百官的震懾絲毫不亞於董卓,但對於整個天下來說,因為李易把董卓幹掉,李傕隻是西涼勢力殘餘的代表,威勢根本不能跟全勝時的董卓相比,所以,在李易表示出交好之意後,李傕多半不會拒絕,反正他要做的隻是推動一下,用朝廷的封賞來換自己的人情,簡直不要太劃算。

    至於說朝堂上的官員們會不會反對,肯定是會有人反對的,但對更多的人來說,李易不李易的無所謂,他們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將袁術搞的這場禍亂給平息下去的人,然而揚州附近的那些地方勢力,不是打不過、不敢打就是沒法子打,很少有能派上用場的。

    此外,還有一個解決思路,就是重新啟用皇甫嵩、朱儁這樣的老將軍,讓他們領軍平叛。

    隻是這兩位老將軍可能是因為半輩子的廝殺耗盡了心氣,麵對董卓和李傕郭汜之流他們都沒有硬剛,而是留在朝中養老,現在四世三公的袁術造反,看上去比董卓還要靠譜那麽一點點,那麽他們再度出山的幾率能有多大?

    縱然他們願意出馬,可兵從何來,將從何來?

    曾經的馬仔們現在已經是經營一方,縱然心裏念著舊日恩情,但讓他們掉迴頭繼續伏低做小,實在太難,而且就算他們肯,他們的那些部下也不肯。

    所以,結合諸多因素,隻要有李傕舉薦,而且朝廷也沒有合適的可用之將的情況下,朝廷死馬當活馬醫,就像是當初無人能斬殺華雄,結果讓李易找到機會出場一樣,李易這次真的有很大的可能登上征南將軍的位置。

    倘若有人從中阻撓,或者想讓李易給某人當苦力,不好意思,李易絕對不介意當一迴二五仔,他就不信,在劉表或者其他勢力兵馬對陣袁術連連敗北的情況下,朝廷會怎麽做選擇。

    李易可是給王璨說了,如果李傕舉薦沒成功,就讓他繼續留在長安,等荊州戰局再次變得糟糕的時候,去拜訪一下李易的老丈人——伏完,請伏完出麵,再度舉薦李易。

    這次為了征南將軍之位,李易是豁出去了,不顧之前的不愉快,叫上伏壽,兩人一起給伏完寫了一封信,大意就是讓他看在翁婿的麵子上幫一把,你好我好大家好,當然,李易也隱晦的表示了,你要是不幫,以後我就帶著你閨女遠遁避難,其實就是老死不相往來的意思。

    李易相信伏完對他在南陽的事情也有所耳聞,李易現在明顯前途很不錯,這種情況下伏完要是還不下注,那就真的沒救了。

    想到可能到手的征南將軍,李易嘴角不禁露出笑容,直把文聘看的莫名其妙,忍不住問道:“襄侯因何發笑?”

    “咳咳——”

    李易知道自己失態了,幹咳一聲,強行轉移話題道:“沒什麽,那個……為了應對將來戰事,我其實也是早有準備,等時機恰當,就可出兵,隻是如今前軍,後軍皆有統領,唯有中軍尚缺一員大將,不知文將軍將來可願與我一同坐鎮中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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