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也沒有什麽事需要鏡弦處理,鏡弦便在鬧市中轉了幾轉,再現身時已變成了一個俊逸的翩翩公子,坐上一輛簡約而又十分大氣的馬車,悠悠出了京城。


    馬車出了城,未走官道,插進一條小路,便淹沒在漫山草木之中。


    約莫行了半個時辰,馬車到了一座高山之前,被那陡峭的山擋住了去路,辰三卻仿若不覺,駕著車徑直向山撞去。


    眼看就要撞上,山壁下卻突然出現了一個通向下的甬道,馬車就這般平穩地駛入了甬道之中,先下行一會兒,又緊接著向上行去,不過半盞茶時間,便到了山壁的另一邊。


    這是一個四麵環山的山穀,四周山壁皆向內傾斜,因此,從山頂往下看,隻有很小一個口,但穀中非常廣闊,數百間房屋錯落有致地排開,甚是壯觀。


    山頂常年雲霧籠罩,即使有人在山頂立足也不會發現下麵暗藏玄機,若有人不慎腳滑,摔落進來,還不等看清全貌就得摔死在穀中。


    而這裏,便是辰樓的總部所在,四周建築按八卦陣勢排列,中央紫黑色的主樓足足九層之高,佇立在山穀之中,鶴立雞群般俯視著周圍的小樓。四周還有不少人在各樓之間走動,讓山穀顯得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鏡弦坐在車上,徑直駛向中央的主樓,旁邊匆匆來往的人看到鏡弦的馬車,都停下腳步,眼中懷著濃濃的感激和敬仰之情,彎身行禮之後,才又繼續忙碌。


    他們都是鏡弦這些年救下的人,有的被官吏欺壓而無法再生活下去,有的被惡霸弄得家破人亡,在辰樓的幫助下報仇之後無處可去,便跟隨了鏡弦,諸如此類的人,都住進了辰樓,並全心全意地幫鏡弦管理擴大著辰樓。


    鏡弦戴上一個墨色銀邊麵具,隻遮住額頭和挺拔的鼻子,露出威嚴的雙眼和微抿的紅唇,在中央的玄閣前下了車,從兩排守衛間穿過,進了一丈高的墨色鐵門。


    進入閣中後,鏡弦直接登上頂樓,那是她的專屬書房,也是辰樓的禁地,平日連熙月也不能隨意進出。走到八層,同樣麵具遮麵熙月已經在此等候,看到鏡弦連忙跟上一同上了頂層。


    到達頂樓,辰三目不斜視守在了門外,熙月則跟隨鏡弦入內,並轉身關上了門。


    在辰樓中,鏡弦與熙月都明顯嚴肅莊重了許多,熙月也沒有再同鏡弦打趣,單膝跪地行禮之後,垂首站到了鏡弦桌案前側。


    “稟樓主,官員資料都已整理好了,除了昨日送去禁軍府那兩卷,其餘的都在這了,另外這卷專門記錄了我們在朝中安插的人,一共二十一人,官職最高一人為鎮國將軍龐彥,從二品,明麵上是帝君的人,暗中與國師的關係極為密切。”說著,熙月呈上了一冊書卷。


    鏡弦接過書卷,朝中之事她原來並未上心,都交給了熙月管理,甚至連自家的暗樁都知之不清。


    翻閱了兩頁,一個熟悉的名字突然出現在鏡弦眼前——溫瑜,戶部侍郎。


    鏡弦看到這不由地輕笑出聲,沒想到居然是自己人,而自己早上還頗費心思地試探了好久。不過,這樣也方便很多了啊。


    鏡弦僅僅一下午便將所有官員的資料大致都看了一遍,過目不忘的能力讓她記住了所有官員的大部分信息。


    熙月看鏡弦放下了最後一卷書,上前一步問道:“樓主,是否要屬下通知溫瑜,不要疑心,全力相助於您。”


    “不行。”鏡弦微微搖頭,“我乃辰樓樓主之事,除極少數人外,便再無人知曉。溫瑜之前一直兩不相助,還能身居高位,不可能不被懷疑他身後有人。如果突然讓他全力助我,肯定會讓人心生疑竇,懷疑他乃楚家的黨羽,對爹爹不利,順其自然才最不易生出破綻。再說,我也暫時不願讓仍何人知曉我於辰樓有關,更何況,這點小事,何須用上本樓主的樓主身份,對本樓主的人格魅力有點信心好吧!”


    “是,熙月明白了。”


    “備車,迴統領府吧。”


    “樓主,晚膳已經備下,不如用完晚膳再迴?”


    “嗯……可以。”


    “是,樓主請。”熙月說著,身影突然虛晃消失,下一瞬便出現在門邊,垂首打開了房門。


    鏡弦將手中書卷往桌上一扔,優雅起身出了書房,剛踏出書房兩步,門唰一聲詭異的緊閉起來,門內侍立著的熙月也瞬間消失了蹤影,燭火搖晃兩下,便陡然熄滅,書房中頓時一片黑暗。


    門外,熙月已幽靈般出現在鏡弦身後,一直守在門口的辰三行了一禮,便憑空消失,迴到了原來的位置,隱匿在陰影之中,暗中護衛著鏡弦。


    鏡弦則絲毫沒有停頓,到二層用完餐,又乘上了馬車,在眾人敬畏的眼光裏消失在山穀之中。


    迴到城中,換迴那套主事的打扮,鏡弦晃晃悠悠朝統領府走去。不在辰樓,沒有了那森嚴的規矩,鏡弦和熙月都顯得放鬆了很多。


    兩人都不喜那嚴格的製度,但辰樓中人並不少,要管理好偌大一個組織,森嚴的製度也是必不可少的,而以身作則更是首要。因此,兩人在以辰樓身份行事之時,都是嚴肅認真的。


    鏡弦了解清楚了所有官員的信息,輕鬆了許多,和熙月在院中切磋了半個時辰之後,方才拍拍手,愉快地哼著小曲迴屋而去。


    一旁死死收斂著唿吸心跳,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辰三看到鏡弦離去,長長鬆了一口氣,轉頭看向被虐得一身狼狽的熙月幸災樂禍道:“讓你不先告訴樓主溫瑜的事,害樓主一個人琢磨那麽久,活該吧。”


    “我?她一個樓主不清楚自己屬下的狀況怨我嗎?我才冤好吧!竇娥要是知道這事,她都不好意思喊冤了。”熙月一臉沮喪地踹了辰三一腳,也迴屋了。


    辰三楞是沒敢躲,硬生生受了熙月一腳,揉著屁股隱去了身形,隱約空氣中傳來辰三的嘀咕:“樓主受氣打副樓主,副樓主受氣打我,我招誰惹誰了我,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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