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能出仕入官,壟斷知識渠道,是基礎。也少不了嚴苛的教育手段,越大的世家,對於子弟的教育愈是嚴苛。這種環境下,為朝廷輸送的人才,基本上都是學識和禮儀俱佳的。


    在培養子弟上,世家在一代又一代的總結中,有著非常成熟的手段。


    士家以《周禮》傳世,所以《周禮》作為士家子弟的啟蒙之作,無可厚非,但除了《周禮》,其它常規的儒經,例如《春秋》、《左轉》、《易經》、《大學》等都有讀本,不過這些讀本大多都是自家注解為主。


    各大世家讀本基本基礎的儒經都有,但各家的傳世之作不經相同,區別就在注解上。


    士家《周禮》注解得到世人廣泛認同,那麽士家的《周禮》就是正統,世人以能學到士家《周禮》注解為榮。


    同樣,袁氏《孟氏易》注解被視為正統,那麽袁氏的《孟氏易》就是傳世之作,一想起袁氏,就會想起袁氏的家傳《孟氏易》,想到袁氏以《孟氏易》作為晉升台階,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天下。


    因此,世家子弟別家為師,拜的是師父的家傳注解和師父的人脈、名氣。


    不過,你拜師了,你也不能把學習而來的東西隨便傳授他人。


    比如,你拜了袁氏的大儒為師學習《孟氏易》,除了自己的兒子,是不可以傳給家族裏的其它人和自己的弟子,除非得到老師的同意之後。


    這就是敝掃自珍,否者一傳十,十傳百,自家的家傳立世經書就不值錢了。


    同樣,作為士燮的兒子,是可以學習劉陶的《左氏春秋》,但也僅有士燮自己的幾個兒子能學習,其它人學了,也不能作為自己的晉升台階,不會被認可,你是偷學的,不被視為正統,還會被追究偷學的問題。


    這是規矩,偷學是不會被允許的,是潛規則,大家都在遵守,你不遵守,大家都不帶你玩,你還怎麽出仕?


    漢朝崇尚儒學,立世著名的儒經總共有十三部,《易經》《尚書》《詩經》《周禮》《儀禮》《禮記》《春秋左傳》《春秋公羊傳》《春秋榖梁傳》《孝經》《論語》《孟子》《爾雅》。


    話說迴來,士乾和士坤,家傳《周禮》早已學習完畢,現在正在學習其它儒經。


    士乾正在學習《孝經》,士坤在學習《尚書》。稚奴學習完《周禮》後,依次也要學習《論語》、《易經》、《詩經》、《孟子》、《春秋左轉》等其它十二本經書。等到他全部學習完畢,差不多也到了十五六歲,理論上可以外出遊學,尋訪名師,繼續學習。


    稚奴的父親士燮,就是走這個路子,在十五歲的時候,已經熟背十三部儒經,到潁川求學,得到大儒劉陶的青睞,進一步學習《左氏春秋》。各家子弟也差不多,拜在大儒門下,不僅能傳播自己的名氣,還能積累一大堆人脈。


    再過幾十年,諸葛孔明就是拜在水鏡先生司馬徽門下,由司馬徽和同窗幫他鼓吹,喜得“臥龍”的稱謂,從而吸引了劉備的目光。


    話說迴來,這些對於稚奴還很遠,等到他需要接觸這些東西的時候,至少十五六後了,可以規劃拜師和出仕的路線。


    士賜考教了士乾和士坤的課習後,點了點頭,肯定了他們這兩天的努力。然後就是稚奴了。


    稚奴把《周禮》開篇背誦了一番,然後和昨天一樣把自己的理解說了一番。


    士賜雖然表麵上沒有表現出什麽,但是內心也是驚濤海浪,此子天賦異炳,和他老爹一樣,對於學習同樣輕車熟路,很多都能無師自通,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可以傾注心血培養。


    自此,稚奴被士賜定下了基調,學業要再從嚴,要對得起稚奴的天賦。


    一個月後,已經到了夏末,天氣越發清涼。


    這一個月,稚奴經過那天的教育後,天沒亮就起床,雞叫一聲後就要出門,盡量趕早進入課室,以防兩位哥哥再因為自己而受罰。


    而士賜,從原來的兩天來一次課室,到現在每天都來,還單方麵宣布,每天酉時末才準下學,直接把學習時間延長了一個時辰。


    不過好在還有休息的時間,每學習六天,可休息一天。


    經過一個月的學習,在士乾和士坤的憐惜的目光中,已經把《周禮》背誦了一大半了。《周禮》背完了,然後是十卷《周禮》的家傳注解,是士家的傳世精華,也是需要熟背的。


    為什麽士乾和士坤憐惜稚奴,開始他還不理解,通過一次閑聊才知道,他的學習分量是士乾和士坤入學時候的三四倍。


    稚奴無力反駁,還能咋辦呢,他嚐試過,但是第二天沒有完成課業,會被罰站在烈日下讀書一上午。


    不過,單純背書和背誦簡單的注解,還真不難,先這樣吧。


    一個多月後的今天,正好今天是每六天學習的最後一天,三人邊整理東西,邊閑聊著。


    “阿稚,明天母親會帶我兩去縣城看望父親,父親因為剛上任,公務繁忙,已經半月沒有歸家了,你去嗎?”


    稚奴聽完後,也有些意動,誰都喜歡熱鬧,在士家祖宅啥都好,但也規矩甚多,熱鬧那是不被允許的。


    “我和阿姆說下,阿姆答應了,我晚飯後告訴你們。”


    晚上就食,稚奴把與兩個哥哥相約去縣城的事情,詢問母親,劉雯當然不會說啥。


    第二天,由於今天不需要入學,因此三人美美睡了一個懶覺,日上三竿後才起身一同前往縣城。


    一共一輛馬車和四名護衛,護衛也騎著馬。


    在廣信出門有這規格,也就有隻有士家有這規格。


    趕車的是狗子,終於換掉了他那身破舊不堪地粗麻布衣服,換了一身軟麻衣裳。


    粗麻衣裳和軟麻衣裳區別在於,軟麻是在粗麻基礎上再進行揉搓和加工,在舒適度和價格上,高了粗麻一個檔次,平常人家也就在逢年過年或者迎親、出嫁才可能穿上。


    看來,狗子最近加月俸了,不然這身他可穿不起。


    一行人先到了衙門,詢問下人得知士壹的辦公地點,是在郡守府的側院。


    進去後,可惜沒看到士壹,被告知與郡守在書房商議要事,所以四人先在側院的書房裏麵等待。


    開始幾人還在書房裏耐心等待,但是等待半個時辰後士壹還沒來,索性顏氏和兩位哥哥就到院長涼亭下等待。


    稚奴不想出去,一來剛才做馬車全身被顛生疼,所以不想亂走動了。其次,現在是夏末,外麵還熱得很,他很怕熱,不想出去。


    這樣一來書房就隻剩稚奴一人。


    他本想打個盹的,但書房的坐塌比較硬,不是很舒服。


    坐久了也腰疼,起來走走,不知不覺就到了士壹辦公的桌幾前,上麵鋪著一個竹簡,是一卷卷宗。


    “黃忠,字漢升,荊南陽人,於建寧四年七月二十日廣信東市鬥毆,當眾打死陳氏仆役、家奴一人,傷兩人.......”


    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突然覺得名字非常熟悉。


    “黃忠,黃忠,這名字有點熟?是他嗎?”稚奴嘀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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