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刀光劍影


    敦化坊,定遠將軍府。


    範錚愕然看向登門拜訪的李欣。


    好吧,兩家在洛陽宮已經捆在了一起,解都解不開那種。


    不,細細追溯,從範錚發跡開始,就與李泰一家有著隱隱約約的聯係,斬不斷,理還亂。


    入正堂,待其他人退去,範錚的麵容微微嚴肅:“世子這是……”


    李欣叉手,起身,麵容淒然:“阿耶有些亂了手腳,說阿翁免外祖職司,並讓韋挺為太常卿,是要全麵遏製他的勢力。”


    範錚抿了抿嘴唇。


    雖然不乏李泰誤解的因素,但總體看來,還是差不多的。


    李泰這塊磨刀石,使命快要結束了。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即便李世民的手段會溫和一些,心高氣傲的李泰如何接受得了?


    “工部尚書張亮,身兼太子詹事。”


    這是李世民的又一個平衡手段,讓範錚根本沒弄明白,他的意圖究竟何在。


    範錚歎息:“不用管這些,苟且偷生吧!那些風雲跌宕,不是你能摻和的。”


    李欣撇嘴:“其實,阿娘早就說過,張亮跟阿耶不是一路人,偏偏阿耶就是聽不進去。”


    範錚揚眉:“既然你拜我為師,不管本意如何,我都需要忠告你一句:要麽忍,要麽狠。”


    李承乾兄弟的鬥法,在範錚看來是娃兒過家家,真要奪嫡,就得像李世民兄弟一樣,今天我弄死伱麾下大臣,明天你給我一杯毒酒。


    雖然毒酒這事是演義來著,卻不妨礙表達鬥爭的激烈程度。


    李世民出巡洛陽宮,將近半年的時間,長安城交給他兩兄弟鬥法,結果,就這?


    李承乾要麽忍到自己登基,要麽把兄弟們全送入輪迴,自然也算成功了。


    可他要鬧吧,這半年硬沒狠心興兵,搞啥哩?


    範老石進來看了一眼,隨即退了出去。


    李欣隨意請教了一些詩詞,便要轉身離去。


    坊門處,刀光突起,向李欣的車駕襲去!


    親事中自有高手,揮刀擋下了攻擊,對方卻立刻遠遁,不知所蹤,甚至連麵容都隱藏在羃籬裏,沒法看清。


    關上府門,範老石蹲地上,許久才憋了一句:“這個娃兒,了不得。”


    範錚琢磨了一下,笑了。


    誰說少不更事來著?


    李欣的手段,比李泰更犀利啊!


    紫微殿內,李世民聲聲咆哮,張阿難一臉為難。


    要說皇孫遇刺,最大的嫌疑人,肯定是東宮。


    隻可惜,李世民問責時,李承乾隻是一臉不屑:“陛下覺得,以臣的驕傲,至於對稚子下手麽?”


    一句話把李世民噎得沒脾氣。


    是的,驕傲,這是李承乾身上摘都摘不掉的標簽。


    你可以相信李承乾刺殺任何人,卻必須得相信,他不屑於對晚輩下手。


    李世民最後,隻能哆嗦著戟指:“你甚至都不肯叫我一聲阿耶!”


    李承乾無聲地咧嘴,以示不滿。


    阿耶?


    那是一個逝去很久的遙遠記憶了。


    你就說說,這幾年,你的所作所為,對得起“阿耶”這個稱唿嗎?


    甘露殿中,長孫皇後聽到李欣遇刺的消息,麵容變得煞白,唿吸開始急促,宮中的司藥、典藥被寺人急召過來,整個後宮亂成一團。


    “速傳尚藥局、太醫署!”


    李世民終於心慌了。


    延命了數年的長孫皇後,本就脆弱得很,偏偏趕上李欣遇刺的消息,一下子扛不住了。


    即便是馮一紙他們竭盡全力,也無濟於事,終究是油盡燈枯了。


    白幡處處,哀聲遍皇城,除了依禮而哭,更多是發自內心。


    這些年,因長孫皇後緩頰而活命的官員不少,門下省侍中、鄭國公魏征,便是其中的典型。


    依製,皇後得停棺槨五個月,此為國忌。


    官員於立政殿哭喪三日,之後臨朝處事。


    在此期間,婚嫁暫停,不得飲酒作樂,不得失儀。


    長安、洛陽兩地,各定寺、觀二所散齋,乾道、坤道、比丘僧、比丘尼齊聚齋所。


    散齋,是為祭祀之前的預備禮,隨各朝規定時限不同,不禦車、不作樂、不吊喪。


    道、佛各施物三十五段,為道、佛之禮,並與抄經文靡費。


    乾道、坤道、比丘僧、比丘尼,日各施錢十二文。


    蜀王李愔,從虢州率一百親事迴來奔喪,卻於潼關之後,為弩弓所襲,箭入肋骨,傷重不行。


    形勢急轉直下,大唐從勝利的喜悅轉為悲傷,再轉到風聲鶴唳,也就幾天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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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打擊最大的,是當朝太子李承乾,每日除了在棺槨麵前跪坐,便是迴東宮曲室獨處,整個人仿佛行屍走肉。


    在李世民的刻意壓製下,李承乾還能坐在太子位上不倒,長孫皇後功不可沒。


    最大的倚仗倒了,身體也廢了,還能怎麽辦?


    進,一步登天;


    退,萬丈深淵。


    李承乾甚至沒注意到,東宮在這段時間,多了不少陌生的麵孔。


    不過,即便發現了,又能如何呢?


    不過是一個將廢未廢的太子,哪怕表兄趙節傾力支持又如何?


    直到東宮千牛賀蘭楚石步入曲室,李承乾才微微止住了哀思。


    畢竟,整個東宮都知道,現在的太子,脾氣很惡劣,沒事最好少煩他。


    關上房門,賀蘭楚石叉手:“殿下之難,便是賀蘭楚石之難。殿下是參天大樹,臣便是依附其上的蔓藤,自當榮辱與共。”


    李承乾的臉上,連一絲表情都沒有。


    賀蘭楚石不過是賀蘭氏的旁係,說話根本不管啥用,就連親兄弟賀蘭楚明被關進了大理獄,成為某些人犯的取樂工具,依舊屁辦法沒得。


    “臣是一無是處,可臣的嶽丈不是啊!”


    李承乾覺得心跳加快了許多。


    賀蘭楚石的嶽丈,是陳國公侯君集,征吐穀渾、滅高昌的名將!


    隻是李安儼效力,李承乾心頭依舊忐忑;


    再有侯君集加入,他敢鬧個翻天覆地!


    “另外,東宮的許多官吏,被詹事、勳國公安排人替換了。這不合規矩!”賀蘭楚石順帶著告了一狀。


    李承乾意興闌珊地擺手。


    無所謂了,張亮就是要占據東宮也由他,總比張玄素之流的匹夫強多了。


    “把杜荷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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