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少年(求打賞月票!)


    呂惠卿笑道,“宰執心情剛烈,喜好剛愎自用,又無容人之度,一意排擠與之政見不合之人。為相者,既不能廣開言路,又不能舉賢任能,早已失去朝臣之心。去年宰執才在官家麵前犯下不敬之大罪,幸得曾相公還朝,宰執這才有所收斂。”


    “如今我等皆寄希望於曾相公。還請曾相公出麵主持大局。”


    呂惠卿做個揖,諸公便都起身作揖。


    曾布坐在上座,他看著這一個個相貌恭順的人,嘴上笑嗬嗬,還捋著胡須。心裏卻直犯惡心。呂惠卿這人是個豺狼,迴來的目的就是要爭奪相權,此人現在可以和他聯手,一旦自己得勢,絕對不可以再重用他。


    至於其他人,都是些表麵上的正人君子,背地裏行各種淫亂之事,公公和兒媳婦扒灰,兒子和小娘搞到一起生孩子。家風不正,都已經傳到門外了。


    曾布笑嗬嗬拱手,“承蒙諸公抬愛,子宣若有重迴朝堂的機會,屆時一定在官家麵前竭力陳詞。隻希望官家從此以後能耳清目明,身邊再無權奸作梗貽誤國家。”


    “我等亦然替天下子民謝曾公。”


    諸臣齊聲拜謝,衣袂飄飄,合揖如祥雲。


    待得眾人退下,曾布一個人坐在書房裏,他看著兄長臨終前遺留的詩稿,終究是心懷愧疚,辜負了哥哥的心意。


    曾紆的到來,讓曾布眉頭一舒。


    “我聽說官家召見了你。”


    “多仰賴叔公美言,官家聽聞我略有文采,字寫得不錯,召我入宮。官家見我寫的字後異常欣喜,已拔擢我入開封府。”


    【曾肇:曾鞏異母弟弟,今為中書舍人,上疏建議廣開言路,昭雪元佑黨人,改任翰林學士兼侍讀,掌管起草詔令。】


    曾布頷首,“好。”


    在皇帝麵前舉薦門中子弟,必須要謹慎。絕對不可以輕易就提,若是皇帝第一次就察覺出世家大族背後的意圖,會對被舉薦的人心生厭惡,非但不會提拔,反而會連帶對背後一整個家族產生懷疑。


    所以曾家這一次提此事,大有試探皇帝心意的味道。如果官家給曾紆機會,那就等同於給曾氏再次崛起的機會。


    曾紆有了消息,下一個就是他。


    他的複起,總要來點前奏,讓大家都知曉。


    “父親,孩兒聽說趙明誠迴來了。”曾紆忽然道。


    “嗯。有什麽事情嗎?”


    “我聽人說,官家準允他在軍器監繼續他的發明,甚至官家還親自給他撥了許多工匠。”


    曾布頷首笑笑,“在朝堂上,執棋之人隻有一位,從古至今皆然。其他人都是棋子,既然是棋子,便隻是為人所執。這沒有什麽可奇怪的。一個人享受了多大的殊榮,相應地也要付出很多。一個人擁有了旁人所沒有的,那他也一定失去了平凡人皆擁有的。不需要羨慕旁人,做好你自己就是。”


    “其實兒子不僅僅是羨慕他,也很佩服他。他有些甘願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去做某些事的精神。我看這件事被那麽多人詬病,可是他卻從來沒有改變過他的想法。或許他以後會失敗,但是這種精神值得嘉獎。”


    “當年墨門一脈在戰國時代消失地無影無蹤。有時候看著趙明誠的所作所為,我倒是很好奇,如果墨門沒有消失,如今的中國大地又是什麽模樣。”


    曾布聽了,有些驚詫,這話他似曾相識。


    四十年前,章惇也是在一眾人麵前這麽評說蘇軾的。“我覺得他以後會成為世人皆敬仰的世人,在座諸位除了我都不及他。”說罷,章惇還捧酒哈哈大笑。


    曾紆,是他的驕傲。如今聽到他說出這番話,曾布內心百感交集。


    “如果以後,你和他同朝為官,他若是落難,你會為他仗義執言嗎?”


    “父親,孩兒還沒想過這些。孩兒隻是順口一說。畢竟,在我們大宋汴京如今少年一輩中,他算是數一數二的人物。”


    曾布了解曾紆,說實話他不確定曾紆會不會像章惇那樣對待蘇軾,但是他心中的赤誠明淨到了官場上,是一定會被官場濁流,權謀人性給擊潰的。


    可是,少年終究有少年自己要走的路。就和他曾經一樣,從少年走到中年,走到暮年。


    “太陽每天都是新的,人也不會是一成不變的。做你認為該做的事情吧。”


    曾布說完這話,便低頭看書了。


    曾紆隻覺得父親今日有些奇怪,但見父親無意和他多話,便退了出去。


    這些時日,他一直待在家裏,都很久沒有出去和過往那些好朋友聊聊天了,也沒有機會去詩會。


    趙思誠,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麽?


    上次用庶女的事情搪塞和趙家的婚事,已然是曾家對不住趙家;這一迴又因為父親之間的恩怨,他們又漸漸疏遠。也不知道他是否因為種種事端對自己心生怨恨?


    曾紆歎了口氣,他走在園子裏。園子裏枝頭上落滿了雪,青年穿著白袍在園中流連忘返。園中挖掘出一道噴泉,就在假山下,即便是冬日,依舊冒水。寒氣和水汽交匯,假山下時常浮起白色雲霧。


    曾紆就這樣披著黑色鬥篷來到院中。


    他驀然迴首,卻見遠處一個女子正坐在亭台下,和自己的母親姊妹們說話。


    但見那女子穿著鵝黃色外襖,手上抱著一個暖爐,說起話來滔滔不絕,頭上發簪都跟著搖動。


    “驀然迴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果然妙!”


    曾紆忍不住靠近,便踩著雪一步步走近。地上枯枝和落葉齊齊作響,曾紆就這樣慢慢靠近,當她走近一瞧時,心裏猛地一震。


    隻見女子生的明眸善睞,瞧著年紀有些大,可是臉上卻仍舊掛著天真爛漫。


    “依我之見,詩是詩,詞是詞。二者不可混為一談。”


    女子說著,聽語氣頗為傲嬌,胸腔裏滿是豪情。


    曾紆再一聞,竟然聞到了酒香。


    這時候,曾紆的母親魏玩忽地看到了兒子。


    “公卷,你怎麽來了。快過來。”


    李清照素聞曾紆之名,聽說他擅長書畫,也好詩詞,隻是為人低調,沒得趙明誠那麽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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