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陽奉陰違(求打賞月票!)


    想到蘇軾,趙挺之過往真的是恨到牙癢癢,如今再想想,自己是嫉妒他吧。嫉妒他活的那麽灑脫,說到底,自己才是那個為名所束縛,沉溺在聲色犬馬之中不可自拔的小人。


    【名:《道德經》中意。為書本的外在形式所束縛,不能領略道之真意。隻知道照本宣科,追求現實主義,不解其中滋味。】


    也是這個時候,趙挺之忽地認識到了不一樣的蘇軾。


    那首《記承天寺夜遊》本寫於神宗元豐六年。元豐二年時,蘇軾因“烏台詩案”被貶黃州,這裏麵還有當初他趙挺之的助力。


    元豐三年二月到達黃州貶所,名義上是“團練副使”,卻“本州安置,不得簽書公事”,也就是說做有職無權的閑官,到寫這篇文章時已經快滿四年。


    而當時蘇軾氣味相投的友人張懷民此時也謫居黃州,暫寓承天寺。所以蘇軾才寫了此文。


    趙挺之本不知道這首詩其中意蘊,可是當他被貶黜了,初來好幾日都睡不著覺。他再想起蘇軾,頓時理解了這首詩的真意。


    “懷民亦未寢,”恰是因為蘇軾知道被貶黜是什麽滋味,剛被貶黜下來,肯定夜間睡不著覺。所以蘇軾才去了承天寺,一看一個準,張懷民果然如他所料根本沒有睡著,這才拉著他去看月亮,在庭院裏走一走。


    趙挺之想到此事,莫名潸然淚下。


    他果真在山上寺廟處轉了一夜,等到清晨起霧,太陽像一顆通紅的圓雞蛋一樣,在青藍色雲霧的背景下慢慢飛起。


    趙挺之定定看著太陽,直到看的自己頭暈目眩。


    他迴到家,可還是睡不著覺,又吃了早茶,胃中漸漸暖了。


    趙挺之平日裏最是注重養生,十分自律,作為一個大男人,他恪守道學的理論,吃飯喝水都按規矩,就是行房這樣的大事,也都是按著日子來的。


    日子不到,絕對不破戒。


    宋明理學發育的時代,趙挺之也助力許多。


    文人克製自己,遵守禮法,這一點就是武將也自愧弗如。


    趙挺之吃了早茶,腸胃一陣不舒服。伺候他的隻有一個老仆,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從汴京到滁州一路下來,這老仆直接手腳不聽使喚了。


    趙挺之也不想再去買心靈手巧的丫鬟,也不要老實忠厚年輕力壯的仆人。他隻想就這樣躺在這個破房子裏,靜靜等到老死。


    正閉目養神間,忽的聽到門外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溫伯,我來侍候相公。”


    老仆聽了,立刻引著趙隨安進來。


    趙挺之瞅著趙隨安,心知趙明誠已經知道了此事,頓時更加羞愧。


    但是男人,頭可斷,血可流,麵子不能掉。


    挺之立刻肅容,端坐在塌上,“你怎麽過來了?”


    “相公近日可好?是官人叫我南下來侍奉相公的。”


    趙挺之想了想,平日裏自己對大兒子最器重,怎麽倒頭來急著盡孝的是小兒子。


    趙隨安見趙挺之忽地蒼老了許多,也不敢提,隻是和自己新婚妻子一起侍奉老相公。


    此事暫且不提。


    卻說趙明誠在汴京繼續折騰發動機的事情,又在汴京鬧得沸沸揚揚。


    事以密成,語以泄敗。


    也不知道是誰在汴京吹起了這陣風,弄得趙明誠逢人就要被問。


    這一日,趙明誠一迴家就忍不住罵起來,“也不知道是哪個直娘賊,把這事鼓吹的人盡皆知。”


    李師師迎上來給他打水洗臉洗手。


    “怎麽了這是?”


    “這一迴是官家親許,軍器監特批。我為朝廷研製此物,本為軍器監密事。也不知道哪個鳥人把此事泄露出去,如今我隻要逢人,必定問我此事。想來陳東、李清照二人的事情還沒過,我又被人詬病。”


    李師師笑道,“正所謂,人紅是非多。這說明大家都關注你啊,所以你的一言一行才成了眾人議論的對象。”


    “關注個鳥!一群文士不好好寫他們的文章,做他們的詩詞,天天議論我有什麽用?”


    趙明誠罵的痛快,遠在皇宮的趙似忽地打了個噴嚏。


    侍立在趙似身邊的童貫見狀,立刻關切地上前問疾,“官家,莫不是著涼了,可需要召醫家看看?”


    “不必。太子呢?”


    太子病愈了,剛好了沒多久,就立刻嚷嚷著要去園子裏玩,一刻也不得閑。


    “正在福寧殿中玩耍呢。另有二位公主陪同。”


    福寧殿裏最是奇花異木多,宮中皇子公主都喜歡去福寧殿玩耍。


    趙似點點頭,他忽地覺得眼前一黑,腦後昏昏沉沉的,險些栽倒在桌麵上。


    童貫被趙似這突然的舉動給嚇得臉色慘白,“官家!”


    “住口。”趙似清醒過來,厲色道,“不許將此事說出去。”


    童貫也心中膽怯,自然低頭應諾。


    但是他出了殿,又聽見趙似猛地一陣咳嗽。童貫記得方才自己出來時,皇帝已經麵色發白,如今他聽到這一聲,又透過窗欞去瞧。


    隻見趙似在手帕上吐了許多鮮血出來。


    童貫忍不住心裏暗罵,怎麽老趙家都是短命鬼?


    童貫迴到自己居所的路上,忽地看到一個老太監正費力地搬運馬桶。


    他定睛一瞧,這人正是過往先帝身邊的紅人。童貫得寵後本來隻是打發去邊邊角角,可是看看他現在,他居然在倒馬桶。


    童貫看到了這個先帝身邊的寵信,仿佛透過歲月長河看到了自己的命運。


    他心裏犯怵。


    如果官家死了,那自己第一個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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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府。


    幾位穿著紫袍的官人聚在一起,都在指責當今官家。


    “官家重用那個童貫,這廝不是好人。去了一迴西北,將西北赫赫有名的大將都大肆編排,此事已經傳了出來。就是他在官家麵前進言。”


    “非但如此,這個童貫打著官家的旗號,四處在宮外買田宅鋪子,中飽私囊,不在話下。前幾日還聽說他想要並購京城郊外一座寺廟,日後以他的名義日日供奉。”


    曾布悠悠道,“非但隻有童貫自己的毛病吧。官家年輕,急功近利,想要在極短的時間內做出超越先帝的功績,這樣下去,於國不是好事。而且就是新政改革,上來就廢除蔭補製度,過於急躁。章惇這廝不懂的輔君,隻知道濫用權威,如今朝堂上下多有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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