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嬌百媚都擁簇著趙明誠,章纖雲坐在府中聽了這消息,本來等到夫君迴家的喜悅被衝散。


    她想在這件事情上,李師師應該和她態度是一致的,便來找李師師,想和她數落一下趙明誠,卻見她穿著素白衣裙正坐在院子裏撫琴。


    “你還真是好興致。”


    “我如何不好興致?他這樣的男子,本來就應該被很多女子鍾情。難道你對此一無所知嗎?”


    章纖雲坐在李師師身前,今日她穿了一身粉白色衣裙,作為正妻穿這這種顏色的衣服很不合適,但是勝在清麗。畫了精致的妝容,額間點上花鈿,便有了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的媚態,十分大氣。


    章纖雲笑笑,“我聽說你本來還不願意跟著他迴府,本以為欲拒還迎的套路。原來你是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天。”


    李師師俯首低眉一笑,胸前一片白花花微微顫動,章纖雲看的臉紅心跳。


    七月繁花開盡,但是庭院裏的竹子依舊青翠。微風一至,整個庭院颯颯響動,天地之間萬籟俱寂。


    章纖雲坐在李師師對麵,和她待在一起真是一種人生享受。


    而李師師卻像是看盡了世間繁華一般,心如止水,她看著章纖雲從一個書香門第不諳世事的少女一步步蛻變。


    ……


    趙明誠隨著其父趙挺之迴到皇宮,趙似已經領著百官在殿中等候。


    原本六品官沒有入朝的資格,趙明誠又破例入了一迴皇宮。


    趙明誠迴來再見趙似去,卻見他似乎變胖了,整個人容光煥發的,沒有一開始做皇帝時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模樣。


    趙挺之知道,自己這是又活下來了。


    “此番趙相公與諸位都是立功之臣,朕會一一封賞。”


    “趙中丞此番沒有辜負朕的心意,不枉費丞相舉薦之意。”


    “趙相公,朕聽說你這次出使,為我宋立下聲名,用五萬兩白銀買迴來十萬匹馬,解決了大宋燃眉之急。朕決定加封趙相公為紫金光祿大夫。”


    趙明誠聽了實在是樂開了花,這個官銜僅次於當今宰執啊。


    諸臣自然恭喜趙挺之。


    趙挺之隻是很規矩的拜謝了皇帝,未見喜色。


    到了這個時候,還能堅持住不露喜態,諸臣見了自然佩服。


    隻是有一樣事情,趙挺之做的似乎有些不對頭。這答應了西夏人給三十萬兩銀子,到最後卻沒有給他們三十萬兩銀子,未免有損大宋威儀。


    有人心裏想著,值此嘉賞功臣之際,也都沒有開口。


    趙似按照章惇的意思,對每人都給了封賞。


    章擇被拔擢為通奉大夫。


    值得一提的是,章惇為人一直實在,對待自己的兒子們也向來公允。誰的表現好,成績出色,誰就被拔擢。


    章擇兄弟四人之中,屬章援最為出色,最是年少,最是才華出眾。


    章擇年紀最大,卻也最是平庸。進士連前十名都沒擠進去,是以多年來官職最低。多年來一直是奉議大夫,須知奉議大夫是文散官官,官品正五品官。


    如今章擇終於被封賞了一迴,做了從三品文散官通奉大夫。


    獨獨到了趙明誠這裏,趙似對這個他哥哥異常欣賞的青年才俊也表現出非同一般的喜愛。


    趙似的目光落在趙明誠身上時,眼神裏滿是欣賞之色,猶如潮水,洶湧而來。


    “朕聽說此番出使西夏,趙通判多次出奇謀,讓西夏人的齷齪心思無處遁形,步步緊逼,為趙相公助力不少。此番出使西夏買馬,趙通判功不可沒。可是你年紀輕輕,頻出奇功。年未滿二十,如今已官至從六品了。咱們大宋自開朝以來,你已經是獨一人了。”


    “朕要封賞你竟然還成了一個難題。這封賞,恐怕要暫擱了。”


    趙明誠作揖,“官家。我家蒙受皇恩,食君之祿,擔君之憂。為官家分憂乃我分內之事,不敢邀功,請官家明鑒。”


    趙似笑笑,“想什麽呢?你這小子。朕一直聽人密報,對你是欣賞的不得了。你放心,封賞是肯定少不了你的。”


    趙似一個高興,就把平日裏怎麽說話的帶到了朝堂上。


    章惇在旁聽著,也沒有怎麽高興,他站在首位,眼神平淡的看著趙明誠。


    趙挺之默然無語。


    趙明誠並非心思敏感之人,可對於朝堂上這般明顯的微妙冷寂的氛圍,他自然有所察覺。


    待他剛出宮,章惇就叫住他。


    “跟我過來。”


    趙明誠看了看他父親,見他父親被他的黨羽擁簇著,早就朝另一邊走了。


    趙明誠隻好跟著章惇離去,趙挺之出宮門之際,見到趙明誠上了章惇的馬車。


    諸臣道,“令郎深得宰執器重啊。”


    趙挺之今天實在是高興不起來,山雨欲來風滿樓。


    如今要到了馬,以後章惇必然要開戰了,他不可能平白無故的去要馬。


    他如今隻是投靠章惇背靠大樹好乘涼。


    趙挺之看著汴京上空,莫名道,“天快要變了。”


    語罷,趙挺之一人迴家,眾臣也駕著馬車跟在後麵。


    ……


    章府。


    大槐樹下結著一串又一串紫紅色的花朵,趙明誠再來時見到這些花,不由得駐足觀望。


    “怎麽樣,去了西北之地有什麽感觸嗎?”


    章惇坐在座上,麵色已不再沉重。


    趙明誠如實道,“一個字。窮。”


    “有多窮?”


    “窮到沒法說。路上遇到幾個人家,家中三兒兩女,女兒沒有衣服穿。再這麽下去,堪比唐時安史之亂了。更不要說,路上看到的流民。我一路上也算是明察暗訪,原來百官對這些現象視若無睹。偶有幾個清官之流,有意做個清官,可是很快就被排擠,不敢再行清正之事。辭官的辭官,同流合汙的同流合汙。”


    章惇臉上似是撲了一層霜。


    和小兒子描述的一樣,看來明誠從不騙我。


    “這些事,都很平常。朝中奸佞一多,賢明之士自然而然就會隱退。”


    “那怎麽辦呢?如今大家都還做著國泰民安的美夢,更多人則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你很憂心啊。”


    “若是人人都不憂心,怕是要國破家亡了!”


    章惇露出喜色,“老夫果然沒有看錯人。我想給你個差事,隻是這活很苦,一般人不願意去做。”


    “我想去西北,加強邊防。”


    章惇一時頓住,“你竟然自己想去西北?”


    “來時的路上我就已經想好了。”


    “也罷。我要安排你去的地方,就是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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