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真宗景德元年秋,北風唿嘯,天地間一片蕭黃。


    遼朝蕭太後與遼聖宗,親率大軍南下深入宋境。長驅直入,勢不可擋。大宋接連丟失城池,數年邊防竟然如同空設。


    麵對古來就有的外族兵患,大宋朝廷中有許多大臣主張避敵南逃,就連宋真宗本人自己也想南逃。


    宰相寇準力勸,宋真宗勉強至澶州督戰。


    宋軍堅守遼軍背後的城鎮,又在澶州(河南濮陽)城下以八牛弩射殺遼將蕭撻凜。


    至此,遼國已經和大宋開展了二十五年的戰爭,遼國接連攻打宋朝,兵困馬乏,而大宋還顯得實力有餘。


    遼國見時機已到,又很早就通過降遼舊將王繼忠與北宋朝廷暗通關節,想要以澶州為界。


    宋真宗也讚同議和,派曹利用前往遼營談判,於十二月間與遼訂立和約:遼宋約為兄弟之國,宋每年送給遼歲幣銀十萬兩、絹二十萬匹,宋遼以白溝河為邊界。


    又因澶州在宋朝亦稱澶淵郡,故史稱“澶淵之盟”。


    此後宋遼兩國百年間不再有大規模的戰事,禮尚往來,通使殷勤,雙方互使共達三百次之多,遼朝邊地發生饑荒,宋朝也會派人在邊境賑濟,宋真宗崩逝消息傳來,遼聖宗“集蕃漢大臣舉哀,後妃以下皆為沾涕”。


    前有漢唐威風,後雖建宋,本就得位不正,整個大宋朝上下就有文重武輕的傾向。


    後締結澶淵之盟,可見大宋帝國高層統治者對待外夷的態度。


    有些事,它發生的悄無聲息,也看似和百姓沒有任何關係。但是卻在每個人心頭都蒙上了一層恥垢。


    至澶淵之盟締結到今日,已經足足九十五年。


    趙煦最晚見到這份奏疏,本人卻盯著這奏疏上的內容發呆了足足半柱香的功夫。


    “想我中國,源遠流長,自夏商至周秦,又經曆漢唐,華夏血脈代代相傳,子息在神州大地上繁衍生息,已曆千餘年。夏、遼之輩,本屬蠻夷外邦,幾經輾轉,大宋的國土竟然不如漢了。”


    趙煦解決完了夏國,當他見到趙明誠的奏疏,猛然間又想起那日青蔥少年,看著清秀斯文,還有些孩子氣,沒想到骨子裏竟然是這樣的狂悖不安。


    再看這落款,沒想到他堂堂進士第一等,居然去了軍器監,區區七品副司使可穩不住他。


    “傳軍器監弓箭司副司使。”


    趙明誠正準備下班呢,出了門見眾人都在議論他,他還開始懷疑,難道他們已經知道了自己說了葷話?


    我隻是個老實孩子,說了些心裏話而已。


    男人不以我為楷模,難道還要取笑我?


    趙明誠拉下車簾,不看外頭。沒走幾步遠,就被宮中太監攔下,領著去了皇宮。


    趙明誠本意是要攪混水,拖延時間,沒想到居然驚動了皇帝。


    大慶殿之南偏所,為曆代皇帝辦公之所。


    趙明誠就是在這裏第一次單獨麵見趙煦。初次相見,趙明誠一路上準備了一肚子說辭,拜見過後第一句話就是道,“沒想到我竟然能被官家單獨召見,德甫實在是大喜過望。有這一次,日後也不愁沒有可以對兒孫們在桑樹下講述的故事了。”


    “朕記得你才剛成親不久,這麽快就有兒孫了?”


    “如今沒有,將來會有。”


    “看你年紀輕輕,想的卻挺遠的。黑發人想著白發人的事情,是否過於不切實際了些。”


    “這可不一定,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年輕時如果想法太淺薄,不知道人活著是要做什麽,匆匆虛度年華等到老了再後悔豈不是悲哀。”


    “朕一直不知道韓信、霍去病等人少年時的風采,如今見了你,算是知道一半了。原來你們這麽年輕,就已經有了這樣的見地。”


    有木有搞錯,你才是曆史上出了名的年少老成的皇帝,說我少年風采,官家真是……會安慰人啊。


    “官家謬讚。臣以為,今日的難題如果沒有解決,留到以後就會變得更加棘手。”


    “這就是你主張攻打遼國的理由?”


    “既平夏,何不一鼓作氣,打服遼國,振我大宋國威。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我大宋一直屢戰屢敗,軍中士氣低落,急需要戰勝的消息傳來。”


    趙煦見趙明誠低著頭說話,便對左右道,“賜座。”


    “官家,臣不敢。”


    “既然敢提議廢除澶淵之盟,為何又不敢入座?”


    “臣不夠資格。提議是提議,終歸是沒有做到。”


    趙煦聽了,不由得放聲大笑,隻是笑著笑著咳嗽了起來,這一咳嗽險些把肺都給咳出來。


    “坐吧。”趙煦的聲音忽的嘶啞了。


    趙明誠不忍心再和一個病人頂嘴,也就坐了下來。


    兩人四目相對,趙煦見到趙明誠生龍活虎的,不禁流露出羨慕之意。


    “你在軍器監製備弓箭?”


    “我就是個數箭頭的,製備弓箭這種手藝我可不會。”


    趙煦微笑,“最近軍器監有什麽新武器嗎?”


    “東西還是那些,都在花樣上做文章。不過聽說火箭司最近要加大火藥量,製備一種大型火筒。”


    “朕記住了,希望他們能早些呈上來,朕也想要瞧一瞧。”趙煦說著,又咳了兩聲,臉上帶著些許無奈。


    “官家應當保重身體。”


    “放心,朕會好的。”趙煦語氣溫柔,“若是要廢澶淵之盟,固然可揚國威。隻是以如今大宋的實力,方才平定夏朝,以武力恫嚇遼國,是否有些操之過急了呢?”


    “急肯定不急,就怕是大家都習慣了一直給遼國割地賠款,不把恥辱當恥辱,那才是最危險的。若是真要打,難道咱們大宋一定會輸嗎?更何況,我們有官家在。”


    “朕?難道有朕在,澶淵之盟就一定能廢除。”


    “那是自然。官家勵精圖治,上下有口皆碑。平西夏,推行青苗法,政績斐然,就差廢除澶淵之盟了。”


    趙煦緩緩道,“朕不僅想廢除澶淵之盟,還欲收迴燕雲十六州。朕的這個心願,不僅僅是朕自己的,更是曆代先帝的。你說的不錯,不能對國恥習以為常,時間久了,外邦以為我們中國都是軟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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