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王昊定下了策略,但卻非是一味傻乎乎的執行,而是在執行過程中,時刻根據探馬送迴來的情報,而及時調整自己的策略。


    不過幸好......


    這一次,探馬直接從陳留己吾,探查到了東郡濮陽附近,果不其然,皇甫嵩的大軍正在與黃巾渠帥卜巳鏖戰,戰況激烈,聲勢浩大。


    王昊的大軍則是從己吾出發,準備穿越濟陰郡,直達東郡東部的東武陽附近,記憶裏的倉亭,正在那裏。


    雖說曆史可能會因為蝴蝶效應而發生偏移,但在穿越的初期,王昊這隻蝴蝶的能量還沒那麽大,想要撼動曆史走向,恐怕也沒那麽容易。


    也因此,王昊依據史料記載的內容,而提前設伏,守株待兔,創造戰略奇跡的概率,勢必會大幅度增加。


    作弊這種事情,可不單單能在遊戲版麵上,讓自己獲得最優秀的成長,還可依靠熟知的曆史大勢,化被動為主動,攫取最大的利益。


    原本!


    穿越濟陰郡是有一定難度的。


    但現在,皇甫嵩、卜巳於濮陽決戰,黃巾將主要兵力全部集中在濮陽,導致四周黃巾處於絕對真空狀態,且兗州刺史已經派人收複失地,因此穿越濟陰的壓力,倒也不算太大。


    “報—!”


    “皇甫嵩已將濮陽外圍營地,全部拔除。”


    “......”


    “報—!”


    “皇甫嵩、卜巳正在鏖戰。”


    “......”


    “報—!”


    “皇甫嵩攻破濮陽城,黃巾賊子四散潰逃。”


    “......”


    每日皆有戰報送到王昊麵前。


    即便是王昊自己,也沒有想到,皇甫嵩的攻勢竟然如此猛烈,橫掃濮陽外圍營地,僅僅用了不足三天,而強攻濮陽城更是在七日內,便已經拿下。


    目前的王昊僅僅抵達甄城,尚未穿越濟陰郡,若是按照目前的節奏繼續行軍,恐怕等他們抵達東武陽,黃巾已經在倉亭紮穩腳跟了。


    “不行!”


    沒有絲毫猶豫。


    王昊當即做出決斷:“咱們絕對不能就這樣放棄,必須要想個辦法彌補,否則之前做出的努力,便白費了。”


    “可是......”


    趙儼愁眉鎖眼,緩緩搖頭:“皇甫嵩的攻勢實在是太猛了,比咱們預料中強太多,而且咱們目前的腳力已經最大,總不能舍掉糧草、軍械強行軍吧?”


    “是啊。”


    荀諶微露憂鬱之色,歎口氣:“咱們目前的位置太尷尬,即便能快速出了濟陰郡,距離東武陽、東阿仍有很遠的距離。”


    “況且司馬......”


    言至於此,荀諶抬眸望向王昊,眸色幽深:“東郡目前可是以黃巾為主導的,咱們一旦跨入東郡地界,行軍壓力必然大幅度增加。”


    這一點,王昊又何嚐不知。


    他深吸口氣,從懷中取出羊皮地圖,展開鋪在地上,仔細瀏覽:“戰場局勢千變萬化,咱們必須要能盡快適應這種變化,否則哪道菜,你都甭想吃上。”


    “這......”


    趙儼、荀諶雙雙沉默。


    道理大家都明白,但突然修正戰略,絕非想象中那般容易。


    當然......


    二人也不會自暴自棄,依舊不斷的思考應對策略。


    畢竟,自家司馬曾經說過:隻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目前的戰況已成定局,無法改變,那麽隻能改變自己的策略,去適應當前的戰局。


    如此,方才是一個合格的謀士。


    嘶—!


    忽然,正在瀏覽地圖的荀諶,不自禁倒抽一口涼氣。


    王昊下意識地瞥向對方,見其眸中有精芒閃爍,想來必有發現:“友若,有何建議,直言即可,不必在乎對錯。”


    “司馬。”


    荀諶頷首點頭,朗聲言道:“屬下以為,咱們若不去東武陽,或許有辦法可以彌補。”


    王昊蹙眉:“你這是何意?”


    “司馬且看。”


    荀諶的手指立刻指向地圖上的黃河:“這是橫穿東郡而過的河水,卜巳落敗潰逃,必然會沿著河流而走。”


    “而甄城距離河水不遠,咱們如果現在改道,不去東武陽,而在秦亭截殺黃巾,必可殺賊個措手不及。”


    “秦亭?”


    王昊的目光在地圖上搜尋,始終沒有找到這個地方:“秦亭何在?難道它不應該在隴右之地的大秦祖地嗎?”


    “對啊。”


    即便是趙儼,也不由地眉頭緊攢:“友若,東郡哪來的秦亭?你切莫信口胡唚。”


    荀諶搖了搖頭,極其肯定地道:“隴右固然有大秦祖地的秦亭,但位於河水之畔,亦有東郡秦亭,據說乃是魯莊公十三年所築之台。”


    “哦?”


    王昊驚詫不已,急問:“所在何處?”


    荀諶手指向距離甄城不遠的某地:“應該便在這附近。”


    “倉亭變秦亭?”


    王昊盯著地圖上的那條黃河,長出口氣。


    雖說,這樣的戰略聽著有些不可思議,但卻是王昊目前唯一可以施行的策略。


    活人豈能被尿憋死。


    王昊絕非是死板教條之人,仔細思忖後道:“卜巳初敗,想要抵達秦亭,仍需一段時間,咱們正好可以提前埋伏,殺他個措手不及。”


    “友若。”


    王昊扭頭吩咐道:“你路熟,便靠你帶路了。”


    荀諶點點頭:“好,放心,交給屬下即可。”


    “伯然。”


    “在。”


    “立刻傳令全軍,啟程趕往秦亭。”


    “喏。”


    王昊收起羊皮地圖,將其塞在馬鞍的布袋中:“友若,此戰若是能截殺黃巾成功,你當為首功,本司馬定重重賞你。”


    荀諶欠身拱手,極其平淡道:“為司馬出謀劃策,乃諶之職責,無須賞賜,況且司馬,您清楚的,諶此次參軍,絕非為戰功而來。”


    王昊淡笑:“你的想法,昊豈能不知,不過,賞不賞是我的事,受不受是你的事,有功必賞,亦是昊之職責。”


    雖然,目前王昊已經確定是王氏旁係出身,但想要收服荀諶、趙儼這樣的世家子弟,的確有些難度,甚至是異想天開。


    不過......


    王昊倒也不著急。


    先得把咱的態度擺出來,等未來進入諸侯爭霸時期,或許這個階段的合作,可以為王昊爭取到足夠的分數,甚至令其棄袁紹而投自己,也不是沒有可能。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荀諶能明顯感受到王昊的雄心壯誌,他揖了一揖:“既如此,在下便先行謝過司馬了。”


    “走吧。”


    王昊擺手示意:“即便轉道秦亭,也得抓緊時間。”


    荀諶點點頭:“嗯,的確如此。”


    迴頭瞥一眼列隊齊整的隊伍,王昊持槍指向前方,大聲唿喊:“出發。”


    戰旗高舉,號角悠長。


    火紅色的溪流,朝著秦亭進發。


    雖是兩年前來的東郡,但荀諶記性非常好,在他的引路下,僅僅用了四日,便抵達了東郡秦亭,而據探馬迴報,此刻的黃巾潰軍距此仍有兩天的路程。


    籲—


    王昊勒住戰馬,柔和的目光落在奔騰的河水之上,不由地心潮澎湃起來:“友若,這裏應該就是你說的秦亭津吧?”


    “沒錯。”


    荀諶肯定地點點頭:“這裏雖不及濮陽津、倉亭津規模大,但日常卻也有三、五十條船,或許是戰亂的原因,現在竟成了這般荒蕪的模樣。”


    “沒人好啊。”


    王昊長出了口氣,輕聲道:“這樣更有利於我軍隱蔽,否則難保不會泄露消息,若是傳到卜巳那裏,便得不償失了。”


    “這倒是。”


    荀諶迴首凝望四方,直奔主題道:“按照目前的情報,雖然黃巾潰軍沿河水而下,但其應該會在秦亭附近,這裏距河水仍有一段距離。”


    “在下建議,我軍應該在秦亭以東十裏的密林埋伏,待黃巾潰軍過來,正好可以打他個措手不及。”


    “嗯。”


    王昊肯定地點點頭:“英雄所見略同,密林更適合我軍伏擊,今夜命火頭軍多燒些麥餅,從明日開始,便以幹糧度日,以免暴露。”


    荀諶頷首:“喏。”


    王昊勒馬轉身:“走吧,迴去。”


    荀諶應聲:“好。”


    不多時,二人便返迴秦亭,率領隊伍直奔十裏外的密林。


    晌午過後,便抵達密林,荀諶、趙儼立刻帶隊修建營地,伐木的伐木,安營的安營,直至暮雲四合,餘暉散盡,方才修建完成。


    兩日後。


    有黃巾飛騎哨探往來飛馳,打探情報。


    王昊隱遁在林中,透過樹枝間的縫隙,向外張望,暗鬆口氣:“幸虧咱們準備了幹糧,否則一定會被黃巾的飛騎哨探發現。”


    “是啊。”


    荀諶頷首點頭,輕聲道:“卜巳應該是被打怕了,飛騎哨探往來不停,不過,咱們提前準備了幹糧是一迴事,司馬以蒿草隱蔽行蹤的辦法,同樣堪稱一絕。”


    為了更好的隱蔽行蹤,王昊命人將劄甲、衣袖、頭盔等處,全部綁上蒿草,如此一來,匆匆而過的黃巾飛騎哨探,不容易發現他們的行蹤。


    “迷惑敵人的小手段而已,不值得一提。”


    麵對荀諶的誇獎,王昊神色如常,沒有半分欣喜:“我估計黃巾潰軍已距此不遠,傳令下去,讓弟兄們打起精神,隨時準備戰鬥。”


    “好。”


    荀諶頷首點頭,隨即扭頭吩咐道:“司馬有令,全部打起精神,隨時準備戰鬥。”


    身旁的人依次向外傳遞:“司馬有令,全部打起精神,隨時準備戰鬥。”


    “司馬有令,全部打起精神,隨時準備戰鬥。”


    “......”


    *****


    剛過秦亭的路上。


    一條土黃色的巨龍正緩慢而行。


    隊伍的中部,土黃色的大纛旗迎風招展,下方一個身材魁梧,肌膚微黑,五官端正的男子正坐在戰馬上,愁眉鎖眼,似是陷入沉思。


    他是卜巳。


    兗州黃巾渠帥。


    雖說皇甫嵩的大軍追殺了二十餘裏,旋即撤退,不再追殺,但也不知為何,最近兩天,他的眼皮總是不停的跳動,心情不自覺便陷入沉悶。


    “渠帥。”


    身旁大將張勃似乎察覺到卜巳神色有異:“您這是怎麽了?”


    卜巳搖了搖頭,眉頭卻皺得更高:“我也不太清楚,總感覺有些胸悶、心慌,尤其是這右眼皮,總是不自禁跳動。”


    “唉—!”


    長歎口氣,卜巳猜測道:“或許是兩次敗於皇甫嵩之手的緣故,我擔心咱們的下場會跟波才、彭脫一樣。”


    張勃欠身拱手道:“渠帥切莫胡思亂想,勝敗乃兵家常事,您現在最重要的,便是保重身體,然後退往東阿,帶領我等繼續作戰。”


    “咱們在兗州拖延的時間越長,大賢良師在冀州便能進展更快一些,或許要不了多久,便可以戰敗官兵,直搗河洛京畿要地。”


    卜巳依舊皺著眉:“這個道理我豈能不知,你放心吧,該怎麽做,我心裏清楚得很。”


    張勃頷首:“渠帥能夠如此,實乃兗州義軍之幸。”


    卜巳長出口氣:“咱們離開秦亭多久了?”


    “已經兩、三個時辰了吧?”


    張勃遙望著前方密林,又迴頭瞥了秦亭:“渠帥,咱們隻要穿過了眼前密林,便可順勢北上,直奔東阿。”


    “嗯。”


    卜巳緩緩點頭:“走吧,抓緊時間趕路,等到了東阿,再與官兵決戰不遲,這一次,我一定會把東阿防務做到滴水不漏,不給官兵半分機會。”


    言至於此。


    卜巳柔和的目光中,閃爍出濃烈的兇芒,他下意識咬緊了牙關,握緊了拳頭,彷佛恨不得將皇甫嵩硬生生揉碎一般。


    然而......


    沒等他實現這個願望。


    忽然,一支神箭從密林中斜刺裏飛出,卜巳身旁的一命親兵被箭矢射中脖頸,在哀鳴聲中跌落馬下,從傷口噴射出的鮮血濺了他一臉,連視線也模糊起來。


    “動手!”


    尚未從驚詫狀態中緩過神來的卜巳,聽聞密林中響起的唿和聲,條件反射般地貓下身子,貼在戰馬上,從腰間拔除佩劍,左右偷眼觀瞧。


    就隻見......


    密林中站滿了全身綁滿蒿草的漢軍士卒,他們撚弓搭箭,對準林間道路上的義軍士卒,便是一陣近乎於瘋狂的攢射。


    這些士卒雖不及朝廷的射聲營強悍,但也明顯是訓練有素,換隊交接幾無縫隙,那漫天箭雨一輪接著一輪,竟似沒有中途停頓過。


    彷佛僅僅隻是一刹,義軍外圍士卒便如割麥般倒下一茬,他們在倒地前發出淒厲至極的慘叫聲,震撼著鄰近同伴的心神,原本便已經遭受重創的義軍,戰鬥意誌在頃刻間崩塌。


    “敵襲!”


    “小心敵襲!”


    “快,保護渠帥安全!”


    雖然,張勃在拚盡全力地唿喊下令,但漢軍的攻勢極其瘋狂,如同雪崩,隨著攻擊的密度增大,林中道路竟升騰起一層若有若無的血霧。


    一刹!


    僅僅隻是一刹!


    卜巳的心口處就如同被打進了粗粗的楔子,阻住了所有的血液迴流,整張臉蒼白如紙,如同冰人般呆呆僵住。


    他原以為義軍已經脫離了危險,但不曾想,秦亭剛過不久,便遇到了漢軍的埋伏,難不成皇甫嵩已經料到他們會退往東阿?


    不可能!


    這絕對不可能!


    明明自己的親衛已經引開了皇甫嵩的追兵,他怎麽可能在這裏設下埋伏,而且對方到底是怎樣瞞過自己的飛騎哨探的?


    “該死!”


    卜巳咬了咬牙,眉宇間怒氣飛揚。


    但他已經顧不得那麽多,隻能拚盡全力挽救敗局:“張勃!你速速引兵往前衝,他們的兵力不多,隻要我軍衝出密林,咱們就安全了。”


    “喏。”


    張勃應聲承諾,旋即操起大槍,厲聲唿喊:“弟兄們,跟我往前衝,快走,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衝出密林。”


    “殺—!”


    眾黃巾將士齊聲唿喊,開始朝著前方奮力狂奔。


    不得不承認,黃巾渠帥的反應非常迅速,甚至沒等王昊軍中將士射完手中的箭矢,便要頂著如雨般箭矢的襲殺,衝出伏擊圈。


    可是......


    王昊又豈能給對方逃走的機會。


    他毫不猶豫,鏗鏘下令:“快,全都給我衝上去,趁黃巾發懵,短兵相接,速戰速決,誅殺黃巾渠帥者,賞千金。”


    眾將士齊聲唿喊:“殺—!”


    王昊提著虎頭湛金槍,兩、三個箭步,直接躍出密林,抬手間,手裏的虎頭湛金槍幻化出無邊的華彩。


    嗤!嗤!嗤!


    虎頭湛金槍瞬間連出,宛如暴雨疾風般,點出了不知道多少槍,那些迎麵殺來的黃巾,或是心口、或是麵門,多了一道血窟窿,紛紛倒下。


    噗!


    一槍洞穿黃巾胸膛,竟是毫不費力。


    王昊深感虎頭湛金槍的鋒銳,忍不住驚歎:“哈哈,果然是寶槍。”


    瞥一眼土黃色大纛,王昊疾步奮進強衝,在他的帶領下,麾下將士各個如狼似虎,高舉著兵器,嗷嗷叫地往前衝。


    他們兵力雖少,但各個都是百戰精銳,且偷襲得手,攻勢又猛,黃巾士卒雖眾,但麵對王昊的強勢猛衝,卻是難以抵擋,接連潰敗。


    但可惜......


    王昊乃是步戰,雖然神勇無敵,無人能擋,但卻離騎著戰馬的卜巳,越來越遠,而圍堵上來的黃巾,卻是越來越多。


    “仲康!”


    王昊豈能允許煮熟的鴨子,就這樣飛走。


    他扯著嗓子,厲聲唿喊:“給我攔住黃巾渠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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