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假戲真做


    朱宸濠擺了擺手說道,“本王做事就講究一個光明正大,你放心,我答應給你們的事情,是絕對不會反口的。”


    “不過,你有個說法說的倒是對,但是有個說法說了也是錯。”


    “我確實要利用米魯的叛亂,但是我卻不想再繼續這樣謹小慎微的積攢力量了。”


    “朝廷現在平定不了米魯,如果我這個時候也造反,那又怎麽辦?”


    “我還可以派人去跟米魯結盟,到時候可以許諾米魯一些東西。”


    “米魯畢竟是個蠢貨,我相信她肯定很高興的答應本王提出的建議的,要不然她也沒有辦法抵擋朝廷的軍隊。”


    賀呈俊聽到最後,心裏是有點慌了。


    他有點擔心,這朱宸濠不會是瘋了吧,這個時候就想去造反。


    他連忙對朱宸濠,說道,“王爺,我們現在手上的力量不夠,我們手上掌握的軍隊也還是不夠多。”


    “別說在北方了,就是在南方,我們也很難擊敗朝廷的軍隊。”


    朱宸濠毫不在乎的,說道,“以前我們確實沒有足夠的軍隊,但是現在我們這個軍隊已經夠了。”


    賀呈俊聽到這話有些迷惑不解。


    但是他順著朱宸濠的眼神看過去,他看到了下麵趙遠鬆的軍隊。


    這兩萬軍隊真是壯觀。


    他的心裏慢慢的有些眉目了,說道:“王爺,難道您?”


    朱宸濠點頭,“沒錯,就是這趙遠鬆的軍隊,我不但要收攏趙遠鬆,我還要收攏趙遠鬆的軍隊。”


    “趙遠鬆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他們現在沒有糧草,他還真以為利用商賈就可以把糧草給籌齊了。”


    “現在咱們就利用了他這個大漏洞,他現在沒有糧草,我看他反不反。”。


    上麵的朱宸濠和賀呈俊兩個人說的口水橫飛,越說越興奮,仿佛他們已經看到了光明的未來。


    但是下麵的人都是一臉懵。


    孫銘來到趙遠鬆的旁邊問道:“公爺,這情況有點不太對吧。”


    “咱們來到這裏那麽久了,,城上的人也來了那麽久了,那他為啥不跟咱們搭話呢?”


    “莫非寧王表明他們的決心,說他不怕我們攻城?”


    趙遠鬆也有些發懵,說,“我也不知道什麽情況。”


    “但是都不要緊,咱們這個是陽謀,伱不必害怕,安心的下去準備隨時攻城就是了。”


    孫銘聽到這話也是老臉一黑。


    如果不是麵前這個人就是他的幹爺爺,他得指著對方罵的一臉都是口水。


    這張口閉口的就是要攻城,這裏麵得冒多大的風險呢。


    不過,誰讓他是人家孫子呢,當爺爺的要去死,當孫子的也不能幸免,大不了到時候兩個人一起把這個鍋給背了就是。


    趙遠鬆起碼還有個根在,以後會有親生的孩子,他連根都沒有,就一個人,死了就死了,人家有根的都不怕,他怕個啥。


    他下去對炮兵說,“好了,把炮彈都給準備好,待會公爺一聲令下,你們馬上發炮,把這一個城給打下來。”


    炮兵們本來就是底層的兵士,他們想的東西沒有孫銘他們那麽多,上麵有什麽命令,那他們按照命令做就行了。


    到時候真出了什麽事情,跟他們這些底層的士兵也沒有什麽關係。


    士兵們搬來了木箱撬開了木箱,看著裏麵黃閃閃的炮彈,隨時打算開始釋放洪荒之力。


    上麵的朱宸濠跟賀呈俊也討論差不多了,朱宸濠探出頭來對著下麵的趙遠鬆喊道:“趙遠鬆,你想怎麽樣?”


    “這裏是我們大明的城池,你率兵過境就過境,你卻帶兵來南昌府打算攻城,莫非你是吃了豹子膽,打算造反不成?”


    “你要是老老實實的帶兵離去,我可以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趙遠鬆招了招手,旁邊的孫銘過來了。


    趙遠鬆在他身邊說了一些話,孫銘聽了之後,想自己打馬出去對上麵喊話。


    但是他考慮了一下,又把自己的一個下屬叫過來,然後把趙遠鬆的話跟那士兵轉達了一下,讓那士兵上去喊話。


    趙遠鬆嘴角抽了抽,這孫銘是官當的越大,膽子越小了。


    孫銘也心裏委屈啊,這點事情因總不能他自己去冒險吧。


    要是上戰場時,親自往上拚殺也就算了,要這種情況,被上麵的人給宰了,那多不劃算。


    士兵出來對著牆麵大聲喊道,“上麵的賀呈俊聽著,你扣押了我們的糧草,那就等同於造反。”


    “你要是老老實實的把糧草交出來,那什麽事情都沒有。”


    “你要是不把糧草教出來,那麽你就是造反,我們軍隊馬上就會攻城,你就等死吧。”


    上麵的賀呈俊聽到這話臉色一黑,剛才出來喊話的明明就是朱宸濠,怎麽非要衝著他來呢?


    而朱宸濠看到下麵的人這樣喊,他心裏更是滿意,他已經料定了趙遠鬆根本就不敢得罪他。


    他對城下喊,“趙遠鬆不要胡說八道,那些糧草本來就是本王的。”


    “本王跟那些商人買好的糧食,但是他們中途卻毀約,要把糧草賣給你,我這邊定金都下了,聽著想汙蔑我們,門都沒有。”


    “老老實實的滾蛋,你別以為本王看不出來,你們根本就不敢攻城。”


    “大明初年,藍玉多麽權勢滔天,多麽囂張跋扈的一個人,最後還是死翹翹了。”


    “你別跟老子在這裏裝蒜,我看死你都不敢攻城,趕緊滾,別汙了本王的眼。”


    “不過,本王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你要是下馬來到城下親自對著本王行大禮,那本王是願意把糧草還給你的。”


    “雖然本王吃了點虧,但不要緊,你我兩家隻要成了一家人,這些東西都好商量。”


    趙遠鬆在下麵聽到了這個話,點了點頭,一擺手,那邊的孫銘瞬間明白了個道理。


    一發炮彈被裝進大炮裏麵,孫銘想了想。沒往寧王那個地方打,而是瞄準了層樓的一個邊角。


    孫銘一聲令下,火炮馬上發射,正中了層樓的其中一個邊角。


    炮彈打了上去,巨大的威力,地城樓上麵的半間房瞬間炸飛,磚石飛得滿天都是。


    幸虧旁邊的士兵也手快,瞬間把寧王給壓在身下,如果不然的話,寧王估計要被剛才飛過來的一塊青磚給爆了頭。


    寧王失魂落魄地看著那個倒塌的半邊城樓,瞠目結舌的看著城下,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


    他剛才看到了什麽,趙遠鬆竟然真的開炮了。


    趙遠鬆開炮,就代表著他根本就不畏懼跟他們開戰。


    他是瘋了嗎?


    還是他眼花了,可眼前的一切告訴他,他剛才看到的東西都是真的。


    那炮彈真的是從城下打出來,真的是趙遠鬆的火炮打出來的,好大的威力。


    寧王看著倒的半邊房子,那麽大威力的火炮,下麵擺著二十多門。


    如果火炮全部都在他手上,那能發揮出多大的作用呢?


    可這些火炮剛好是下麵趙遠鬆的,他原本以為能說服趙遠鬆,但是他現在明白了,無論他說得再多都沒有用。


    那趙遠鬆就是個瘋狗。


    所有人都以為趙遠鬆不敢攻城,但他真敢攻城。


    剛才那塊磚差點就把朱宸濠給爆了頭,一旦被磚爆頭,說不好就真的死了。


    他不敢相信這一切,把頭伸出來大喊,“趙遠鬆你這狗東西,你到底什麽意思?”


    “你不知道本王是什麽人嗎?本王可是大明的太祖皇帝後人,就連那朱佑樘都不敢對本王動手,你憑什麽對本王動手?”


    “你不瞧瞧你自己到底是什麽人,你就是那朱佑樘的狗,一條狗啊。”


    趙遠鬆一擺手,所有的火炮都裝進了炮彈,城上麵的朱宸濠看到了趙遠鬆那些炮兵的動作,他閉嘴了。


    那旁邊的賀呈俊也都瘋了,連忙拉住了朱宸濠,說道:“王爺,算了,何必給他一個瘋狗計較。”


    “這瘋狗是肯定要完蛋了,那朱佑樘都保不住他。”


    “他就會麵臨所有宗室的彈劾,他現在就是條瘋狗啊!”


    如果沒有人拉朱宸濠那也就算了,有人拉著朱宸濠,他反倒起勁了。


    他大聲罵道:“趙遠鬆,你個狗東西你等死吧。”


    “本王一定聯合大明的所有宗室彈劾你,我要你的命,我要你五馬分屍。”


    趙遠鬆冷笑了一聲,看著上麵的朱宸濠喊道:“寧王,你可真是個傻子啊。”


    朱宸濠聽到這話更是瘋狂,抬頭出來大聲罵道:“趙遠鬆你是什麽意思?你到底是什麽意思?本王怎麽就是傻子了?”


    趙遠鬆瞟了一眼上麵的朱宸濠,“我不過區區的一個郡公,如果能為大明做點事情,我粉身碎骨也無所謂。”


    說罷,他一抬手旁邊的王廣整出來一個盒子。


    他把盒子打開,從裏麵拿出一卷黃綢布包的東西。


    黃布被拉開,那是一把劍,所有人看那寶劍都愣住了。


    他們隻看了那把寶劍,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尚方寶劍。


    所有人都不知道趙遠鬆竟然有這玩意兒,趙遠鬆撫摸著那寶劍,說道,“這是我出征的時候,陛下派人給我送過來的。”


    “這一次出征,陛下允許我便宜行事,賀呈俊搶了大軍的糧草,那他就是造反。”


    “今天我來到這裏,不為別的事情,隻為拿下賀呈俊這個逆賊,今天誰說話都沒有用。”


    “賀呈俊的腦袋,我是肯定要了,隻是可惜了寧王。”


    “想不到我一時不查,竟然將寧王陷入險境之中。”


    “寧王別看你喊的那麽兇,其實我懂你,你都是被脅迫的,是賀呈俊脅迫了你,是也不是?”


    “他有把刀正頂在你的腰上,但是不要緊,我有信心,萬炮齊發,這樣我依然可以保證你的性命。”


    “所以這個事情你完全不必要擔心,但是賀呈俊我肯定是宰了,留他不得。”


    “士兵們,準備平叛攻城,今天一定要拿下賀呈俊的人頭。”


    炮兵準備所有的炮兵把炮彈塞進了炮膛,就等著趙遠鬆一聲令下。


    所有人都驚呆了,就連朱宸濠和賀呈俊都顫抖了起來。


    他們已經想明白了趙遠鬆現在的打算,他們也現在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趙遠鬆不是藍玉。


    藍玉是真的囂張跋扈,自尋死路,而趙遠鬆一切東西都是考慮過的。


    無論是他剛剛藏起來的尚方寶劍,還是現在的攻城,恐怕都是考慮過的。


    他現在已經給出了個說法,是賀呈俊脅迫的寧王,還有一個荒謬的話,萬炮之中能保住他寧王的性命,可是這可能根本不可能。


    那麽大威力的炮,他肯定活不下來。


    趙遠鬆想要借著這個機會,把賀呈俊還有他這個寧王一起宰了。


    之後趙遠鬆肯定會向朝廷稟報,說是賀呈俊把他寧王給宰了,把一切的罪過都推移到賀呈俊的身上,趙遠鬆沒有保護好他這個寧王是必定會受到懲處的。


    但是這重要嗎?


    這根本就不重要。


    寧王和賀呈俊顫抖了起來,朱宸濠把牙齒咬的咯咯直響。


    這個時候他們已經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這一切根本就沒有脫離趙遠鬆的控製之內。


    他們還以為他們看出了趙遠鬆的計謀,其實沒有,趙遠鬆恐怕在他們糧食剛被搶走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要怎麽對付他們。


    把兵力拉過來看運勢,隻是會要迴糧食,但實際上他想要的是寧王的命。


    朱宸濠跟朱佑樘之間的關係是怎麽樣的,所有人都知道。


    他們這兩隻血脈雖然是同宗同源,但是雙方現在跟生死仇敵也沒有什麽區別了。


    朱佑樘知道他朱宸濠肯定會造反,朱宸濠也知道自己肯定想造反。


    他們一直以為明朝和初年的時候,藍玉那麽囂張的人都倒在進攻地方城池的罪名上,趙遠鬆也會因此感到畏懼,不敢做這樣的事情。


    但是呢,恐怕趙遠鬆想的比他們更通透。


    進攻地方城池根本就不是藍玉的真正死因,最重要的是朱元璋的兒子朱標死了,所以藍玉就該死,目的是為了鞏固大明江山。


    但是現在呢,趙遠鬆非說朱佑樘劫持了他,要強行攻城,這個過程中朱佑樘的火炮,趙遠鬆的火炮,一旦開炮他死定了。


    這個是消息傳迴朝廷,是黑是白都得由趙遠鬆來說,因為他已經死了,死無對證。


    說不好攻城的時候他還說不好,趙遠鬆攻城,他還會死全家,過後隻說說是自己失手,更有甚者,有可能說是賀呈俊在最後反抗的時候喪心病狂,把他全家都給宰光了,反正這個事情最後是根本扯不清楚的。


    雖然這個對於趙遠鬆來說無論如何都是個罪過,朱佑樘為了平息眾怒,也肯定會把趙遠鬆的官職給擼掉。


    但是這重要嗎?


    這根本就不重要。


    趙遠鬆這樣做,照樣是在維護大明的江山,跟藍玉完全不是一迴事。


    趙遠鬆的官職可能會被擼掉,爵位也可能會擼掉,最後成為一個平民。


    但是呢,朝廷上的朱佑樘以及高官,都會記住趙遠鬆的這份功勞,記住趙遠鬆之所以被擼掉官職,是為了平定一個亂臣賊子。


    這個亂臣賊子是誰,那就不好說了。


    明麵上可能是賀呈俊,但實際上更可能是他朱宸濠。


    趙遠鬆根本就不會死,有了這份說不出來的功勞之後,趙遠鬆的這個爵位和官職很快就會迴來了。


    可能不需要幾年,不需要十幾年,隻要稍微有點功勞,趙遠鬆就會飛快的重新竄起來。


    趙遠鬆官職甚至會比現在更高,爵位甚至也會比現在更高。


    因為趙遠鬆幫朱佑樘解決了一個天大的麻煩,如果他朱宸濠造反,朝廷要平叛,還要付出很大的心血,甚至還有可能失敗。


    如果朝廷失敗,那朱佑樘皇位都得丟,但是趙遠鬆在這裏宰掉他朱宸濠,那就永無後患了。


    朱宸濠瞬間想明白了這裏麵的關鍵。


    他看明白趙遠鬆的打算。


    下麵的孫銘也驚恐地看著趙遠鬆。


    他最近這幾天還一直勸趙遠鬆不要攻城,想不到趙遠鬆的想法,竟然是如此極端。


    他這個時候才明白趙遠鬆的打算,心裏對趙遠鬆是真正的服了。


    沒錯,寧王跟米魯之間到底孰輕孰重。


    那米魯別看現在鬧得歡,但是就隻是個西南土司,鬧的再兇,也就西南會亂一點,但不會有漢人服他。


    米魯想征討天下很難,幾乎不太可能,沒有辦法威脅到大明的統治。


    但是寧王朱宸濠可以,趙遠鬆把朱宸濠宰掉,意義比平定的米魯之亂更大。


    孫銘有些激動,看著趙遠鬆趙遠鬆一點頭,意思已經很明白了,趙遠鬆這次打算真正攻城了。


    上麵的朱宸濠也想明白了,這裏麵的關鍵。


    他看著旁邊還在發懵的賀呈俊,直接抽出了手裏的配劍,在賀呈俊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劍砍了過去。


    那鋒利的寶劍從賀呈俊的脖子上劃過,竟然硬生生的把賀呈俊的腦袋砍了下來。


    眾人看到這一幕都是一驚,尤其是朱宸濠身邊的將領們和官員,看到朱宸濠的舉動,都嚇了一大跳舞。


    可是朱宸濠這個時候根本都顧不上他們的眼神,一把抓起了賀呈俊的頭顱,衝著下麵的趙遠鬆大聲喊道,“賀呈俊意圖造反,搶奪朝廷大軍的糧食,還挾持了本王,罪該萬死。”


    “本王已經趁其不備將其斬首,亂臣賊子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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