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泉州府官員的行動


    那奏疏裏,竟然推薦趙遠鬆去當泉州府知府。


    蕭敬看了看弘治天子一眼,低聲說道,“陛下,其實那趙遠鬆一直想要去沿海當官,無非就是感覺自己掙的銀子太多了。”


    “他害怕朝中有人害他,他必然無力抵抗,不但銀子沒有了,隻怕性命也保不住,所以一些想要逃到海外。”


    “他的心裏是有擔憂的,但是陛下一直想要把他調進京城,現在卻剛好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弘治天子聽到了這話,轉過頭來看向蕭敬,倒是沒有太多的吃驚。


    蕭敬能夠混到現在位置,還站得那麽穩妥,自然是很有本領的。


    他經常能給弘治天子一些不錯的啟發,弘治天子看了看他,說道,“說說!”


    蕭敬看了看弘治天子,心裏明白自己猜對了,陛下果然想把那趙遠鬆調進京城。


    “趙遠鬆之前就是區區的一個知縣,他之前守不住他的財寶,所以想逃到海外。”


    “他去了沿海當知府,自然就有很多便利了,咱們大明朝雖然說是禁海,但有些不太禁得住。”


    “私底下還是有些人造船出海,或許是出去打魚,又或許是出去做買賣,甚至有去……當倭寇……”


    弘治天子冷哼了一聲,他何嚐不知道,這大明朝東南沿海出現那麽多的倭寇,並不真的是全部都是倭國人,也有很多大明朝的人。


    隻是這些事情說出來也不怎麽光彩,所以一並稱他們為倭寇而已。


    若是那趙遠鬆去了沿海,恐怕他就要開始他的計劃,說不好還真的讓他跑了。


    “就他現在展現出的本事,如果能夠將他調進京城裏麵,對朝廷肯定是有很大好處的。”


    弘治天子嘴角一撇,蕭敬倒是會說話。


    什麽對朝廷有很大的好處,其實是對他弘治天子有很多的好處。


    不過,他竟然不想戳破這麽一張紙。


    “可陛下,現在不一樣了,如果他是個文官,自然守不住,可他現在是個勳貴。”


    “我們大明朝的勳貴做買賣很常見,全天下的勳貴中,沒有涉足買賣的,恐怕也沒有幾個了。”


    弘治天子點了點頭,現在大明朝勳貴確實是那麽種情況。


    他們既在軍隊當官,也派手下人去做買賣。


    這其實也是朝廷默許的。


    隻要勳貴老老實實去當他的勳貴,做他買賣,不造反,其他一切事情都好說。


    明朝皇帝的想法也很簡單,這些人都是勳貴,要是改朝換代了,肯定就沒什麽好日子過了。


    相反,這些人對大明朝還是會有起碼的忠誠,對這些人稍微放開,也不是大不了的事情!


    “現在這買賣已經做完了,想來陛下又要去一趟鹿邑縣,跟趙遠鬆討論接下來的買賣。”


    “陛下何不跟他開門見山地聊一聊,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想法?要是能夠說服他,這可是個天大的好事情呢。”


    弘治天子陷入到沉思當中,蕭敬說的這些很有道理。


    如果能夠說服趙遠鬆,對朝廷,對他,對太子,都是有很多好處的。


    他發現趙遠鬆跟太子接觸之後,太子的思維都開通了,對一些事情往往都有了不錯的想法。


    這是他去了兩次鹿邑縣之後,發生的明顯變化。


    若是能夠讓趙遠鬆經常在太子身邊提點,想必對太子是很有好處的。


    以趙遠鬆的見識,這一點他肯定做得到


    平常時再幫他掙掙銀子,那真是個妙哉。


    “準備一下吧,半個月後,朕再去一趟鹿邑縣,跟他好好聊一聊。”


    “隻怕他的戒心那麽重,輕易之間說服不了他,幾個閣老想讓他去泉州府當官,圖的是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可讓他去了泉州府當官,隻怕他就是入了海的魚兒。”


    “這奏疏就先放著吧,等朕去了鹿邑縣迴來之後再說。”


    蕭敬心裏明白陛下這樣說,這封奏疏大概是無法通過的了。


    除非那趙遠鬆有什麽特殊的理由,能夠說服陛下,要不然,這廝是出不了陛下的手掌心了。


    ………


    一,個小太監捧著聖旨交到趙遠鬆手裏。


    趙遠鬆頗為驚訝,他沒想到剿滅了一支流寇,竟然還封了個伯爵。


    他臉上笑嘻嘻,心裏麵倒沒顯得有多高興,因為這不是他想要的東西。


    他真正想要的是去泉州府當知府,準備好下南洋,當南洋王。


    現在給了他個伯爵,倒是讓他陷入到了幾分為難當中。


    小太監笑眯眯的看著趙遠鬆說,說道:“小的可就恭喜趙知縣了,旁人奮鬥半生,也尋不來一個伯爵,知縣年紀輕輕的,就已經受封伯爵了,不知多少人眼紅了。”


    趙遠鬆臉上堆滿了笑容,表現的也頗為感慨。


    “臣謝陛下隆恩了,陛下對我不薄,臣以後必為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為陛下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這也是慣例了,誰得了陛下好處,不喊幾句忠心。


    說完這話之後,趙遠鬆看了看張三狗,說道:“把東西拿上來。”


    張三狗從屏風後麵走出來,手上捧著一個托盤,上麵蓋著一張紅綢布。


    趙遠鬆也懶得把那紅綢布掀開了,直接把那托盤接了過來,塞到那個小太監手裏。


    “這位小公公,小小敬意,可千萬不要推辭,隻當給幾位公公和幾位兄弟去喝茶去。”


    那小太監臉上堆滿了笑容,接過那托盤,突然手一沉,托盤險些沒有掉在地上。


    好重。


    他原本以為就是普通的小錢,想不到趙遠鬆出手竟然那麽闊綽。


    他心裏也想,這朝廷裏麵的人,都說麵前的趙遠鬆十分豪富,這一點果然不假。


    他看著趙遠鬆,心裏突然十分羨慕。


    趙遠鬆可是妥妥的人生贏家,年紀輕輕的就當上了伯爵,還家財萬貫。


    這人還長得那麽俊俏,看到他都心動了。


    隻可惜他心裏癢癢也沒用,他知道這趙遠鬆肯定對他沒什麽興趣。


    小太監等人走了,心裏是滿意至極。


    趙遠鬆坐在堂中的椅子上,把玩著手上的聖旨。


    趙福走了過來,看著趙遠鬆,說道:“老爺,現在這個事情怎麽辦?”


    “咱們不是說去東南當知府嗎?兄弟們家小都準備好了,就等著跟您去上任了。”


    “現在朝廷突然來那麽一出,倒是讓咱們有點驚訝,也不知道朝廷是個啥意思。”


    趙遠鬆也有點看不透,說道:“我在京城還是有些探子的,這兩天收到京城的飛鴿傳書。”


    “他們說朝廷不但封我為伯爵,還打算升我為知府,剛好是我們心心念念的泉州府。”


    趙福也倒吸了一口涼氣,沒想到朝廷竟然那麽闊綽,他跟著趙遠鬆混,果然大有前途啊。


    趙遠鬆還是歎了口氣,說,“現在這個事情倒是為難,我錢財不少,估計朝廷也知道,估計陛下那邊,也不一定瞞得過去了。”


    趙遠鬆可沒蠢到,以為自己能夠瞞過錦衣衛和東廠。


    他和壽寧侯合作做買賣事情鬧得那麽大,他心裏其實是有過不少擔心的,但是朝廷竟然沒動他,難道是想把他養肥了再宰?


    他突然想起剛才那小太監走的時候跟他說過,他這一次的事情,壽寧侯出了不少的力,叫他千萬不要忘記。


    趙遠鬆心裏有點糾結,這壽寧侯的能量真那麽大。


    看起來倒也不像啊!


    不過就是皇帝的小舅子而已。


    趙福忍不住問道:“老爺,那我們到底還跑不跑?”


    趙遠鬆在廳裏麵來迴躲了幾步,也沒能夠下個決定。


    他看趙福說道:“現在這個事情為難了,朝廷封我為伯爵,那我以後就是勳貴,以後身份就不一樣了,文官想要動我,隻怕是很難。”


    “文官與勳貴向來井水不犯河水,這是約定俗成的規矩。”


    “我手上銀子便是再多,也輪不到那些文官來指手畫腳,我的身份倒是突然安全了許多。”


    “下南洋也好,也穩,老爺手上有些秘密武器。”


    “下南洋那群土人也好,那些大明朝逃過去的百姓也好,斷然不可能是我們的對手,我們去到南洋稱王稱霸,自然也不成問題。”


    “就是南洋那邊氣候頗熱,呆著不太舒暢。”


    “再者,南洋那邊再怎麽好,又如何比得過我大明花花世界?”


    他可記得南洋那邊,就連妹子都頗為黝黑,他也的確是不太喜歡。


    趙遠鬆歎了口氣說,“這個事情先再看看吧,對了,我讓你種的那些番薯,伺候得怎麽樣了?”


    趙福神色一振,連忙說道,“老爺放心,有了上次教訓,小的哪敢不盡心盡力。”


    “小的是真整宿整宿的睡在番薯田裏麵了。”


    “現在我們已經種下了一畝地,什麽雞糞羊糞豬糞的,都按照老爺給的規矩撒下去了,長勢十分喜人的。”


    “這玩意兒的產量,確實十分高,種植又方便,連藤都能夠種下去,要不然,咱們還真不容易搞出那麽多番薯種來。”


    趙遠鬆點了點頭,“好好伺候著吧,我總有種感覺,恐怕不需要太久,這些東西就能夠派上用場了。”


    趙遠鬆收到京城來的飛鴿傳書,僅僅過了沒幾天,遠在泉州府的幾個官員,也都聚集到了一起。


    每一個官員臉上都是愁容滿麵。


    通判苗鵬生看著同知焦俊堂,問道:“同知召我們來了這裏,不知道可有什麽要事?”


    “要是沒有,我還得迴去安排人加強海防。”


    “這海防是越來越亂,倭寇越來越多了,要不小心看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倭寇又在入犯了。”


    焦俊堂擺了擺手,“這件事情一直在做著,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完成的。”


    “今天找你們過來自然有要事。”


    “我們有些商販去到了京城做買賣,飛鴿傳書迴來一個消息,已然傳到我這裏,剛好說出來跟你們商議商議。”


    他這樣一說,大家都來了幾分興趣,想要看一看焦俊堂到底有個什麽說法。


    “知府馬上就要調任他處了,朝廷很快就會給我們派來新的知府。”


    這話說出來,眾官員都覺得沒什麽意思啊。


    教授鳳雲萬忍不住說話,“就是換了個知府那又怎麽樣?”


    “咱們這裏也就那麽情況,窮的很,還經常有倭寇入犯。”


    “除非朝廷能夠開海禁,那麽我們這裏不消多少年。就能夠重新恢複過來。”


    “若朝廷繼續搞海禁,我們這裏無論過多少年,都沒有辦法富起來的。


    在場的幾個官員也不是沒有見識的,他們說的這些東西都很現實。


    在場的官員們都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


    焦俊堂聽到這話倒是搖了搖頭說,“這一次恐怕跟之前有些不太一樣。”


    “這一次過來的知府文武雙全,聽說連京城的關係都很硬。”


    “要是他來這裏當知府,得了朝廷的關係,恐怕我們這裏的日子,也能夠好過不少。”


    “最重要是,這人有本事,他要是來我們這裏當知府,恐怕不是上一任知府能比的。”


    幾個官員聽到這話,倒是有些驚訝,苗鵬生不可置信地看看焦俊堂,說道:“這個事情恐怕沒那麽容易吧?”


    “咱們這裏情況就這樣,能好的哪裏去,難道這人真的那麽有本事。”


    焦俊堂點了點頭說,“我是這麽跟伱說,這個人前段時間剛剛剿滅了一支叛軍,已經封為伯爵了。”


    其官員一聽到這話,瞬間醒悟了過來。


    趙遠鬆消滅的一支叛軍,手下基本上沒有什麽損傷的事情,早已經傳遍了全國。


    那麽多年沒有人受封伯爵了,他受封伯爵,可是一個了不得的大新聞。


    鳳雲萬也忍不住說道,“原來你說的是那個趙遠鬆,他確實是有幾分本事。”


    趙遠鬆的事情,早已經被天下人知道。


    趙遠鬆之前不過去一個同進士,去了鹿邑縣當知縣之後,鹿邑縣基本上就沒有流寇了,聽說都被他掃得差不多幹淨了。


    “這樣的人確實有本事,聽說還很擅長練兵,名義上手下也是一支衙役,實際上已經是一隻小型的,沒有鎧甲的軍隊了。”


    其他人也聽說了這個事情,紛紛點頭。


    如此看來這廝還是有不少本事的。


    焦俊堂聽到這話,冷笑,“有點本事不講,朝廷的關係恐怕也很硬,聽說他跟那位蕭公公,還有壽寧侯那邊的關係,都非常的好。”


    “連陛下都聽說了他的名聲,才封他為伯爵,要不然,就區區剿滅了幾百人的叛軍,怎麽封得了伯爵?”


    大家聽到這話也是驚奇,但是他們轉念一想,這倒也符合趙遠鬆的人設。


    他既然跟那蕭公公關係很好,又跟壽寧猴關係很好,也就難怪那趙遠鬆立下那麽多功勞,卻偏偏要調到在窮鄉僻壤來當知府了,因為這就是站到了文官的對麵了。


    不過,就趙遠鬆的情況,當上了伯爵還能保住自己的官位,已經很不錯了,大不了幹幾年再調到別的地方去。


    焦俊堂倒是有些興奮,“聽說那趙遠鬆當上鹿邑縣的知縣之後,鹿邑縣的百姓們都過上了好日子,要是他來我們這裏當知府,肯定也能改善一下咱們府百姓們的困苦,這倒是一個了不得的好事情啊!”


    其他官員也都是紛紛點頭,畢竟盛名之其實難副的事情,還是少見的。


    趙遠鬆有那麽大的名號,京中的關係那麽硬,從京中搞點好處,泉州府百姓都受用無窮了。


    隻是焦俊堂說這話,也歎了口氣,說道:“可這個事情現在隻怕是不容易了。”


    眾人看下焦俊堂,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苗鵬生急問道,“可是那趙遠鬆不願意來我們這裏當知府?”


    其他人一想,也是那麽個道理,他們這裏情況的確不太好。


    趙遠鬆既然本事那麽硬,後台又那麽硬,不願意來他們這裏當知府,那也是正常的事情。


    泉州府原來就像一潭死水,現在難得有可能會有些改變,官員們聽到這話都有些著急,但是無可奈何。


    隻看焦俊堂搖了搖頭,說道:“這個事情倒不是這樣,我知道趙遠鬆要來我們這裏當知府的消息之後,便給京中的同僚寫了封信,想要問京州的同僚,看是否真的是如此。”


    “京中同僚倒是給我們透露個消息,聽說陛下很欣賞趙遠鬆的才華,一直想把趙遠鬆調進京城。”


    “現在陛下又已經派了壽寧侯去跟趙遠鬆商議,要把趙遠鬆調進京,所以這個事情還沒定下來。”


    “因而任命趙遠鬆為我們泉州府知府的那封奏疏,還一直在陛下禦書房裏,並沒有被陛下批紅。”


    其他官員聽到這話啊,臉上有點糾結,那麽這個事情就真的有點難了。


    他們在這一個泉州府當了不少年的官,泉州府的情況他們是清楚的,他們對泉州府的百姓也是同情的。


    他們眼看著泉州府有可能會發生一些好的改變,但是這種改變又已經被扼殺在搖籃裏,他們的心是痛苦的。


    苗鵬生想了想,再忍不住說,“不如我們派個人去跟趙遠鬆說一說吧,看他有沒有幾分為百姓們做事的心,看他願不願意來我們泉州福當知府。”


    其他的官員一聽到這話,心中一震,說道,“這倒是個好辦法。”


    沒錯,要是趙遠鬆自己都願意來泉州府當知府,恐怕陛下也改變不了這個事情。


    可是這樣就相當於忤逆了陛下的想法,那趙遠鬆真的會這樣做嗎?


    這樣對他又有什麽好處?


    起碼在場的官員們捫自問,如果是他們處在趙遠鬆的位置上,他們就根本不會拿自己的前程來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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