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殺雞取卵正當時


    蕭敬雖然是走了,但是李東陽,丘濬,劉健這些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剛才那一個蕭敬走的最後一句話,其實是一句威脅。


    不能報恩,必是報仇。


    可那報仇說的,可不是向那趙遠鬆報仇。


    趙遠鬆對陛有恩,恩將仇報那就是一種笑話,將來流傳千古,陛下的名聲絕不好看。


    陛下愛惜名聲,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但是並且不能對趙遠鬆動手,那就該對誰動手。


    蕭敬說的沒錯,此事雖然不合慣例,但並不違反規製。


    陛下做此事,他們如果真的想反對,其實還真的站不住腳了。


    他們也不是一定要反對這個事情,但是他們對趙遠鬆就是有一種天然的不喜歡,


    並非出自於自己的私欲,更多的是因為趙遠鬆仿佛就是一個異類,做事跟一般的文官根本不一樣。


    異類總是要受到排斥的,這種排斥往往不需要太多的原因,所以他們本能的就拒絕此事。


    他們從骨子裏麵,就能夠感覺到趙遠鬆這個人,跟他們尿不到一個壺裏。


    對於不能控製在手裏的,就算不能扼殺,也要將他們趕出這個群體。


    隻是現如今,他們這個計劃顯然已經失敗了。


    陛下不但要給那趙遠鬆封爵,還要給他升官,那麽這個事情已經被逼到了角落裏麵,他們必須要在兩個選擇中選一個。


    陛下不能提拔趙遠鬆,肯定懷恨在心。


    陛下如今隻有一個太子,他們這些人已經老了,他們比天子還要老。


    他們死之後,他們的後人還是需要天子的關照的。


    如今念著一份香火情,將來他們的後人,才能受天子的賜福。


    可是如今他們拒絕這個事情,那便像天子說的,救命之恩都不能報,天子會讓他們的後人更舒爽的。


    李東陽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隻覺得這趙遠鬆確實是個搞攪屎棍。


    旁邊的丘濬也隻能夠安慰他,“李閣老心裏感覺到難受”。


    “照這樣看,這個事情我們該答應了,陛下對我們不薄,我們應該理解陛下的苦心。”


    “趙遠鬆的本事還是不小的,管理一地的百姓確實是足夠的,讓他去當個知府,那也是情理之中。


    “陛下說的也對,他平定叛軍的功勞已經下來了,但是他治理百姓的功勞卻還在。”


    “實在不行的話,我們給他調遠一點去,讓他為更需要的百姓造福。”


    “這南北直隸他是別想呆了,直接把他扔到福建當知府。”


    “現在我們大明在禁海,那邊的百姓們日子更不好過了,百姓窮苦不堪,他去了剛好可以改善百姓們的生活。”


    “他不是善於打仗嗎?那邊日常有倭寇入犯,他去了正好施展他的才華,這樣陛下恐怕拒絕不了了吧!”


    政治本來就是妥協的藝術。


    天子拿出了他的條件和底氣,報出了他的價錢,文官這邊也該還一個合適的價錢,隻有這樣雙方才談得妥。


    要是雙方都梗著脖子的辦事,隻怕會陷入到牛角尖之中,大家都討不了,好事情也辦不成了。


    三人在官場上混了那麽多年,自然明白這麽個道理的。


    英國公張懋迴到府上,感覺今天府上氣氛有些不太一樣。


    他的夫人今天去參加完皇後娘娘的晚宴,之後便變得有些不太高興了。


    他不知道夫人到底哪裏不高興,但是他覺得應該關心一下。


    夫妻兩個人感情本來就極好,這本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夫人,你這是怎麽了?”


    “可是今天進入皇宮之內,皇後娘娘說了什麽不愛聽的話?”


    張夫人聽到了這話,連忙搖了搖頭說:“並不是。”


    “皇後娘娘母儀天下,夫君你又忠君愛國,勤勉任事,皇後娘娘豈會對我說什麽不合適的話,夫君你這是多想了。”


    張夫人竟然這樣說了,張懋心裏就感覺到有些迷惑不解了。


    “既然是這樣,那伱為何一臉憂愁的模樣?”


    “可是聽說有什麽不好的消息?”


    “你不必多想,我們家是勳貴,與國同戚,國家若是沒有滅亡,咱們這榮華富貴是斷不了的。”


    “你也不必擔心,不必平其他婦人的閑言碎語。”


    “咱們幾個孩子也可躺在功勞簿上混吃等死,隻要不造反,那就無有又有什麽好憂愁的。”


    張夫人搖了搖頭說道,“你也知道我向來虔誠禮佛。”


    “畢竟夫君你雖然是個武將,眼看著現在天下**是沒有什麽動亂。”


    “但這個東西誰都說的好呢,萬一土木堡那樣的事情再發生一次,那咱們家的天可就塌了。”


    張懋聽到這話,更加迷惑不解了。


    “好端端的,怎麽擔心這樣的事情,現在在咱們陛下都已經在築邊鎮了,邊疆的絕對會越來越穩妥。”


    “陛下就不是一個喜歡打仗的,對外發動戰爭的可能並不太大,你完全不必如此擔憂。”


    張夫人還是倔強地說道,“那可不一定。”


    “咱們陛下不喜歡打仗,可是太子呢,太子的喜歡打仗的,一直嚷嚷著要成為一個大將軍,就這點事情,妾身心裏也是難以安定的。”


    “就算在陛下這遇不到打仗的時候,那咱們孩子們終歸是遇到了上的。”


    張懋聽到這話沉默起來。


    他實在是覺得有幾分荒謬。


    那太子就算喜歡打仗又怎麽樣?他們阻止得了嗎?難道要給他換個太子?這也不可能啊。


    不說陛下當今隻有一個兒子,就算兒子再多那又怎麽樣?誰敢摻和到這樣的事情裏麵。


    那不就是把腦袋伸出去讓別人砍嗎?


    這樣的事,一旦出現了苗頭,大家都是躲都躲不及的,就哪裏會往上蹭。


    他已經有幾分不耐煩了,但想起夫妻兩人感情甚篤。


    最主要是他今天罵了這張夫人,張夫人得鬧別扭好幾天,臉色都好看不了。


    雖然他不怕這張夫人,但是怎麽說也是明媒正娶的夫人,不是那些小妾可以任由他去拿捏的。


    一天天的光是看到張夫人的臭臉,他心裏也不開心。


    他深吸了幾口氣,說道:“那依夫人所見,此事該如何是好呢?”


    張夫人一聽到這話,臉上終於綻放出了些許笑容。


    她拉著張懋的手說道:“夫君,你也知道我虔誠禮佛的,最重要是滿天神佛保佑,才可以保佑夫君和咱們孩子在戰場上的平安。”


    “今天我在皇後的宮中,看有一座琉璃佛像,那陽光照在這上麵,真是五彩奪目,猶如神佛降臨。”


    “這樣的神佛像,要是請迴家中日夜參拜,肯定無比靈驗,不若夫君想想辦法。”


    張懋倒吸了一口涼氣,看著麵前張夫人,隻是感覺到這張夫人是徹底的瘋魔了。


    他忍不住說道:“皇後宮中的東西,我能想什麽主意,我去偷還是去搶?”


    “這一個混賬的想法,你不要再想了,讓陛下和皇後知道,咱們吃不了兜著走。”


    “你既然說的如此厲害,那佛像必然是皇後娘娘的心愛之物。”


    “你也莫在皇後娘娘麵前說這些胡言亂語的話,小心為咱們家惹來災禍。”


    張夫人聽到這話,著急的說道:“並非如此。”


    “依我看啊,皇後娘娘也是故意把那佛像給我們看。”


    “不過,她本來怎麽想的,那都不重要,主要佛像一看就不是凡物,依我所看。得來也是費了極大功夫。”


    “我已經打探過了,據皇後娘娘宮中的人說,這樣的佛像一共有十座。”


    “現在京城裏麵有頭有臉的夫人,或是家中有老祖宗的,都想請上一尊這樣的佛像迴家日夜參拜,求得家宅安寧。”


    “因此我才想了這麽一個事情而已,又豈敢動皇後娘娘宮中佛像的主意。”


    張懋聽到了這句話,心裏安穩的許多。


    如果不是的皇後宮中那座佛像的主意,那這也是都好說。


    張懋覺得自己剛才的話說的太過嚴厲了,笑說道:“不就是一座佛像嗎?夫人既然喜歡,那就請迴家來就是了。”


    也不怪張懋說這話,張懋是家族傳承已久,家裏雖說不上富甲天下,但請一座佛像迴家,那不過就是一些許支出而已,算不得什麽天大的事情。


    “既然夫君答應了,那就太好了,佛教請迴來之後,妾身必定日夜參拜,為夫君和咱們的孩子祈求安寧。”


    張懋聽到這話,心中更是舒爽,有妻如此,夫複何求啊!


    張懋心情一舒暢。就更是大方,擺擺手說道:“這種幾千兩銀子的事情,以後不必再告知為夫了,夫人自己處理就是了。”


    “為夫公務繁忙,營裏的那麽多瑣事,隻要夫人開心,這都不成問題。”


    張夫人聽了這話,一個嗔怪說道:“夫君這說的是哪裏話,如此光彩奪目且有三尺高的琉璃佛像,如何能是幾千兩就能夠請迴家的。”


    “聽說他們還要搞什麽拍賣會,起拍價了十萬兩銀子。”


    “依妾身看,這些任何一尊佛像,沒有二十萬兩銀子。都是請不迴來的。”


    張懋聽到這話,隻感覺耳朵發癢,他忍不住摳了摳耳朵,不可置信的問道:“你剛才說多少銀兩?”


    張夫人歎了口氣,自家的夫君年齡是越來越大,事情都聽不清楚了。


    還真是得請佛像迴來,她好日夜參拜,祈求他長壽一點。


    “二十萬兩銀子。”


    張懋終於聽清楚了,他本來手上拿著一頂玉如意在把玩著,一個沒拿穩,那玉如意竟然直接掉到了地上。


    他看那破碎的玉如意,也是沒有任何惋惜的感覺了。


    “二十萬兩銀子,那是金子做的嗎?”


    說到最後,他又搖了搖頭,三尺高的琉璃佛像,與金子的價值也差不遠。


    隻是他一想到這個事情,就覺得非常的心痛。


    二十萬兩銀子。不是區區的幾千兩。


    這簡直就是在割他的肉。


    隻看到他露出了這樣的表情,說這樣的話之後,那邊的張夫人臉色又難看了起來。


    半個時辰之後,經過張夫人的屢次三番勸說,還答應再給他納幾個小妾之後,張懋終於答應了事情,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房間。


    他看著今天晚上的月亮,隻覺著今天晚上的月亮,特別像他那二十萬兩銀子。


    半個月之後,佛像拍賣大會開始了。


    張皇後邀請了京城中有頭有臉的貴婦進京,甚至遠在應天府的貴婦,也匆匆忙忙地趕到了京城。


    事到如今,這不僅僅是請佛像迴家的問題了。


    一來,這佛像自然尊貴,還是皇家專供的,迎請一尊迴去,那都是莫大的麵子。


    再者說,大家都是大明朝頂流的勳貴,這佛像能參與的人不那麽多。


    能有這個盛況,隻因大家裏麵都有了想法,其實就是個麵子問題。


    有一些家裏的地位不夠顯赫的勳貴,還擔心自己收不收得到這個請柬。


    能去的,自然是光彩奪目,證明自己的地位和圈子夠了,去不了的隻能夠暗暗生氣。


    而且這個拍賣會上,請到一尊佛像迴去的,那更證明不但地位高,家裏的實力更是雄厚。


    文官自然是怕別人知道自家有財的,但勳貴並不怎麽怕。


    都是那麽多年積攢下來的財富,大家都知道,圖的隻是一個麵子而已。


    三來,這些佛像是專門進貢給皇家的,被他們請迴去,銀子最後還不是到了皇帝皇後那裏。


    某種意義上說,也是一場投機,他們就是拿著銀子來奉承皇帝皇後呢!


    他們出了那麽多銀子,自家的夫君孩子什麽的,能不在陛下哪露個臉嗎?


    那誰誰家出的銀子,以後陛下要安排職位的時候,心裏麵會不會多幾分關照呢?


    他們懷著一個又一個這樣的想法,這些佛像拍賣的價格也屢創新高,十座佛像全部被拍走,基本上出手的。都是大明朝最頂尖的勳貴。


    而這次拍賣會的盛況,別說勳貴了,連朝廷上所有的文官,都聽說了這個事情。


    他們是有心阻止,但是卻不知如何出手。


    與民爭利嗎?那好像也不是。


    這本身就是頂級的奢侈品,參與的人也都是勳貴,最後所有的佛像的都被請走,成交價更是直逼一百九十萬的銀子。


    弘治天子看著手上的賬本,嘴巴咧大了都合不上。


    他看著手上用的賬本,那是滿意至極。


    就在昨天夜裏,他已經笑醒了三次了,可把張皇後嚇得夠嗆。


    直到現在,弘治天子想起那個一百九十萬兩,還忍不住把嘴巴咧到耳朵根上。


    連對普通的太監和宮女,皇帝都是笑臉相像,人人感覺到什麽叫如沐春風。


    隻可惜弘治天子看了看手上的賬本,臉色慢慢的又挎了下來,甚至還有幾分不太高興,


    他看著麵前的蕭敬,“蕭敬,你覺得朕和皇後費了那麽多的心思,才掙不到兩百萬兩銀子。”


    “就這樣,還要分趙遠鬆的一半,一百萬兩銀子白白的就給了他,朕在心裏確實是難受啊!”


    蕭敬也不知道怎麽說,這不是你跟人家已經定下來的事情嗎?


    人家出佛像,你這邊出渠道,說好了大家五五分賬,你還想反悔不成。


    不過,他想起了兩百萬兩銀子,他心中也滿滿都是羨慕。


    兩百萬兩銀子啊,財帛動人心了。


    弘治天子心裏要是沒有點想法,那怎麽可能呢?


    弘治天子冷哼了一聲,“朕給他封了個伯爵。”


    “還給他升官,這廝好生的不懂事,每次跟朕談買賣都摳摳搜搜的,一點虧都不願意吃。”


    那邊的蕭敬更是不知道怎麽說了。


    人家也不知道你這壽寧侯其實就是皇帝啊!


    再者,往常陛下也想做點買賣,或者想辦法開源節流,想那麽多年,也沒那想出什麽東西來。


    可現在就跟趙遠鬆做了兩樁買賣,內帑裏麵的銀子,都快要是原來的三倍了。


    弘治天子在殿內來迴踱著步,突然看他蕭敬,“要不然咱還是把他家給抄了?”


    “每次都跟他五五分賬,朕現在都掙了三百萬兩銀子了,豈不趙遠鬆至少也三百萬兩銀子了。”


    “在殺雞取卵也不是說不行,這雞養肥了就得殺,老讓他蹦噠著,也不是個道理啊!”


    蕭敬臉上流露出苦笑。


    他也知道弘治天子是在說玩笑,但是他還是認認真真的迴答道:“陛下這恐怕不妥。”


    “那趙遠鬆才立了功,您老人家還給他封了個伯爵,還要給他升官。”


    “現在突然就把他給抄了,對朝廷的名聲也沒有好處,請陛下三思。”


    弘治天子嘿嘿兩聲,他也就那麽一說,又假裝遺憾地說道:“是嘛,那可就太可惜了。”


    “內閣有沒有商量好,到底要把趙遠鬆調到哪裏去當知府?”


    “朕猜想他們受了那麽大一個委屈,無論如何,也不會給趙遠鬆一個好的位置了。”


    “是調到窮山僻壤裏麵去,還是調到了西北邊垂,好去跟瓦剌正麵幹,又或者調到了東去,去節製那些一直不太安穩的女真人?”


    蕭敬連忙從那一堆奏疏裏麵,找出了一本遞到了弘治天子手裏。


    “陛下,這就是內閣票擬好的奏疏,請陛下過目。”


    弘治天子接過了,可看到裏麵的內容之後,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他原本也猜到,內閣不可能給趙遠鬆調去什麽好的地方,但是他看到這個奏疏裏麵內容,他還是皺了皺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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