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敬當然心裏很清楚弘治天子叫他去查什麽,


    他心裏也明白,有人要倒大黴一了。


    尤其是當時工部官員中,到底誰跟鹿邑縣的那些豪生官吏勾結的,但凡被查出來,以弘治天子現在的這一個心態,那些人都是活不了了。


    弘治天子覺得有些痛苦,還有勉強壓製住的憤怒。


    “這幾年,朝廷上有些官跟朕說了一個詞,叫做弘治中興,朕以前心裏不知道多高興。”


    “朕以為朕足夠努力,手下的官員隻要足夠清白,足夠得力有才華的,都會得到重用,乃是滿朝忠烈,眾正盈朝!”


    “那趙遠鬆是什麽清官,這一身清白又如何?若是在太平盛世,那趙遠鬆便是個萬人景仰的清官。”


    “但在朕的治下,原來趙遠鬆這樣的不過就是一個蠢貨而已,他的一身清白便是就是要掉腦袋的原因。”


    “就這樣,朕還是弘治中興,還是大明中興之主?”


    “可笑!可笑啊!”


    弘治天子顯然是怒極,這話眾人不敢附和,也不敢否認。


    弘治天子也不需要他們的迴話。


    那蕭敬原本還想上去安慰兩句,卻看到弘治天子擺了擺手。


    他看著牟斌,問道:“然後呢,那個趙遠鬆就這樣死了?”


    “可是朕在鹿邑縣看到的,那可是活著的趙遠鬆,難道朕看到的趙遠鬆,已經不是本來的趙遠鬆了?”


    牟斌也覺得匪夷所思,臉色露出了不可置信的模樣。


    “迴陛下,那倒不是,估計是當時救趙遠鬆上來的人,查看得不夠清楚。”


    “那個趙遠鬆喉嚨卡著一口濁水,因而才沒有了唿吸。”


    “這些人以為趙遠鬆是死了,靈堂都給他設上了。”


    “結果那一個趙知縣福大命大,竟然沒死,那口水最後嗆出來了,人也就活過來了。”


    眾人都有點驚訝,看來這個趙遠鬆還真是福大命大,這樣都讓他活過來了。


    弘治天子臉上也露出了笑意,“起碼這樣一個忠於大明,忠於朕的官員,沒有就這樣死掉。”


    不過,他想到了這裏,臉色又有點發黑。


    那趙遠鬆醒過來之後,好像跟原來的趙遠鬆有了很大的區別了啊,不再是以前老實的模樣了。


    “哼!他這倒是開竅了!”


    眾人也不知道弘治天子這個話,到底是在誇那個趙遠鬆,還是在貶那個趙遠鬆。


    就在他們琢磨此事的時候,弘治天子仿佛已經看穿了他們心思。


    “好了,別琢磨了,接著說吧,他醒過來之後又怎麽樣?”


    牟斌臉上也露出了笑意,“那趙遠鬆從棺材裏活了過來,正在這時,趙遠鬆仿佛聽到了後院,傳來了一陣慘叫聲。”


    “這聲音也離得有些遠了,趙遠鬆一時半會兒之間,竟然還聽著不太清楚。”


    “他又聽了一會兒,沒有懷疑自己幻聽,後院就是有人在驚恐的慘叫,恐怕還得是個女子。”


    “趙遠鬆馬上就知道慘叫人是誰。”


    “那是他唯一的侍女玲瓏,還是在他剛剛長大時,族裏的長老湊錢給他買的,用來照顧他生活起居的。”


    “那時候買的時候還是個黃毛丫頭,如今已然十十七八歲,倒也是個美女了。”


    弘治天子等人怪異地看著講得繪聲繪色的牟斌。


    聽這廝講的故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當時就在場呢!


    不過,眾人還真的是被這個故事給吸引住了。


    牟斌沒發現有什麽不對,或許是之前的故事太壓抑,此時講到歡快處,他竟然手舞足蹈了起來。


    “這趙遠鬆當時臉色有點陰沉,大概猜到後院在發生什麽事情。”


    “他看了看周圍,也沒發現什麽合適的家夥事,隻看到旁邊有有一根白色的棒子,信手抄得過來,撐著身體就往後院走。”


    “趙遠鬆趕到後院時,還看到幾個惡奴,他一看就知道這些惡奴正是縣裏劉氏家族豪奴。”


    “現在在房間裏麵的,應該就是鹿邑縣典史劉法尚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劉震虎。”


    “就在那房內。”


    “這趙遠鬆的婢女玲瓏,正躲在床上,一臉驚恐地抓住自己的領口。”


    “這個時候的劉震虎一臉的淫笑,一邊扒了自己的上衣,一邊說道:“小娘子,我看你還是從了我吧。””


    “你跟著一個死人有什麽念想的,他要是沒死,我們還怕他三分,但你看那趙遠鬆現在已經是死人了,你不會覺得他能詐屍吧。”


    “此時,他的眼神之中滿滿的都是淫欲,而玲瓏的眼中除了驚恐之外,便再也沒有其他的光彩了。”


    “麵前這個劉震虎要長得稍微英俊一點,玲瓏都沒有那麽難受。”


    “問題是麵前這個劉震虎長得一臉麻子,滿口大黃牙,還不學無術。”


    “臣派人去查過,雖然劉法尚這個典史的兒子,但卻沒有半分才華,寫字寫不順溜不說,就連那劉震虎的爹劉法尚,都不打算要把他的位置傳給劉震虎,還是傳給劉震虎的弟弟劉震豹。”


    “但是也不得不說,這個劉法尚對這劉震虎還是很寵溺的,正因為典史這個位置傳不了給他,便打算多給他傳一些錢財。”


    “平時,這劉震虎稍微胡鬧點的,劉法尚也由著他來,鹿邑縣中有不少的女子,都可以說遭他的毒手。”


    “但是這些事情,也都被他爹劉法尚給壓了下來,甚至這些事情都沒人傳到趙遠鬆的耳朵裏。”


    “甚至因為這個劉法尚巴結趙遠鬆,這趙遠鬆還一直認為劉法尚這人相當不錯。”


    “趙遠鬆絕對沒想到,他現在才剛剛涼了,這時劉震虎就竟敢帶人衝到鹿邑縣衙,來要霸占他的貼身侍女,玩他的女人。”


    牟斌越講越興奮,眾人也有些入了迷,都忘了他此番舉動有些君前失儀了。


    “門口的這惡奴看到了趙遠鬆的模樣,還以為招魂使者大白天的來了。”


    “多數惡奴都嚇壞了,就算是膽子大一點的,也沒什麽戰鬥力了,根本就沒有人敢阻攔趙遠鬆。”


    “他們原來看到小院子的門闖了進來一人,一時之間還有些驚訝的。”


    “惡奴頭子也還以為是哪個不開眼的,想來這裏表演一番什麽英雄救美,他還打算順手打斷闖進來這傻子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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