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王思功(高興)拜見陛下。”


    “免禮平身。”趙昰饒有興趣地打量著諸人,特別是高興。


    強壯魁梧,看著就是打仗的好手按照其獻郢州、說服南陽豪強為內應的功勞,當喂副都統製,不得不說,其人審時度勢之厲害。


    至於王思功,一個富家翁模樣,平平無奇,實際上他隻負責聯絡內應,具體行動的策劃和實施都是高興負責的。


    “南陽失落百六十年,今日複歸國朝所有,皆諸卿之功也!”


    “全賴陛下英明神武,指揮有方。”眾人謙虛。


    趙昰懶得客套,點了高興的名字,問道:“目下淮河沿線、穀城、夷陵、南陽皆為前沿,大戰隨時將起,卿願鎮何處?”


    高興迴道:“臣本蔡州人,願往南陽,擇機收複蔡州。”


    “善。”趙昰點點頭,又道:“陳奕父子臨陣被俘,按律當斬,然卿有功勞,便釋放為民,散朝後自去天牢提人。”


    “謝陛下隆恩。”高興拜下。


    趙昰示意免禮,看向王思功,道:“卿及卿祖恪守氣節,百餘年不仕韃虜,王師北上,甘冒殺身之禍聯係內應,不褒無以彰忠義,卿可有所求?”


    王思功拜道:“臣文不能牧民,武不能殺敵,隻求終老原野,請陛下成全。”


    “卿之意,不過為南陽豪強謀求出路而已,朕可以於海外劃地允其開發,卿可留任朝中。”趙昰道。


    “臣以答應眾人,不敢食言。”王思功迴道。


    “來人,上南海地圖。”皇帝顯示輕喝一聲,立刻有親衛推來地圖。


    趙昰指著地圖,說道:“向日,室利佛逝國勒索南寧國,俞如矽邀淩方舉共擊之。


    時炮艦遊曳南海,淩方舉直趨其國都,一戰而破,其王蒲馬裏兒割地議和,淩方舉同意,如今已經是朝廷欽命的海峽總督。


    該地沿海,土地肥沃,物產豐饒,又有開化土著可吸納。


    朕意,黃金侯國、劉氏王國皆封於此,今賜爾縣伯,封地於左,南陽豪強可遷移,任憑開拓。”


    “臣叩謝陛下隆恩。”王思功拜謝。


    按照他的功勞,一個子爵頂天了,但是皇帝顧念他家世代忠義,提了一級賜縣伯,恩情不可謂不大。


    “目下,南寧國國內移民四萬有餘,吸納土著、占城、南越、東瀛人口六萬有餘,總計十萬有餘。


    此已是極限,其國開發亦陷入僵持,朕意,遷國內豪強大戶於南寧國,諸卿以為如何?”趙昰問道。


    “陛下聖明。”陳宜中當即獻上馬屁,道:“兩湖豪強抗拒王法,不願交出土地,遷往海外,即可確保國朝海外之土開發,又可平均國內土地,實在一舉兩得。”


    “海外多無主土地,不乏肥沃富饒之處,若民間願往,隻要集齊千人,便可來朝廷申請開拓令,擇地開墾。


    不拘身份,不拘出身,但憑本事,朝廷隻給令信與庇護,不給錢糧,諸卿以為如何?”趙昰又問道。


    如今江南、兩湖、江淮有的是空閑田地,鎮東路同樣在孜孜不倦吸引移民,百姓們自然不願意萬裏迢迢去南海。


    但是海外終究是未來的方向,趙昰便琢磨出了開拓令。


    所謂開拓令,大體上就是許可證,允許百姓出海,這個時候出海是需要批準的,私自逗留海外形同叛逃,被人打殺都是自取其咎,開拓令就免除了這種後顧之憂。


    “無功而立國,不妥。”陳宜中反對,道:“若其有雄心,不妨效仿寧國十三氏。”


    “陳相所言極是。”趙與檡附和道:“爵位,恩出於上,若隨便賞賜,朝廷製服紊亂,各功臣皆不服也!”


    “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古之至理也,無功而受祿,非正道。”曾淵說道。


    “陛下。”李庭芝說道:“國內尚未恢複,何以及海外耶?待天下平定,人口擁擠時,再行開拓不遲。”


    見眾臣如此反對,趙昰便略過此事,道:“向日,朕有感於贛王生無享富貴,死未惠子孫,因此欲設退休製度。


    然科舉得中與授官時間皆不定,諸卿以為如何解決?”


    這個問題,大家都想過,但是除了對科舉進行深入改革,否則別無良策。


    比如文天祥二十一歲中狀元,同科的謝枋得三十歲,李斌、許一鳴分別為三十四、三十八歲,這還算年輕的,四十過後中進士的大有人在。看書喇


    考慮到如今大多數人活不到六十歲,退休年齡可能要在五十歲這樣子,做幾年官就退了,顯然不合適。


    對此,皇帝有一些參考後世的想法,但是為免如同開拓令一般被駁迴,趙昰覺得還是私下裏商量比較好。


    “如今兩湖恢複,”


    退朝後,高興取了敕令,直奔天牢。


    陳奕、陳岩父子正相對哀歎,見高興進來,陳岩破口大罵:“忘恩負義之輩,枉我父子一力抬舉,卻不想喂了白眼狼!”


    高興也不動怒,說道:“大哥勿要動怒,小弟已經取得敕令,官家免了罪責,可以出獄了。”


    “果真?”陳奕問道。


    他不在乎自己,卻不能不在乎寶貝兒子,因此表現的很急切。


    “如假包換。”高興說道:“小侄冒死潛入南陽為內應,立了些許功勞,官家仁德,免了舅父與大哥罪責。”


    “多謝了。”陳奕拱手說道。


    “舅父待我恩重如山,小侄自當護持周全。”高興賣了人情,辦理了手續後,領兩人迴去,辦了酒席以接風洗塵。


    吃喝一陣,不免聊起了未來的發展。


    “大哥正值壯年,閑居家中不免蹉跎自誤,小弟有些許想法,不知大哥是否願聽?”高興問道。


    陳岩對他賣了自家老子的行為頗有意見,隻是冷哼了一聲,陳奕卻讓道來。


    高興說道:“官家賞賜諸功臣,允許海外建國,此次南下有劉師勇為首之後,亦有南陽故舊王思功諸人。


    舅父大哥皆有大才,家資同樣豐厚,不如擇一國而投,假以時日,未必不能由外而內。”


    陳奕陷入了沉思。


    他們不是被貶,而是被俘,絕無複起的可能,在這個官本位第一的時代,這顯然是難以接受的。


    而高興的想法,未必不是一條出路。


    努力成為海外封國國相,擇機迴轉中原任官,再不濟,可在封國確保榮華富貴。


    “小侄打聽的明白,無有官員願去南寧國,俞如矽麾下急缺幹才,舅父去了,必得重用。”高興不失時機地補了一句。


    陳奕放下酒杯,沉聲道:“既如此,我父子便去投南寧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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