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老夫人病倒了的消息,是蕭煜迴到彭城縣以後,蕭道明留在老宅的將士派人傳給他的。


    聽聞此事,蕭煜當即要迴去探望。


    可很快蕭二娘又送來書信,告知蕭煜蕭老夫人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人也醒過來了。


    蕭老夫人親口說,讓蕭煜好好忙自己的事,不要一來一迴地折騰自己。


    看罷書信,蕭煜思忖片刻,從自己的庫存裏找到一些名貴的藥材,讓蕭道明連夜送迴蘭陵縣。


    又安排了人清點銀子,將其送往冀州還給冀王後,蕭煜這才帶著投刺去了一趟徐王府。


    有些事情,該問問明白了。


    ……


    “哦,賢侄來了?”徐道仁挑眉,“快快請他進來。”


    片刻後,心腹帶著蕭煜入內。


    “此番雁門關一戰,聽聞賢侄麾下的諸位將士甚是英勇,將蠻人打得直接呈上了和戰書啊。”徐道仁給蕭煜倒了一盞熱茶,笑眯眯開口。


    蕭煜入座,將陰山一役的完整宗卷從懷中取出,放在桌案上,定定看向前者:“大王,為何當年帶領蕭家軍打贏陰山一役的,是您?”


    徐道仁眼皮子跳了跳,看了一眼旁邊的心腹。


    心腹會意,當即屏退四方侍從。


    “當年,老夫聽聞法衡和其長子出事以後,便迅疾帶兵前去陰山馳援。卻不想還是晚來了一步。”徐道仁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蕭煜又從懷中取出幾塊看上去年代久遠的木牘,再次放在桌案上——


    “既是如此,大王當年,為何阻攔蕭家軍斥候,將蕭家子弟戰死的戰報傳迴蘭陵?又為何阻攔我大母將蕭家人的屍首帶迴來?”


    這些木牘,正是懿德王姬查出來的,當年徐道仁和他親信的書信往來。


    經過懿德王姬的暗中審問,那些親信說到底還是害怕蕭家的報複,於是悄悄留下這些木牘,好在日後做個牆頭草兩邊倒。


    隨後,蕭煜又拿出一本手劄,繼續放在桌案上。


    徐道仁認出木牘上自己的字跡,心頭沉了沉。


    看到那本手劄,他的心又沉了沉。


    端起茶盞小抿一口,徐道仁淡淡看向蕭煜:“賢侄知道了多少?”


    “猜出了個大概,今日想來問話。先父與大王自少時相識,情誼深厚,大王要這般對待先父,對待我蕭家子弟,是不是因為那一位?”


    “賢侄啊,老夫給你將一個故事吧。故事不長,你聽完便知你想知的事了。”徐道仁低頭摩挲著茶碗,也不管蕭煜答應不答應,隻沉吟片刻,便自顧自地說起來。


    很多年以前,有兩個出身名門的少年,在一次世家舉辦的文會宴上相識。


    兩個少年因為爭一碗酒而打了起來。


    也是不打不相識,事後兩人發現他們都想扶持寒門與庶民,讓這些人也能在權利中分到一杯羹。


    誌同道合的兩人結拜為異性兄弟,並相約在日後一起去邊關服役,讓那些蠻人瞧瞧他們的本事。


    後來,他們各自迴家,迴家後常以書信往來。


    在十六歲那一年,兩個少年遵守了約定,一起去邊塞的戰場上靠真刀真槍打下軍功。


    隻是其中一個少年已經娶了妻,而那個女娘也是個將門後人,便隨著她的郎婿一同上戰場。


    另一個少年很是羨慕,並暗中發誓以後也要找一個能夠與自己並肩的女娘。


    再後來,先娶妻的少年憑著與生俱來的武將天賦,帶著那一支隻聽命於他的軍隊,打出了一場又一場漂亮的勝仗。


    所有人都讚美他是大夏的戰神。


    隻要有他在的地方,所有的戰局都會往一邊傾倒。


    而戰績平平無奇的他,便常常被人拿來和他作對比。


    他並不嫉妒,隻是有些自卑。


    他沒有作戰的天賦,而他的兄弟卻能在戰場上煥發屬於自己的光芒。


    那一年,這個少年的阿父生了重病,一番權衡後,他與那個少年告別,迴到家鄉為父侍疾。


    也是那一年,他的阿父病故,他沿襲了阿父的爵位。


    他再也不能隨便上戰場了。


    還是那一年,他和那個少年約定,以後他來做少年的後盾。


    少年相信他的兄弟,便將糧草和馳援全部交給他。


    很多年過去,兩個少年一個成為了赫赫有名的大將軍,一個成為了權傾一方的王侯。


    但他們每次見麵,仍似少時一般,會飲酒作樂,會談論古今,會商量扶持哪一方寒門與庶民。


    他們永遠有說不完的話,從年少至年老。


    唯一不一樣的是,那個少年已經兒孫滿堂,而他仍舊孑然一身。


    那個少年問他,為何還不娶妻。


    他笑,找不到能夠與自己並肩的人。


    其實吧,他很早之前就找到了。


    他還沒有來得及上門求娶,那個女娘就被當成了聯姻的工具送給了皇帝。


    他不敢索要,怕女娘受盡千夫所指。


    皇帝發現了他們的秘密,用這個女娘的命來威脅他,讓他暗中斷了那個少年的後援,讓他和他的兄弟子女全部戰死沙場。


    一開始,他又驚又怒,直接拒絕了皇帝的暗中示意。


    那是他視作手足的兄弟,他怎麽可以背叛。


    後來,他得知那位女娘在宮中被天和帝暗中囚禁,日日生不如死。


    他開始猶豫。


    那一年,蠻人再次入侵邊關。


    兩鬢生出白發的少年,聽到那個州府之王的求援,沒有片刻的猶豫,皮甲掛帥,帶著子女再次奔赴邊關。


    臨走前,少年來看他。


    他笑說,這是最後一仗,打完他就退役,在家頤養天年了。


    到時候,他要常常來他的府邸尋他,與他喝酒博弈。


    已經暗中做了決定的他也跟著笑。


    的確,是最後一戰。


    那年開始,那個少年的兄弟,子女開始逐一戰死沙場。


    而少年也在他的安排下身受重傷,不治而亡。


    他的妻子聽到這個消息,大悲之餘生下遺腹子,便撒手人寰。


    那一家滿門將才,隻剩下了婦人和一個尚在繈褓之中的嬰孩。


    看到那些婦人哭得那般悲愴,看到那掛了不知道多久的白綾,看到稚嬰那雙像極了少年的眼睛時,他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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