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逐鹿中原(五十)


    又一年後


    燕國三百四十七年夏(557年)


    石城


    陳霸先與王僧辯的軍隊在此地匯合,約定共同東進,鏟除侯景。


    二人現在都是蕭繹的部將,為蕭繹鏟除了眾多競爭對手,剿滅了各路叛軍,如今大軍向東,直撲建康。


    這一年多來,趁著蕭梁宗室內鬥之際,侯景采取各個擊破的辦法,消滅了徐州地帶的梁國宗室力量,剿滅了進攻到建康附近的梁軍,並且反攻西進,打到了夏口,但是在夏口被陳霸先、冼夫人、王僧辯的聯軍擊敗,於是又退迴到了建康,並且殺死傀儡皇帝蕭綱,自己稱帝,國號“漢”。


    這個劇情,侯景太熟悉不過了,上次在燕國的時候,他就是趁著燕國各方勢力內鬥之際,才能占據遼東,但等到燕國內鬥結束之時,他立馬就被燕國強大的反撲力量擊敗。


    “兵法雲,窮寇莫追,我軍應當休整些時日,過段時間再收複建康。”王僧辯求穩,認為軍隊連番作戰已經很疲憊,需要休整。


    “兵法是兵法,實踐是實踐!現在侯景兵敗,叛軍人心渙散,正當趁著他們惶恐不安之時出擊,才能一擊斃命,若是給了侯景喘息之機,再想收複建康,難度可比現在高多了。”相比兵書上的文字,陳霸先更加相信自己在實踐中整理出來的作戰經驗,那就是宜將剩勇追窮寇,莫要沽名學霸王。


    兵法雲,窮寇莫追,但我陳霸先,窮寇要追!


    其實窮寇究竟要不要追,還是得看實際情況,同時也看指揮者的作戰風格,甚至還要看當前的國際形勢。


    如果求穩,自然不應該追,萬一追擊窮寇時中了誘敵深入的埋伏,被反殺了怎麽辦?


    如果求速度和效率,自然要追,免得窮寇有了喘息之機後重整旗鼓。


    如果沒有其他國家勢力幹預,那自然是求穩更好,穩紮穩打,窮寇莫追。


    但如果有很多國外勢力幹預,窮寇還是要追的,不然國外勢力一插手,後麵就非常麻煩。


    就目前的局勢而言,自然是窮寇要追,因為宇文泰、高洋、燕煦,都想要插手南朝內亂,幹預梁國內政的境外勢力實在是太多了,所以內戰必須速戰速決,不能拖,拖著拖著,事情就會越來越麻煩。


    隻看兵書,完全按照兵法打仗,從不看實際情況,不懂得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則最後的結果很可能是屢戰屢敗。


    因為兵書是死的,人是活的,敵人不是人機,不會老老實實按照兵書上的描述行事。


    最終,王僧辯還是同意了繼續東進,沒有讓士兵們在石城休整。


    又一個月後


    陳霸先王僧辯二人的軍隊抵達石頭城,他們采取分兵之法,一部分主力吸引侯景主力,另一部分沒有夜盲症的精銳迂迴部隊趁著夜色偷偷渡過秦淮河,偷襲了侯景後方,致使侯景部隊被前後夾擊,本來就士氣低迷的侯景大軍,很快就崩潰。


    大敗而歸的侯景,帶著許多值錢的金銀便帶著一百多個精銳騎兵親衛逃離建康城,向著南方逃竄。


    陳霸先正在城外收編侯景叛軍,把他們編入自己的隊伍中擴充實力,而王僧辯則帶著自己的部曲率先進入建康城。


    此前,由於王僧辯強行軍,在石城不給士兵們休整,已經引起了士兵們的不滿,所以為了防止嘩變,為了提高士兵的忠誠度。


    在進入建康城後,王僧辯下令道:“建康城三日不封刀,隨便搶劫,隨便奸淫,隨便屠殺,這是將士們辛苦作戰這麽多天的賞賜!”


    “萬歲!”


    “萬歲!”


    “萬歲!”


    王僧辯的士兵們非常高興,瘋狂衝入各個民宅搶劫。


    第一天,他們還算手下留情,隻搶劫財物和奸淫女子。


    第二天,搶劫已經無法滿足他們,他們便開始殺人取樂,把奸淫完的女子殺死碎屍。


    第三天,他們把殺人當作比賽遊戲,在城中肆意焚毀房屋,把建康城百姓的恐懼當成了自己的快樂源泉。


    陳霸先的士兵們也非常眼紅,看到友軍在城中燒殺搶掠,而他們卻不被允許這麽做,他們因此對陳霸先有所抱怨和不滿。


    “他們在城裏舒服了,我們卻還住在城外的帳篷裏,唉……”


    “都是為大梁朝廷而戰,怎麽王大帥的兵就那麽美滋滋,我們的陳大帥的兵就這麽苦哈哈呢?”


    “王大帥才是真正的愛兵如子,反觀我們的陳大帥,唉……一言難盡啊!”


    隨著士兵們的抱怨聲此起彼伏,陳霸先沒有辦法,隻好花錢從王僧辯那裏買來了許多軍妓,用這些軍妓來給自己的士兵們發泄不滿,省得他們嘩變。


    王僧辯的這些軍妓,大部分都是城中百姓家的女子,被王僧辯強行擄到軍營裏做軍妓。


    甚至還有一百多個軍妓是懷孕狀態的哺乳期少婦,就得被迫給這些忠於大梁朝廷的軍官士兵們服務。


    當王僧辯陳霸先收複建康城,並打算繼續橫掃整個江左之時,侯景在半路上被當地的梁國守軍擊敗。


    這裏的梁國守軍非常懂得見風使舵,以前侯景叛亂時,他們光速投降侯景,為侯景鞍前馬後,如今聽聞侯景兵敗,他們又光速棄暗投明,重新成為了大梁忠臣,為大梁追殺侯景。


    誰贏,他們幫誰!


    侯景被“友軍”埋伏,慘敗,帶著三個隨從狼狽向著海邊逃竄。


    等到了海邊,卻又鬼使神差地遇到了正在轉運人口的燕國船隊,被燕國士兵當場逮捕。


    “我隻是過來做生意的商人,沒有別的意思。”侯景抹了一把臭泥在自己臉上,還想要遮掩自己的身份。


    然而,一位燕國軍官還是認出了他,驚唿道:“是侯景!”


    隨後,侯景被強行洗幹淨臉,被燕國士兵押送到了燕煦的麵前。


    “侯將軍,好久不見!”


    燕煦表麵雲淡風輕,實際上卻很高興,畢竟抓住了禍害燕國的大反賊侯景,這可是大功一件,以後競選君位的時候,也就更加有把握了。


    雖然他是燕君忌的長子,但並一定可以成為下一代燕君。


    在上次的議會製改革中明確規定,每一代燕君,不僅要得到上一代燕君的指定,還需要經過貴族議會至少一半貴族的投票讚同,否則,上一代燕君就隻能重新指定繼承人。


    現在燕忌還健康,所以暫時沒有指定燕君繼承人的想法,等將來指定時,燕煦生擒侯景這件事,將成為一個重要的加分項。


    “你是?”侯景並不認識燕煦,畢竟侯景效忠燕國時,燕煦才隻是一個十歲的小屁孩。


    “你不認識我正常,那個時候我們見過麵的,在燕都,但是那個時候我才十歲。”燕煦用劍抬起侯景的下巴,仔細打量著這個禍害燕、齊、梁三個國家,還坑死了宇文泰兩千精銳騎兵的奇男子。


    這侯景確實傳奇,在魏國造魏國的反,在燕國造燕國的反,在齊國造齊國的反,在梁國又造梁國的反,還順帶坑死宇文泰的精銳騎兵,能夠以一己之力得罪整個地圖,也隻有他侯景能夠做到了。


    “我願意為燕國效忠,彌補我當年的過錯,請您給我侯景一個機會。”侯景卑微地乞求著,隻想要活命,貪生怕死和低劣人品堪比漢末呂布。


    “即便我願意給你這個機會,燕國的貴族們也不會給伱這個機會,去黃泉之下向先君(燕戀)請罪吧!”燕煦緩緩說著,也懶得聽侯景的咒罵聲,讓人塞了臭抹布在侯景嘴裏,準備把侯景送迴新燕都斬首示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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