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剛潔知道背叛力行社的人的結局是什麽。他心一橫,不說話!


    周林點上一支煙:“你現在的心情是在準備,什麽都不說,頑抗到底!又被我猜準了吧。”


    “長官!我真的是聽馬站長的話辦事的。”


    周林一個巴掌打了過去。“你以為我不會打人不會殺人嗎?那你猜錯了。馬克根本沒有命令你去做這件事!他不在杭州的時候,你就會去上海,從日本人的手上拿到本票存入錢。而後你便打電話給你的上線,你的上線便馬上去銀行,取出馬克帳上的錢。你以為你做的天衣無縫。但是,你存錢他取錢,每一次都有記錄。”


    “……”


    “劉洋的帳戶,你也存了很多次的錢。劉洋逃走後,你們便叮上了馬克。知道馬克的存折放在什麽地方。等馬克離開杭州,你便去偷了存折……”


    孫剛潔喊了起來:“存折不是我偷的。”


    “我說的你們,包括你的上線。”


    周林的話,讓孫剛潔奔潰了。他沒想到,自已做的事,早已經在人家的眼中看的明明白白。


    張於坐在那裏,開口道:“告訴你一聲,上海站的同仁,已經去了你家中。現在就看你的了,你老實交待,我們不會責難你家中。如果你不開口。那麽他們就是叛徒的家屬。”


    叛徒的家屬!孫剛潔看過兩次處理叛徒的家屬的手段。不禁悲從心來。


    周林又加了一把火。從旁邊的一個醫箱中拿出了一支注射器。“你知道這是什麽嗎?致幻劑!注射進你的身體內,你馬上就會失去主意識。我問什麽,你就會如實的迴答。”


    “不!”


    孫剛潔聽說過致幻劑!許多挺過嚴刑烤打的紅黨人,最後都是倒在致幻劑下。無意識地說出了心中的秘密。


    “我說!我願意說!”


    孫剛潔終於說出了他的秘密。


    孫剛潔好賭,這是他走向罪惡的源頭。


    一次孫剛潔在賭場內連輸了兩個多小時,輸了一千多大洋。都是借的高利貸。


    第二天,孫剛潔被人逼債。那債主說,如果孫剛潔不還錢,他們就去上海,綁了孫剛潔的家人。


    孫剛潔哪有能力還債?


    債主說:孫剛潔可以拿東西抵債。


    債主讓孫剛潔偷一份杭州站的外圍特務名單。


    想到隻是一份外圍人員名單,沒多大價值。孫剛潔便同意了。並交出了外圍名單。


    第二次,孫剛潔又輸了,又借了五百大洋。


    那人還是讓孫剛潔拿杭州站的正式特工的名單。


    孫剛潔猶豫了許久,最後還是答應了。


    到第三次,那人讓孫剛潔從站內偷總部剛下發的文件。


    孫剛潔不敢。


    他便拿出孫剛潔之前拿來的兩份文件:“你知道東西送到戴立的手上後,他會如何對付你?”


    在那人的威逼利誘下,孫剛潔叛變了。


    叛變後,日本人也沒有讓他做什麽危險的事。


    到了一天,日本人說給孫剛潔安排了一個上線。從今天開始,孫剛潔就聽從那上線的指揮。


    周林問:“上線是誰?”


    “我沒有見過上線,每次任務,他都是放命令在信箱中。我去信箱接受任務。”


    周林與張於交換了眼色。孫剛潔已經放開了,他不會再留什麽內容!那對他沒有好處。


    周林又問:“信箱在哪?”


    “杭州站的食堂外的洗碗池。第十格的下麵縫中。”


    “接著繼續交待!”


    孫剛潔平靜了兩個月,上線終於來了任務。讓他去上海,與日軍憲兵隊的一位少尉接頭。孫剛潔的任務就是,將膠卷交給日軍少尉,再從日軍少尉的手上,拿到錢。


    從此以後,孫剛法就沒有做其他的事,專門來往上海與杭州之間,送情報收迴錢。存入銀行。


    而上線也會每月給他幾十大洋。


    “你一共送出多少次情報?”


    孫剛潔想了想說:“前後做了兩年零一個月。送出了二十一份情報。拿迴了二十一份錢。這中間,上海日軍憲兵司令部換了人,原來的少尉升中尉,調走了。”


    張於說:“如果你能幫助我們抓到你的上線。那麽,我將向處座請求,赦免你的罪行。”


    孫剛潔大喜道:“我的上線肯定是杭州站的人。”


    “還要你說。”


    “他的職位,組長以上。”


    “何以見得?”


    “我送的情報中,有七八份很機密。組長以下的人是沒有資格接觸的。”


    “繼續說!”


    “他可能在食堂吃飯。”


    周林反應過來。他倆杭州站呆過。知道杭州站中一些人每天迴家吃飯。晚飯都不在站內吃。在食堂吃飯,特別是晚上在食堂吃飯的人,大都是單身漢,或家屬不在杭州的人。


    張於不熟悉這些,“說原因。”


    “能去洗碗池的人,都是端著碗去的,空手去洗碗池,會引人注意的。而且,我有十五次,都是在下午晚飯後,在洗碗池下拿到了任務。”


    張於想了想說:“如果讓你迴站裏去,裝著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你願意配合嗎?”


    “我願意立功贖罪!”


    “好!你在這睡一覺,明天下午迴站裏。平時做什麽,你依然做什麽。不要緊張。”


    “是!”


    “如果你的上線聯係你的話。你馬上報告。我會讓王強與你直接聯係。”


    “是!”


    ……


    一九三四年十一月十二日。


    力行社杭州站食堂。


    張於扮成一個洗碗工,在洗碗池中忙碌著。


    離開飯隻有五分鍾,馬上辦公樓的人就會出來。


    張於再一次檢查了一下。沒有發現密信。


    於是,他便退到了牆角,蹲在那裏抽起了水煙袋。


    五點三十五分,食堂忙了起來。


    吃完飯後,人們便拿著各自的碗筷來到了洗碗池洗碗。


    張於盯著那些人,但是人太多,隻看到了他們的屁股。


    五點四十五分,孫剛潔來洗碗。去到了十格池子。他故意丟了筷子,彎腰去撿。手摸向了池底的縫隙。


    突然,孫剛潔的眼睛一亮。


    有東西!


    不聲不響地收了密信,孫剛潔便直身洗碗。最後拿著碗迴去了宿舍。


    孫剛潔住的宿舍是一人一間。


    打開密信,“今天晚上去黃花街十號拿一個東西。明天中飯後,放入池底。”


    黃花街十號是他們的死信箱。孫剛潔曾多次去過那地方。


    到了晚上,孫剛潔出了站,在約定的地點見到了張於。


    “張長官,有信。”


    張於看過後,收了起來。便讓孫剛潔去黃花街十號。


    張於跟在他的身後,看著孫剛潔拿到死信箱中的信件。


    張於沒有去動那信。讓孫剛潔迴去交信就行。


    這信隻要一動,上線就會知道孫剛潔看了信。


    第二天的中午,張於又蹲到了洗碗池後的牆角邊。


    他看到了來來往往的人。也看到了孫剛潔將信放進池底。


    等到洗碗的人都走了。張於這才去收撿垃圾。


    同時,他檢查了那第十個格池底的縫隙。


    信不見了!


    周林得到消息後,與張於二人坐在安全屋的房間內。


    張於先開口:“我記下了兩次在十號格池洗碗的人的名單。那個拿走信的人,就在他們中間。”


    周林看到了兩張紙,紙上記著不少人的名單。


    周林拿出筆,對照著兩張紙上的人名劃線。隻要出現了兩次的人,就是關注的對象。


    第一次,這上麵的人去洗碗,孫剛潔收到了指令。


    第二次,這上麵的人去洗碗,那封密信不見了。


    劃完線後,周林才鬆口氣。


    一共出現兩次的人,有三個人。


    杭州站中,在食堂吃飯的人,一共有八十多人。外麵的洗碗池有十個。從食堂出來的最近的方向向裏數。


    第十格是最靠後的池子。由於髒水是從一號流向十號。所以,十號那邊水多,比較髒亂。


    一般人洗碗都會選擇前麵的六個池子。


    每次在第十格中洗碗的人,不超過五人。


    昨天晚上,出現在第十格中有四人。主要是晚飯人少。


    今天中午,出現在第十格中有六人。


    他們中間,出現了兩次的人,有三個人。


    三個人中,有一個人是剛入職一個月的新人。周林在名字的後麵,打上了問號。


    還有一個人,周林認識:向東。


    如果說,整個杭州站中,周林最不會懷疑的人,肯定是向東。


    這個案子中,那個大魚的智商與狡猾,是很出類拔萃的。這得要有很高的智慧。


    向東,說難聽些,他就是一個傻漢。力氣大,心直口快,反應能力不高。衝鋒陷陣是一條好漢。但是讓他去出謀劃策,那就是要他上吊。


    再說,向東來之前,孫剛潔都與上線做了幾迴生意了。


    張於也同周林一樣的想法。


    他們倆看向最後的一個人,不約而同地笑了。


    周林說:“其實劉洋那次,我就懷疑到他。想不到劉洋跳出來了,他的嫌疑就不存在了。”


    張於點頭:“我一直都懷疑他。但直找不出證據。最後,我也不懷疑了。”


    “這說明他做的是滴水不露。我們以為他在杭州交接情報。他卻去了上海。而且他不親自交情報。讓一個上海人去上海交情報,一切都是那麽的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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