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沒有忘記當初奚沉卿就是憑借自身高湛的演技和爐火純青的手段將蕭照夜完全拿捏,所以,說明什麽,喜歡一個人的眼神,也是可以裝出來的。


    商硯衡的目光難免被奚沉卿受傷的嘴唇奪去注意力,他劍眉緊擰,就像是看到什麽不得了的事,“你的下唇怎麽受傷了?”


    奚沉卿看著他焦急的神情,腦海中忽然浮現喂他吃藥的場景,他吻住自己,最後咬著自己的下唇不肯鬆口,臉不由得有些發燙。


    他的聲音越發低沉暗啞,因為生病發燒的緣故越發顯得濃重緩慢,“沉卿,怎麽不說話?”


    怎麽說!說你發燒了,吃不進去藥,我沒辦法隻能用嘴對嘴這樣的方式喂你,然後被你……輕薄了……


    奚沉卿還是說出那個應付過其他人的理由,“沒注意看,被杯口的碎裂劃傷了。”


    容錯站在一旁,有些忍俊不禁。


    可商硯衡沒有像其他人一般糾結所謂的真假懷疑,而是抬起手,用手指的指腹輕輕滑過被他咬傷的下唇,連聲音似乎都帶上幾分引誘的意味,“疼嗎?”


    奚沉卿隻覺得是自己聽錯了。


    她搖搖頭,“不疼。”


    “撒謊。”他忽然道。


    奚沉卿心頭莫名一怔,難不成是他看出了還是他想起來了,她記得他當時是昏迷的狀態,不至於這麽懸吧。


    耳畔又響起商硯衡暗啞的聲音,“都受傷了,怎麽可能不疼,況且哪有人不怕疼的。”


    奚沉卿腦袋嗡嗡嗡的響,這句話她怎麽覺得有些熟悉,卻實在想不起來。


    商硯衡開始切入正題,“你不是在裏麵陪著蕭照夜嗎,怎的出來了?”


    奚沉卿直接說,“我好像感覺到你來了,便出來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商硯衡瞬間心花怒放,高興的恨不得整個人原地轉圈,但麵上卻沒有絲毫的表現。


    容錯引以為傲:少主不愧是少主,沉卿小姐的態度都不一樣。


    杭儲殷眼神越發暗沉:這個憑空出現的商硯衡不是個簡單的角色,短短時間竟然能在奚小姐心中占據如此重量,他究竟有哪些手段,才將奚小姐迷的神魂跌倒,恐怕白馬會所裏麵的都不是對手。


    裴寂:……低頭看手機,奚小姐交待的事我還沒辦好。


    奚沉卿並沒有注意到這些人的反應,看著商硯衡忽然想起什麽來。


    “你怎麽找過來了?什麽時候醒的?還燒嗎?”說著,奚沉卿伸出手去摸他的額頭,然後摸摸自己的進行對比,“是有點燒。”


    容錯立馬上前解釋,“沉卿,你別太擔心,體溫已經退下來不少了,目前隻是低燒37.9c,注意休息,別著涼,一兩天就好了。”


    奚沉卿懸著的心徹底放鬆下來,從容錯手裏接過外套,親自為他穿上,“傍晚了,白日裏的燥熱已經退下去了,把衣服穿上別著涼,可能會有點熱,不過總比生病好。”


    看著乖乖穿上外套的商硯衡,容錯不禁在心中感歎,果然還是沉卿小姐的話管用,否則他就不用一直抱著外套到現在了。


    商硯衡低頭看她,嗓音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們、迴去吧。”


    “等一下。”奚沉卿朝他微微一笑。


    不明就裏的商硯衡,看著奚沉卿朝裴寂走去,所有人都看著奚沉卿和裴寂在落地窗那邊悄聲私語。


    臨走時,奚沉卿意味深長的看向杭儲殷,“注意休息,該換班的時候換班,別熬著自己。”


    杭儲殷沉默地點點頭。


    奚沉卿和商硯衡迴到相吾公館的時候,外麵的天已經逐漸暗沉下來。


    商硯衡生病了,奚沉卿沒讓他開車,正當奚沉卿關上車門,要走進去的時候,電話忽然在此刻非常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喂,你好!哪位?”


    奚沉卿看都沒看來電號碼一眼便直接接了起來。


    商硯衡不厭其煩地等在一旁,他抬頭看天,今晚的星星格外多、月色格外濃,如果能和奚沉卿一起到天台去看星星就好了。


    他在心中開始計劃起來,想著該如何說服奚沉卿。


    奚沉卿從電話那頭聽到熟悉的聲音,“奚小姐,我是戚璟。”


    ……


    “你把位置發我。”


    電話掛斷後,奚沉卿的神色忽然就變得凝滯起來,眸色微暗。


    商硯衡眼中的期翼也瞬間黯淡下來,麵對奚沉卿時卻依舊保持著淡笑,“你要出去嗎?”


    奚沉卿微露歉意,“有點事我出去應酬一番。”


    “我和你一起去。”


    這次,奚沉卿直接拒絕了他,“你還發著低燒,身子沒有好全,這次就別去了,下次、下次我又帶你一起去,我待會讓柳嫂過來給你做飯,你吃完飯洗個熱水澡,把藥吃了好好地睡上一覺。”


    商硯衡知道奚沉卿應該是不會改口的,便隻能點頭。


    奚沉卿摸了摸他的腦袋,“那你進去吧。”


    商硯衡聲音微弱,帶著一絲小心,“我能問問是誰嗎?”


    奚沉卿沒打算告訴他,但商硯衡既然問了,便不會騙他,她沉默片刻道,“是戚璟,你還有印象嗎?”


    商硯衡點點頭,“一點點。”


    “會有危險嗎?”他緊接著問。


    奚沉卿笑了笑,故意誇張似的安撫他心中不安的因子,“別擔心,他不敢對我怎麽樣,再說他也不是我的對手。”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那我走了。”


    “沉卿。”他忽然喊住她。


    奚沉卿頓時迴頭,“怎麽了?”


    商硯衡像是別扭地閃過幾分不自然,“這麽晚了,你別讓柳嫂過來做飯了,我也沒有什麽胃口,等會我自己煮個粥就好了。”


    奚沉卿思慮片刻,沒繼續固執己見,“那你記得千萬別空腹吃藥,否則胃受不了的。”


    “好。”


    複而,奚沉卿又上了車,調轉車頭,降下車窗,朝著商硯衡揮揮手,“快進去吧,別著涼了。”


    “路上小心,注意安全。”商硯衡忍不住叮囑。


    奚沉卿微微笑,一踩油門揚長而去。


    徒留原地的商硯衡看著汽車尾燈消失,原本怯懦小心地神色忽然便恢複了處變不驚的冷漠與涼薄,僅僅隻是一個眼神便能讓人感受到氣場的巨大反差,宛如中世紀歐洲城堡的國王。


    他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奚沉卿開著車駛出梧桐路,等紅綠燈的時候,手機發出消息的提示音,是戚璟把相關的位置信息發過來了。


    巧了,戚璟定的位置竟然是中南路的那家國風餐廳——山有木兮。


    便是她讓江鳴去吃的,她答應帶商硯衡去的那家餐廳。


    可惜了,她從來不相信什麽所謂的巧合,更何況還是與來者不善之人的巧合。


    中途,奚沉卿略微思索還是給柳嫂打了電話,讓柳嫂去給商硯衡做飯,順便在照顧一下商硯衡,她擔心因為沒有她的監督,商硯衡會不顧及自己的身體,隨意將就對付。


    而後,奚沉卿將車開進一家小眾低奢的成衣旗袍店,去什麽樣的地方穿什麽樣的衣,吃什麽樣的飯配什麽樣的妝,她從來就不喜歡標新立異,一枝獨秀固然耀眼,但木秀於林風必催之,融入時代的洪流,方可位出眾人。


    “山有木兮”的門口高掛著層層疊疊的大紅燈籠,頗有些古代深宅大院的氣息,有專門的人員引路入場,需要經過迂迴且長的園中走廊,方到達用膳看戲的主建築。


    裏麵播放著的全是中華文化的頂級瑰麗,《二泉映月》、《高山流水》、《十麵埋伏》、《春江花月夜》……


    沒有紙醉金迷的喧囂吵鬧,曲水流觴的聲音緩慢入耳,沒有特別鮮豔繁複的色調,全場的燈光都是暖色調,明明暗暗,舊情懷的韻味散發出曆史的滄桑感。


    “木有枝”是“山有木兮”最頂級的包廂,也是最佳的觀景位置,並非有權有勢就能定到,而且需要看一種機緣。


    奚沉卿坐在了“木有枝”的包廂,她看向一旁的服務生,“下麵‘一枝梅’的戚璟先生是我的客人,煩請你去將他請上來。”


    “好的,奚小姐,請您稍候。”


    以戚璟的實力和機緣是坐不到“木有枝”的包廂。


    戚璟滿腹懷疑地跟隨服務生上來,奚沉卿正喝著青花瓷蓋碗中的清茶,服務生拉開鏤空的流蘇門簾,戚璟看到奚沉卿便怔在了原地。


    她穿著霜色過膝旗袍,上麵修著銀白的繁複蓮花花紋,修長的手臂被包裹,露出一截纖細的小腿,如海藻般的長發全梳到而後,用一支白玉鏤空的蓮花簪固定住,勾勒出曼妙的身姿。


    女人味還是一種風情,一種從裏到外的韻律。裸露美麗小腿,發髻高挽,豐姿綽約,風情萬種,那份東方神韻,宛若古典的花,開放在時光深處,不隨光陰的打磨而凋謝,就那麽妖嬈著,那麽玲瓏著,令所有男人震撼。


    昏暗的薄光打下,戚璟不得不承認奚沉卿真的很美,美的驚心動魄,是所有男人都會著迷的女人。


    可惜了,這樣一個絕世獨立的女人居然會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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