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硯衡愛奚沉卿,是真的做到了愛屋及烏。


    她所在乎的,他都會替她為之堅守。


    商硯衡掀開被子想要下床,容錯忙阻止他,“少主,您現在還發著低燒,我建議您繼續休息。”


    他說:“發燒而已,沒有那麽嬌弱。”


    容錯聞言一驚,“少主,您之前可是燒到41度,整個人都昏迷了,連自主意識都沒有了。”


    商硯衡劍眉緊蹙,“我因何發燒?”


    容錯沉默片刻,想起奚沉卿的交待,“應當是天氣燥熱的緣故,屬於正常現象。”


    商硯衡半信半疑地看了容錯一眼。


    “是沉卿送我來的醫院?”


    “沉卿小姐叫了救護車,她原本是一直守著您的……”容錯忽然覺得自己還不如不解釋。


    商硯衡捏了捏眉心,略微顯出幾分疲憊,“她去了多久?”


    容錯微頓,“半個小時左右。”


    商硯衡看向容錯,容錯頓時渾身一肅,那些藏匿的心思頓時無所遁形,仿佛一眼就能夠擊穿人的最深處,“說實話。”


    容錯認命輕歎,“快四個小時了。”


    話音剛落,他便看到商硯衡的十指瞬間握緊。


    容錯忙寬慰,“沉卿小姐可能被其他事情耽擱了,畢竟江鳴、裴寂和杭儲殷或許都在那,說不定二房和三房的人也會來看蕭照夜,一來二去四個小時也是不多的。”


    容錯的話更加堅定商硯衡立馬前往的決心。


    他不可能讓奚沉卿獨自麵對。


    必要時,自當出手。


    商硯衡站起身,容錯忽然想起什麽,“少主,您燒了好幾個小時,身上出了不少汗,我給您準備了衣服,在浴室裏,您不如先去洗個澡再去見沉卿小姐,左不過也差不了這十分鍾。”


    女為悅己者容,男人也不例外。


    其實,商硯衡最主要擔心出了一身汗的自己會熏到奚沉卿,畢竟他也知道奚沉卿是那麽愛幹淨的女孩子。


    看著商硯衡二話不說走進浴室,容錯覺得最好的勸誡都抵不過“奚沉卿”三個字。


    浴室裏,商硯衡褪去衣褲準備快速洗澡,才發現自己沒有穿內褲,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忽然明白了什麽。


    昨天晚上……


    發燒……


    著涼……


    穿衣穿褲……


    他記得他昨天晚上……全身赤裸……


    所以,奚沉卿……


    商硯衡那永遠處變不驚,天塌下來都不會變的神色在這一瞬間,竟然顯現出幾分不自然地扭捏,一臉窘態。


    他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鐵打般的身子,即便獨自對戰東南亞,勇闖亞馬遜雨林,流血受傷就像是吃飯一樣,卻都未曾發過燒、感過冒。


    商硯衡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喉結上下滾動,心底彌漫著隱隱約約的不安。


    奚沉卿那麽聰明,她會不會覺得自己是不安好心、縱情聲色的……禽獸……


    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良好形象,難不成就要因此徹底毀於一旦。


    她將會如此看待自己呢!


    商硯衡站在花灑下,任由冷水侵襲。


    待在奚沉卿身邊的每一刻,他曾引以為傲的理智都變得那麽不堪一擊。


    他將如何麵對奚沉卿,又將如何解釋這一切。


    容錯在浴室門外躊躇不決,來迴踱步,終是鼓起勇氣輕敲浴室的門。


    “少主,天氣雖然熱,但您還發著燒,您記得把水多調熱一些,若是溫度過於低了,您受涼了,可能這燒就會在晚上升上去的。”


    浴室裏麵沒有任何迴應,隻有嘩啦啦的水聲。


    正當容錯再一次準備開口的時候,裏麵傳來商硯衡低沉暗啞的聲音,“知道。”


    容錯心思那麽細膩,他自然能夠猜出商硯衡已經知道一切。qqxδnew


    他是醫生,觀念與看待自然和一般人不同。


    麵對深愛多年的人,在月霜夜深的時候,不經意的觸碰,荷爾蒙和多巴胺大弧度分泌屬於正常男人的正常生理現象。


    不過,未必是醫生,像商硯衡和奚沉卿這樣位高權重、能力出眾之人自然淡定如水、平靜無波,隻不過商硯衡被擺在了好不容易營造設計靠近的手段中,會有那麽一絲下不來台。


    容錯想起奚沉卿臨走時的特意交待,便知道奚沉卿並不在意這些,對於人類的人體構造和正常現象持正確看待態度,畢竟她還能夠如此細心地照顧到商硯衡的情緒也很難得。


    雖然商硯衡已經猜出一切……


    十分鍾後,商硯衡穿戴整齊從浴室中走了出來。


    黑色t恤越發襯得皮膚白皙,白色休閑褲勾勒出筆直修長的雙腿,隻要長得好,穿什麽都是錦上添花,商硯衡完全就是活脫脫的衣架子。


    容錯能感受到浴室中的冷氣,很顯然商硯衡沐浴用的是冷水,他沒敢多說,隻能拿著外套緊跟在商硯衡的身後。


    商硯衡和容錯來到療養病房,隻有裴寂和杭儲殷坐在長椅上。


    商硯衡徑直往療養病房走去,杭儲殷剛想要出聲,卻被裴寂伸出手攔在胸前。


    容錯笑意不達眼底,“他隻是來找沉卿,蕭照夜目前的情況穩定,不會有任何影響。”


    杭儲殷沒出聲,他的眼中似乎有視商硯衡為敵之意。


    裴寂打著圓場,“辛苦容醫生了。”


    容錯小心試探,“我看裴先生一表人才、能力出眾,也不知和沉卿是怎麽認識的?”


    少主之前有讓他查一下裴寂,可居然什麽都沒查到,能逃過晏氏的情報網,絕非泛泛之輩。


    裴寂麵色鎮靜和奚沉卿如出一轍,什麽都未曾透露,“容醫生不用客氣,叫我裴寂就好,至於和奚小姐相識,隻不過是最簡單的上司和下屬的關係,奚小姐招聘護衛,而我應聘,奚小姐開工資,我為其辦事。”


    容錯眸色微暗,彎唇笑笑沒再問,就算一直問下去,也什麽都問不出來。


    果然奚沉卿的人,和她都是一樣的麵麵俱到。


    商硯衡站在病房外,透過隔窗玻璃沉默地看著。


    微醺的薄光從窗戶透射進來,落在奚沉卿的身上,渡上一抹暖色,孤寂清瘦的身影卻不免寂寥。


    他看著奚沉卿撐著頭沉睡在蕭照夜的床邊,即便知道她早已不再愛他,看到這一幕,心中也避免不了五味雜陳。


    商硯衡將手放在門把手上,想要打開隔著他們的這一扇門,低著頭,有什麽東西在腦海中極限拉扯,不知過了多久,他還是選擇放手。


    他默默轉身。


    就在轉身的那一刻,原本陷入熟睡的奚沉卿忽然醒過來,扭過頭朝著門口望去。


    那裏什麽都沒有。


    可是她明明察覺到一道熾熱悲涼的注視。


    難道是她出現幻覺了?


    商硯衡沉默走到長椅坐下,雙手抵在兩邊的膝蓋上,撐著下巴,低垂的眼瞼看著地麵瓷磚的裂縫。


    容錯忍不住上前喊他,“硯衡……”


    奚沉卿看了眼外麵垂暮的天色,橙紅色的晚霞倒映在她的瞳孔中。


    她忽然意識到什麽,看了眼手腕上的時間。


    快六點了。


    她竟然睡著了!


    對了,還有商硯衡!


    想到商硯衡,奚沉卿立馬從椅子上站起來,她衝進洗手間,打開水龍頭,隨意用手舀了一捧涼水便往臉上破,冰涼的溫度瞬間讓她保持清醒。


    她顧不得蕭照夜,就往外麵跑。


    而就在奚沉卿奪門而出的那一刻,躺在病床上的蕭照夜,他的手指似乎在某個恍惚間動了一下。


    奚沉卿打開門衝出來,所有人的目光都統一地聚焦在她身上。


    看到她臉上掛著未幹的水漬,鬢邊被打濕的頭發,商硯衡立馬從椅子上站起來,疾步走過去。


    不知為何,看著朝自己走過來的商硯衡,奚沉卿就像是被人定住一般,動也動不了了。


    商硯衡下意識去摸身上的口袋,卻什麽都沒有摸到。


    容錯立馬拿出紙巾遞上去。


    商硯衡接過,一隻手自然而然扶著奚沉卿的腰,開始仔仔細細地為奚沉卿擦拭臉上的水漬。


    他擦拭的力道很輕,就像是輕飄飄的羽毛拂過,撓的人心癢癢的,讓人無法忽略的是腰間冰涼的溫度,幾乎要將心髒貫穿。


    他的眼中似乎隻剩下了奚沉卿一個人。


    自從她的出現,便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事物了。


    這一幕落在容錯的眼裏,便是賞心悅目,原本以為還要等很久,沒想到這麽快就能看到這麽精彩的一幕,肢體的接觸永遠都是情感的催化劑。


    容錯不動聲色地看著另外兩個人,盡可能地尋找一切可能出現的對手。


    裴寂看了一眼,便坐迴長椅去看手機了,看不出絲毫破綻。


    排除!


    他的目光又落在杭儲殷的身上,其實這個人應該是所有人中最能優先排除的,但他的危險並非是情敵的危險,而是如同自己一樣,都想為自己的主子拚命爭取。


    杭儲殷垂在雙側的手緊緊握緊成拳,那一雙如虎的眼睛死盯著商硯衡和奚沉卿不放。


    如果說喜歡一個人的行為能夠裝出來,那麽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想到這,容錯忽然猶豫了。


    因為他想到了一個成功案例。


    那就是——


    奚沉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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