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家人一個沒來,倒是一向被稱為奚沉卿死對頭的柯瑜來了,怎麽看怎麽諷刺。


    蕭老夫人舊事重提,也不過是如今相見裝一下場麵功夫,“上次也是照夜太衝動了,也是你們良善寬厚才不與他計較,若遇到其他人,怎麽可能就這麽算了。”


    一頂道德綁架的帽子扣下來,柯夫人又豈會聽不出來蕭老夫人的弦外之音,便也隻是不經意笑笑,


    “老夫人嚴重了,放眼s市誰敢質疑蕭家。況且我想照夜這孩子也是找人心切才如此,不過找人歸找人,到底也不能將人逼急了,沉卿也是個剛烈性子。”


    蕭老夫人眼眸閃過轉瞬即逝的暗芒,笑笑不說話。


    搶救室的門被打開,但搶救燈還未轉為綠燈,從裏麵走出一個雙手是血的護士。


    蕭照夜衝在所有人的前麵,看到護士雙手的鮮血,整個人都是渾身一顫,“她怎麽樣了?”


    “孩子!孩子沒事吧?”蕭老夫人緊跟著問。


    “病人大出血,情況不容樂觀,現在手術正在進行中,因配備全血不夠,我是來等血庫的人。”護士也知道眼前人的身份,詳細解釋著。


    蕭照夜和蕭老夫人異口同聲。


    “一定要治好奚沉卿!”


    “一定要保住孩子!”


    走廊跑出來送血的人,護士連忙接過,“血源還充足?”


    “放心,因為奚小姐的血型特殊稀少,容醫生在之前儲備了大量的血源。”


    “那就好。”


    護士又連忙看向蕭照夜和蕭老夫人,“請老夫人和蕭總放心,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救治,一切以病人為先。”


    說完,護士跑進去,手術室的門被緩緩關上。


    蕭老夫人還想說什麽,卻發覺眾人看她的神色有些意味深長,卻也沒在說了。


    柯夫人是個懂時局看進退的,顧斂又是小輩不會選擇衝撞。再看向蕭照夜根本沒有那個意思,而江鳴也是個說不上話的。


    柯瑜越想越氣,裝作不經意拿出手機點開一條播放的視頻,足以讓每個人聽到。


    ——女人,從來都不是生育的機器。身為女人,更要懂得反抗、懂得保護自己。在這裏我給各位科普一下,不要培養錯誤的價值觀,所謂的孕婦生產保大保小的問題,孩子沒出生之前,隻能算孕婦身體的一個器官,不竭盡全力保大人,是違背了基本的道德準則和醫德醫風……


    被小輩如此指桑罵槐,蕭老夫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柯夫人也沒有說什麽,隻是走向一旁的玻璃窗前站著。


    顧斂眼眸流露出意外,悄悄給柯瑜豎起一個大拇指。


    江鳴也不得不佩服這位柯小姐是條漢子!


    現在的蕭照夜根本無暇顧及這些瑣事,一心都撲在還在搶救室的奚沉卿。


    他是真怕奚沉卿出什麽事。


    柯瑜故意小聲嘀咕,“早日今日何必當初!現在擔心了,早些幹嘛去了,活該!”


    在搶救室外等待的過程真的很煎熬,漫長得就像是過了一個世紀一般,摧殘著每一個人。


    從灰蒙白日到黑暗降臨,外麵的雪控製不住地大,從未停歇過,一層又一層。整個s市早已銀裝素裹,鬆枝覆上厚雪,一望無際的白,遮不住這所有的絕望。


    柯瑜、柯夫人與奚沉卿雖相識到底走動不多,被人勸了卻也執意不肯走。


    顧斂,自不必說,他待奚沉卿猶如親妹,等不到奚沉卿平安無事的消息,是不會離開的。


    至於蕭老夫人,為的便是看一眼重孫子。


    而蕭照夜已經在那一動不動坐了整整四個小時,若不是看到他睜著眼,都以為他被這零度一下的雪天給冰凍住。


    這期間,手術室的門開了無數次,卻沒有一次是紅燈熄滅。


    加上之前的,單是血庫便已送了四次血源。


    權威專家進去一波又一波,來來往往的珍稀藥品送了一次又一次。


    每一次,滿心期待看著手術室的人走出來,最終卻隻能重複聽到一句“手術正在進行中”,所有人從聽到消息的震驚慌張到平複心情後依舊的緊繃,到最後雖然沒有人說出來,但是神色中都多了幾分害怕。


    那些真誠的人,都在擔心奚沉卿挺不過這一關。


    蕭照夜雙手握成拳,將頭抵在拳頭上,周身止不住的顫抖。


    在這煎熬又磨人的幾個小時中,他的腦海中爬上過無數個假想的念頭。


    他知道奚沉卿應該是恨極了他。


    他最大的慶幸便是孩子。


    隻要有孩子,他和奚沉卿就有斬不斷理還亂的關係。


    他想奚沉卿受過原生家庭的苦,自然不願他們的孩子再次承受。


    孩子,你如今是爸爸留住媽媽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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