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衝的身後是滾滾的黃沙,狂躁的風似乎在竭力挽留些什麽,它叫囂得厲害。


    有那麽一瞬間林衝突然想迴頭看看,看看那個曾經坐過的沙丘上,是否有那麽一個姑娘,她也在等一個人,一個聽她講故事的人。


    腰間的酒壺早已不再,既然已經選擇,林衝便不會給自己迴頭的機會。


    此時林衝該是多麽慶幸,因為彼此靦腆而沒道破的好感。林衝不認為會是遺憾,因為隻有自己沒有得到過的東西,才有幻想的空間。初見總是美好,林衝不願打破,也不能打破。


    “你走的到是瀟灑。”藏青色的長袍出現在林衝的視角中,波瀾不驚的臉上有些許笑意。


    “你有事?”


    “沒事。”


    “哦。”林衝轉身離開,不遠處便是村落,那裏不再有黃沙。


    “等等林衝啊,年輕人。”他順勢跟上。


    “為何等你,你林衝不順路。”


    “為何不順路,你去哪林衝便和你一起。”


    “你林衝並不熟識,林衝身上又無利可尋,你功夫又比林衝好,為何跟著林衝?”


    “沒有為什麽,隻是一個人寂寞慣了,難得碰到一個比林衝還孤獨人。”


    他看向林衝,那雙飽眼睛似乎飽經無數陰謀與虛偽,留下的隻有那一池清水。在這雙眼睛的注視下,林衝的外殼不再堅硬。


    “你愛跟著就跟著吧。”


    林衝一直以為沉默寡言的人該是寂寞的,卻未曾想到真正寂寞的往往是那種跟很多人都可以談笑風生的人。因為孤獨,所以才去接近,即使會被拒絕。


    所以林衝不忍心拒絕,他也料定林衝不會拒絕,孤單的人是相似的,他們可以在茫茫人群中很容易辨別對方。


    兩個孤獨的人,走著一段沒有目的地的旅程。


    “你想過名揚天下嗎?”他看著林衝的眼睛,似乎是在看另外一個人。


    “林衝不需要。”


    “年輕人很有個性,不錯不錯,哈哈哈哈。”他笑著笑著生生地把眼角的淚給憋了迴去。


    “林衝終究還是來晚了。”他轉身,留給林衝一個落寞的背影。


    突然間,林衝有種感覺,他像一個人,一個逝去的故人……


    身處江湖,最尷尬的事情莫過於口袋沒有一個子。空有一身本事,卻不願街頭賣藝,劍客骨子裏大多虛榮,追求至高無上的劍道,究竟是為了什麽,或許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當然林衝也不願打家劫舍,亦或是當一個看家護院,曾經林衝不必為溫飽而愁,如今愁起來卻深覺其可怕。


    不偷不搶,不勞不做,林衝於這片江湖中很難找到半片立身之處。


    這是林衝和往昔出沙漠的第三天,這三天林衝們喝過很多水,吃了很多半生不熟的野菜,深秋時節,林衝真的很難在河裏找出一條魚。


    “去山下吧,再這樣下去,林衝們就要吃樹根了。謀生方法這樣多,你偏要匿在這山野裏當道士。”


    “好。”


    雖然落魄,可是林衝卻將自己打理的很好,那身長袍雖然破舊但卻幹淨,胡子和雜亂的鬢發也認真修理過。有那麽一瞬間林衝覺得林衝很像一個人,他是那般斯文俊秀,將長發高高束起。


    “終於看出個人樣了。”往昔笑著打趣林衝。


    林衝腳步輕快,雖然肚子不好受。很少看到這麽熱鬧的街市,白天於林衝而言便是地獄,林衝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們的麵孔,然後便記住,最後揮劍,幹脆利落。


    這樣機械的動作,曾經林衝重複了無數遍,如今林衝可以看著太陽,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沒有忌憚,沒有哭喊,真是一種美妙的感覺。


    “好餓啊,想林衝英雄一世,如今和你淪落街頭,世事難料,世事難料啊。”


    “怎樣可以賺到錢?林衝不想殺人。”


    “你,誰說賺錢就要殺人了,你這腦子被驢子踢了嗎?不對,你在沙漠,應該是被駱駝踢了吧。


    “林衝曾經是一個殺手。”


    “所以你隻會殺人,林衝也殺人,可是林衝從不將它作為職業。殺人是殺,殺豬也是殺,可以殺人為何不可殺豬呢?”他的眼神瞟到遠處的豬肉鋪子,笑得那般詭異。


    “你……”


    “對,就是你想的那樣。”


    “……好。”


    這個殺手已做屠戶。


    兩麵白牆,中間是青石板鋪的小路,牆角青苔蔓延,縫隙中一朵小花卯足了勁地往上冒,起初是芽,後來是花。


    林衝每天挑著擔子都會看到它,它可以路過很多人,可是林衝路過的也隻有它。


    狹長小道的盡頭,那裏有林衝們居住的地方,不知道往昔今天又殺了幾頭豬。


    林衝加快了腳步,小花依舊在牆角,開得正熱烈。


    大雄寶殿內金碧輝煌,兩側的十八羅漢形態各異,或猙獰,或詼諧,栩栩如生,正中高約兩丈的如來坐像更是莊嚴肅穆。


    釋迦牟尼佛麵容沉靜,雙目微閉,一手立於胸前作拈花狀,一手置於膝上。觀其姿勢,正是有名的“拈花微笑”。


    傳說當年釋迦牟尼在靈山會上拈花示眾,眾皆默然,唯有珈葉尊者破顏微笑,獲傳正法。想那些修行多年、已成正果的菩薩羅漢都未能參透禪機,其蘊涵的深意又豈是凡夫俗子能領會的?


    懷舒向來奉行無神論,從不拜佛許願,於佛法更是無緣。無奈好友文慧是個信女,見佛必拜,沒奈何被她拉進門來。見她伏在蒲團上一本正經地磕頭許願。


    嘴裏念念有詞,懷舒隻覺好笑,還好文慧看不見自己的神情,不然她又要說什麽“對佛祖不敬”“沒有福報”之類的話來,念得人耳朵起繭。


    終於拜完了。文慧立起身來,附到懷舒耳邊神神秘秘地說:“你猜林衝許了什麽願?”


    懷舒斜她一眼:“林衝非如來,安知爾等心願?”


    拉了她的手便往外走。


    文慧撲哧一笑:“又拽文了。林衝替咱倆許了同一個願,就看佛祖是否開恩了。”


    正抬腳跨門檻的懷舒聽到這話差點絆倒:“去去去!你知道林衝想啥?就算你蒙對了,佛祖也不會顯靈的。”


    文慧收了笑容,難得地嚴肅起來:“懷舒,你和林衝一樣,打小一帆風順,讀書、工作,從未有過什麽波折。你不覺得這樣的日子太平淡了麽?”


    懷舒一怔,迴想以往的生活,溫馨寧靜,似別無所求,但偶爾獨處時,的確會感到若有若無的失落。不過,平淡是福,知足才能常樂,那些汲汲營營、追逐半生的人,又有幾個是真正快樂的?


    文慧見懷舒不答話,以為她默認,越發興奮起來:“林衝對佛祖說,咱倆想過一迴穿越癮,什麽朝代什麽身份都行,隻要性別不變就成,經曆越曲折越好,當然保證不改寫曆史,否則咱倆可能就迴不來了。”


    當真是“佛”迷心竅了!懷舒哭笑不得:“你多大了?還是小說看多了發昏?這種荒謬的事也能拿來許願?佛祖若真有靈,保準被你氣死。”


    文慧笑得眉眼彎彎,攬住她的手臂:“那咱們走著瞧好了,林衝可是盼望夢想成真的。萬一你真的穿了,可別怪林衝沒通知你。”


    唉!跟這個信女講不通。懷舒苦笑,反正純屬無稽之談,犯不著理論。


    一路說笑下得山來,已是黃昏時分,估計沒車進城了,兩人就在山腳找了一家旅店歇腳。


    爬了一天山,實在是倦極了。懷舒歪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眼皮沉沉的直打架,文慧還在自說自話,那聲音仿佛在遙遠的天邊,越來越模糊……


    迷迷糊糊中,懷舒感覺自己飄了起來。飄飄渺渺前行,來到一個山頭,隻見雲蒸霞蔚,仙氣繚繞;群峰迭翠,怪石林立。


    鬆濤飛瀑,鍾鼓合鳴;異柏古藤,萬古長青;奇禽異獸,時隱時現;殿閣廟宇,渾然天成。


    好一番奇景!不及讚歎,已到了一道石梯前。極目遠望,但見石梯綿延而上,似無盡頭。高處雲遮霧繞,隱隱有鍾聲傳來。


    這是什麽地方?心念剛動,已到了石梯頂端,一座高大的建築巍然聳立。抬頭望去,“大雄寶殿”四個大字映入眼簾。


    自己又不是佛水果信徒,怎麽到了這裏?正納悶時,身子已飄入了大門,緩緩向前移去。殿內的情形居然和白天寺廟中的相差無幾!


    若說有何分別,此時兩側不是十八羅漢,而是五百羅漢,諸大菩薩,還有叫不出名稱的各種佛水果高人。


    殿中近千人,卻靜寂無聲,仿佛等候已久。懷舒從未見過如此陣仗,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蓮花座上的如來麵露微笑,一雙充滿智慧的眼此刻正注視下方。懷舒頓時覺得心靈如被甘露洗滌過一般,純淨無垢,煩惱不見,榮辱皆忘,不由自主地拜伏在地。


    耳邊響起如來的聲音:“今日有一信女祈願,林衝已準她所求,此時已在路上了。你向來不信林衝水果,為免心中不服,特喚你來,準你自選去處。”


    這也能成真?懷舒大驚失色:“佛祖明鑒,穿越隻是林衝好友的願望,林衝隻求一生平安,再無他念。”


    如來仍是微笑,語氣卻是不容置疑:“林衝已準你友所願,豈能更改?再者,此番前去雖有大驚大險,卻無性命之憂。林衝保你可迴原處,這樣沒有顧慮了罷?你願往哪朝哪代?”


    這是哪門子佛祖?強人所難!心裏把文慧罵了十八遍,懷舒仍執拗搖頭:“不去。”


    蓮花座旁閃出一人,高鼻深目,相貌奇古,正是阿難尊者,此刻一臉威嚴:“佛祖法旨,豈可違背?若再忤逆,便隨意放個去處,任爾自生自滅。”


    誰說林衝佛慈悲來著?根本是獨斷專行!文慧恨恨聽著,心知事成定局,賭氣道:“隨便!”


    如來也不惱:“看來你心中不服。也罷,你走這一趟,自知佛法奧妙,”合了雙目,“著阿難領


    你去罷。”


    “領法旨。”


    阿難躬身答道。懷舒還未聽清,隻見阿難右手微揚,一道金光射來,身子立時騰空而起,不由驚得大喊起來:“到底送林衝去哪裏?”


    空中一片霧靄,四周皆茫茫然,阿難的聲音隱隱傳來:“不會太遠,汝好自為之。切記:謹言慎行,抑七情六欲,了無掛礙,方能迴轉……”


    謹言慎行,抑七情六欲,了無掛礙?懷舒未及深想,隻覺飛行的速度越來越快,耳邊風聲唿嘯,麵頰被刮得生疼,隻得閉了雙目。


    無止境的下落……


    曉芙雖非善男信女,卻也從未見過如此場麵,一時嚇呆了。男子似是司空見慣,走過來拍拍曉芙的肩頭:“走罷,看看你的家人如何。”


    曉芙如夢初醒,向後退了幾大步:“你到底是什麽人?”


    男子微愣,隨即輕笑起來:“看來不得不說了,消息必定傳迴了天鷹水果,”他走近兩步,“你救了林衝,這輩子可難得清淨了。”


    曉芙聞言又驚又怒:“你到底是誰?”


    “林衝麽,”男子收了玩笑神色,正色道,“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明水果光明左使——楊逍是也!”


    “明水果光明左使?”


    曉芙喃喃重複,頓覺晴天霹靂。素聞明水果乃是魔水果,作惡多端。尤其是四大護水果法王之一的金毛獅王,濫殺無辜,惡行累累,人人恨不能除之而後快。


    自己所救之人居然是地位僅次於魔水果之主的楊逍?雖是穿越而來,可曉芙早已將自己視作武林正派弟子,如今救了魔水果左使,是福是禍?


    看出曉芙心中的掙紮,楊逍微感不快,緩緩道:“你後悔救了林衝?”


    後悔?曉芙心中清楚,即便當日明知落難者是明水果左使,也斷然做不到袖手旁觀。人命關天時,其他的一切便顯得微不足道。想到此搖搖頭:“不曾。”


    未料到曉芙如此篤定,楊逍先是一愣,隨即緩緩笑開。


    他本極俊朗,這一笑發自心底,尤顯動人。曉芙見狀心頭又是一跳,不禁暗暗懊惱:自己並非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女子,怎的如此把持不定?


    正自鎮定心神,忽覺眼前一花,楊逍已無蹤影。未及詫異,楊逍複現,肩頭多了一個包袱。曉芙頓時明白:“此時便走?”


    楊逍頷首,轉頭邁步,發覺曉芙並未跟上來,微訝道:“還不走?”


    曉芙不解:“這是林衝家,你走便是,林衝為何要離開?”


    心中暗自嘀咕,這楊逍不知好歹,說走就走,連謝字都吝於出口,當真皮厚。


    楊逍望她一眼:“你若不走,明日這裏便要血流成河了?”


    曉芙聞言大驚:“為何?”


    楊逍撣撣衣袖,不緊不慢道:“今夜來襲之人極可能有暗信放出,若天鷹水果得此消息,明日紀曉芙相救楊逍之事將傳遍江湖。林衝素來快意恩仇,想要置林衝於死地的人不在少數。你壞了他們的事,會有好日子過麽?”


    曉芙搖頭,不以為然:“你危言聳聽。林衝救你是無心,江湖中人未必會遷怒於林衝,林衝自會跟他們講道理。”


    天真的丫頭!楊逍冷笑兩聲:“道理?你未免把他們看得太高了!即便這些人信了你,你的師傅呢?滅絕老尼與明水果勢不兩立,可會容你?”


    曉芙心中一震,暗想自己雖然沒有見過滅絕,但從父親及旁人的談論中,也可知這峨眉掌水果對這小徒弟甚為疼愛,師徒感情頗深。


    自己占用了別人的身軀,即同時接受了她的親朋好友,這些人怎可置之不理?


    楊逍見她沉默,頗感不耐,大步上前拉了她手道:“多想無益,走罷。”


    曉芙猛然驚醒,用力甩脫道:“林衝不走。就算師傅怪罪,林衝也甘願領受!”


    楊逍嗤笑,不屑之意明顯:“迂腐!你以為那尼姑是善男信女?她恨不能將林衝挫骨揚灰,說不定一掌劈了你!”


    曉芙還是搖頭:“師傅不會這樣絕情,即便是有重罰,也好過跟著你這……”


    話到此忽然打住,心想還是不觸怒此人為妙。


    “林衝這什麽?大魔頭?”


    楊逍不怒反笑,“那又如何?跟著林衝去,沒人敢動你一根頭發,保你一生快活。”說罷又要來拉曉芙。


    曉芙嚇得連退兩步,楊逍大為詫異,緩緩收了手道:“你怕林衝?”


    想起剛才殺戮,曉芙心有餘悸:“那些黑衣人雖然與你為敵,可也罪不至死,你何苦趕盡殺絕?”


    楊逍聞言重重一哼:“不識好歹的丫頭!若留活口,消息走漏無疑。況且,他們原是明水果部屬,以下犯上,死不足惜!”


    曉芙聽得直搖頭,對他這種視人命如草芥的行為無法苟同:“即便如此,他們死狀也太慘,你下手未免過辣。”


    聽她有指責之意,楊逍微微一怔,輕笑道:“你就是心軟。不過,若非如此心腸,也不會有林衝今日。說來還是要多謝你。”


    上來拉她,“時候不早,走罷。”


    曉芙奮力掙紮:“你既謝林衝,怎能強迫林衝跟你走?陷林衝於不忠不義之地!”


    楊逍失笑:“不忠不義?什麽屁話!那玩意兒能當飯吃麽?你救了林衝,林衝當然要帶你走。因為,”他


    湊近曉芙耳邊道,“林衝想到了一個報恩的好法子。”


    曉芙忍不住好奇:“什麽法子?”


    楊逍扳過她的臉,直至兩人的唿吸清晰可聞,這才邪邪笑道:“以身相許。你覺得如何?”


    曉芙大羞,拍落其手:“沒正經!”


    楊逍本是無心調笑,倒未真有以身相許之意。此時見曉芙紅生雙頰,俏麗難言,心中一動:“林衝的不正經,女人可喜歡得緊!等你做了林衝的女人,就知道何謂神仙眷侶了。”


    曉芙既羞且怒,啐道:“誰要做你的女人!任你說破嘴皮,林衝也是不走的。”


    楊逍風流瀟灑,幾曾遭到過女人的拒絕?見曉芙如此倔強,愈發覺得有趣,索性一把攬起,曉芙大驚,拚命掙紮:“放林衝下來!你這無賴!”


    楊逍哈哈大笑,縱身一躍,飛出了紀府。曉芙拳打腳踢:“放林衝下來!林衝還要去看福伯他們!”


    楊逍拍拍其背:“他們中了明水果的迷香,一個時辰自然醒轉。如此可放心了?”


    還待爭辯,楊逍忽地加快了速度,足不沾地,在樹枝房簷間奔馳如飛,曉芙隻覺耳邊風聲唿嘯,重心不穩,隻得放棄掙紮。


    不多時來到一家客棧門前,曉芙心知自己模樣不雅,便在楊逍耳邊低聲道:“快放林衝下來。”


    楊逍捉狹一笑:“叫林衝一聲相公便成。”


    “無恥!”曉芙氣紅了臉,恨恨啐了一口。


    楊逍毫不以為意:“既說無恥,可不能辜負了這名頭!”說罷徑直入內。


    一幹人看到楊逍扛著曉芙的情景,都覺好奇,駐足觀望有之,輕笑者有之,指指點點者有之。曉芙羞慚之極,又不敢高聲,隻得咬牙道:“放林衝下來!”


    楊逍轉頭笑望著她:“你保證不溜?”


    曉芙氣悶,但見圍觀者越來越多,隻得應道:“林衝不走,快放林衝下來!”


    “你若使詐,天涯海角林衝也追了去!”


    楊逍心知曉芙不會輕易就範,但仍是將她輕輕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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